南宫朱雀已换下了一身黑衣,穿了身淡黄衣袍,上面印着四爪金龙,利爪锋利,栩栩如生。
“大哥!”南宫璟欣喜喊道。
南宫朱雀一扫地上脏污,对乐安郡主笑道:“郡主又来送参汤了?”
乐安已被南宫璟方才举动弄湿了眼眶,擦了擦眼,苦笑道:“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南宫璟闻言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地面,有些不好意思,慌忙道歉道:“郡主见谅,本王是个粗人,手脚难免不周到了些。”
“王爷不必挂怀,想来是乐安给王爷添麻烦了。”乐安提起桌上的食篮,蹲身请礼,道:“太子,王爷,乐安先告退了。”
“郡主何不就在东宫稍事休息,待会儿用过晚膳再走?”南宫朱雀笑的云淡风轻,却是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南宫璟,幽幽说道:“忠勇侯常年镇守北阙,为我南照鞠躬尽瘁,郡主独身居于侯府,就是卫王不回朝,想来东宫坐坐,本宫也是欢迎的。”
听出南宫朱雀的话里有话,南宫璟脸色白了一白。
他只想到,一年回朝期报一次,他都是住在东宫,所以与太子感情向来深厚。而这个每年都准时等在东宫的乐安郡主对自己的情谊他并非不知,只是无奈他素来是襄王无梦,倒白乘了多年的神女有意了。
“太子殿下说的是,郡主就留下用膳,也好让本王给郡主赔个罪。”
南宫朱雀这才满意的换上了和善的笑脸。
乐安郡主乃忠勇候独女,忠勇侯却是南照不可多得的猛将,异姓封王。
他的情绪,不可不顾。
见南宫朱雀出言挽留自己,也不再去计较南宫璟话里有几分真心,或又有几层敷衍,总之,能与南宫璟多相处一会儿,她自然是乐意的。
于是,乐安郡主脸上喜形,一副小女儿娇羞之态,再度行了礼,袅袅轻声道:“如此,那乐安便打扰了。”
“对了,我先回趟画苑安置下那些下臣,以免他们不懂礼数,唐突了。”南宫璟挠了挠脑袋,似不好意思的说道,“那郡主先事歇息,去这东宫花园转转也是好的。”
南宫璟主动的交付,虽只是简短几句,但乐安依然欢喜于心,连胜应道:“好,卫王爷不必管我了,去忙您的吧。”
南宫璟微微点头,退出了正厅。
只是与南宫朱雀相逢之时,南宫朱雀不喜之情让他有两分尴尬,狡黠的冲着南宫朱雀笑了笑,逃也似的遁走了。
当他走至东宫的后花园中,惊笑道这以沉闷暴戾闻名的太子竟还有此小女子情怀,将府中花园布置的如此漂亮。
这园中甬路相衔,虽不说雍容华贵,但繁花锦簇,种类繁多,剔透玲珑,满架蔷薇满目梅柳,下映一带水池相成一画,水池上有一白石板路横跨当中,望过去便是成林的并蒂莲。
南宫璟踏上石板路,训着走过去,下了路子,随手折了刚遮住眼的一朵三角梅花,视线敞亮开来,便看见几人正往自己这边走来。
身旁那名都穿的雾青色的绸衣的女子南宫璟认得是南宫朱雀的女侍敏敏,身手不弱。
倒是被她挽着的那女子,正是不久前被自己救下的那人!此刻已梳洗一新的元惊鸿,额前发丝尽绾,一头乌发半缭于脑后,一串细细的珠链搭坠着,余下的长发便直直的垂了下来。
淡粉色的长裙,外披了一件乳白色的纱衣,腰间束以水蓝色宝玉腰带。
或许是感受到了有目光朝自己这边扑来,元惊鸿也走的慢了些,抓了抓敏敏的手,努努嘴,往别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意图绕行而走。
敏敏却轻声解释道:“卫王殿下都走过来了,咱们逃开不合适吧。”
而后见南宫璟已近身而来,连忙给南宫璟行了礼。
“见过卫王殿下。”
南宫璟点了头受了礼,也拱了手,朝元惊鸿的方向拱了拱手道:“姑娘,伤可好些了?”
元惊鸿收敛裙摆,浅浅一笑,回道:“多谢卫王殿下搭救,惊鸿已无大碍。”
“老三!”
南宫璟循声望去,原来是南宫朱雀站在了园前的亭中。
见到来人,元惊鸿脸上不自觉的浮起笑,南宫朱雀大步走过来,双手揽过元惊鸿的肩头,问道:“不是让你好好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敏敏一旁插嘴道:“姑姑瞧您出来了这么久都没回来,坐立难安的,这才出来的!”
元惊鸿转头怒斥:“胡说!”只是那张清秀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南宫璟咳了两声,南宫朱雀这才松开手,转而对南宫璟说道:“后厨都等着上菜了,你却跑本宫这后花园来了。”
南宫璟笑了两声,传自他生母宋贵妃的一双美目却斜睨了元惊鸿一眼,说道:“不来大哥这后花园,怎么知道你这园子里这么多美丽矜贵呢。”
“好了,你不是说要回画苑安顿下人吗。安顿好了就回正厅去陪陪乐安郡主。”南宫朱雀眼神一凛,虽然语调严肃,却不冷漠。
南宫璟笑笑,摆摆手道:“大哥素来知道的,我对那男女之情一窍不通,何故为难我?”
说完,南宫璟只觉得一道慑人的视线传来,逼的他如鲠在喉,干笑两声,只好认输罢道:“好好好,臣弟知道了,这就去。”
望着南宫璟的背影,南宫朱雀微微皱了皱眉,意味不明。
元惊鸿眨了眨眼,旋身退了两步,却被南宫朱雀一把拉住。
元惊鸿挑眼一怔,随即被拦腰抱起,听得男人声线晦涩不明的说道:“回屋去休息。”
“我没事,”元惊鸿无奈一笑,身上皮面的伤算什么,真正让她伤难复原的,还是来自皇后的司徒涵雪的羞辱,如压在心上的滚刃,刀刀割肉见血。
屋门在敏敏刚要踏入时,被砰的关上了。
敏敏眨眨眼,吹了吹额前的碎发,退了两步,只好乖乖的守在门口。
“今日东宫来了客,我不能陪你用晚膳了,待会儿让敏敏服侍着把药吃了,再吩咐小厨房做点清淡的粥点,恩?”
南宫朱雀将元惊鸿放在床上,又轻抚了她的发梢,细腻的别到她耳后去。
元惊鸿转动手腕,附上南宫朱雀的手掌,笑道:“太子不是被禁足东宫吗?还能宴客?”
这话里的讥笑太明显,南宫朱雀却听的愉悦。自从俩人各自隐晦的表白心迹后,他已很难再在元惊鸿面前刻画成一副生人勿近的生冷模样,或者说,心中的有处地方正渐渐柔软,只为眼前这女人。
身为太子,他自知无欲则刚的道理,可是,面对元惊鸿,他太不容易控制自己的内心。
尤其当今日见到她为了自己,惹来一身伤痕。
“你在吃醋?那乐安郡主可是老三的,不是我的。”
南宫朱雀另一只手,细细摩挲着她的眉,语气轻柔。
柔蜜的气息缠在二人之间,情意溢出似将这屋子全全淹没。
元惊鸿脸一红,却很快的撑着变回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白着一张脸,转了眼神,不再去看南宫朱雀。
突如其来的温暖触感让她心头一跳,浑身如触电不自在的颤了一瞬。
南宫朱雀吻着她的眼角。痛哭过的红肿还未消退完,南宫朱雀略带了丝怜惜,轻声说道:“下一次,不要再这样犯傻了。”
“当时魂都快掉了,哪里还顾及到去考虑自己行为蠢不蠢。”元惊鸿自嘲一笑。睫毛扫在南宫朱雀的嘴角,如羽毛轻颤,令人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