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中毒身亡了!”
老太监一声高喝,厉声而叫道,绵长凄绝的尾音响彻这座庭院。
“什么?”
南宫添睁大了眼睛,差点在一瞬间气血上涌,一口气没上来,他重重的咳嗽了几声,随身伺候的柳公公连忙上前安抚着,“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母后?”
此时,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祁王南宫睿,他本就是皇后所出,而且还是南宫添和司徒燕最小的一个儿子。
虽然不谙世事,倒也依稀得知母族难保,可不想,母族倒霉后,连母后都死了!
“噗……”
南宫睿突然心口一痛,他跌坐在地,捂住胸口,突然睁大了眼,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老九!”
南宫庸立刻从座上起身,飞扑过去,接住了南宫睿。
“母后……”南宫睿一说话,嘴里便不停涌出鲜血。南宫庸扶着他,手上沾上的血,却是乌黑色。
俨然中毒之兆!
“父皇!老九也中毒了!”
南宫璟指着南宫睿大吼一声,连忙带着乐安退了好几步,那样子,似乎十分惧怕这种血腥场面。
这一小动作,让南宫添略有嫌弃的皱紧了眉头,当即便不客气的斥道:“好歹你也曾经人称战神,战场杀绝果伐!今日看着自己弟弟吐两口血就吓到了?废物!”
“父皇教训的是。”
南宫璟忙低着头。
“快宣太医!”
南宫朱雀回头吩咐了一声,****领命而去。
他这才从座位上起身,走了出来,缓缓走过去,对着那抱着小公主的奶娘,面无表情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公主送回贵人那里去。”
“是。是。”
南宫添重重的咳嗽了两声,颤巍巍的走到了南宫朱雀身后,拍了他的肩膀。
南宫朱雀猛然一震,转身躬身。
“太子随朕去往皇后佛堂,老四,这里交给你。朕回来之后,要看到一个完好无损的祁王。”
“是,父皇!”
南宫庸跪地,一边扶着南宫睿,一边应道。
父子二人自他们跪在脚边,迎路而出,南宫朱雀倒是看不出来南宫添此时是什么心情,不过,他倒是能很清楚的认识到,司徒燕的死,和南宫睿的中毒,更像是谁为了他的归来而特意针对他的。
太医很快被带了过来,待下人们把南宫睿带到了后堂诊断。
南宫璟与南宫庸留在原地等候,南宫庸神色凝重,不停的往里张望。
“哎,大哥一回来便出了这样的事,难道是谁故意而为针对大哥吗?”
闻言,南宫庸回头,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南宫璟,而眼神里,更多的,却是遗憾和不解。
“三哥何出此言?”
南宫庸的嗓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淡淡的乏力。
南宫璟低了低头,抬头之时,神色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他轻声说道:“我是说,这似乎像是在控诉大哥当初收拾司徒府时太不留情面,今日老九中毒,母后暴毙,像不像是斩草除根? ”“三哥不可胡说!”
没有多想,南宫庸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于他的驳斥,南宫璟似乎是早有意料,他不急,也不恼。反而与他一般,皱紧了眉头,神思郁结。
听他低声说道:“突出此事,我心里也不好受,我之所以那么想,那么说,完全出于对大哥的担忧。此番凯旋,他功高有望,本就储君之位,加之之前收拾了司徒府,手段利落,干净果决。你想,这朝中可会有谁对他看不过眼?”
南宫庸沉吟半晌,又盯着南宫璟英朗却日渐阴戾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终于,他沉沉说道:“要说谁会看不过眼,臣弟却只觉得,便只有三哥你了。”
他说的直接,南宫璟也不急恼,反而脸上神情更加凝重。
“对,你会这样想,别人也会这样想。”
他点点头,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南宫庸皱着眉,突然有些警惕起了眼前的人。
“你会觉得我现在想夺太子之位,所以,这种明显针对太子的事儿是我在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们兄弟内斗,鱼死网破,又到底,谁才是最终的受益者?”
南宫璟的话,一席比一席说的慢,话头却越来越明显。
他的眸光亮如星辰闪烁,却宛如刻在南宫庸身上的利刃,刻的他有些疼。
“你想说,慎亲王?”
南宫庸猜测道,随即,便立刻又自己打断回绝道:“不可能!他最仰仗的,无非就是莫家军,此时莫家军已亡,慎亲王妃已死。他如今孤家寡人,且先不论他有没有心再与太子相争,就算他有,他又又凭什么来争?凭什么来算计我们兄弟相争?”
呵。
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的冷笑声,南宫庸皱了皱眉,看见南宫璟嘴角的冷笑逐渐加深,却始终不达眼底,仿佛千年寒冰,盈着冷气,周遭的人都不敢靠近。
他贴近了南宫庸,哑然说道:“若不是为权呢?”
“不为权……”南宫庸喃喃重复道。
“哎,罢了。”
南宫璟站直了身子,忽而又叹了一口长气,轻笑道:“不过这一切啊,都是我的臆测罢了,你也看到了,父皇眼中,现在我就是个废物,四弟不用过于理会我的话,当我在胡乱自语吧。”
他转了个身,看了眼这周遭,又转了话题,一转眼珠,赞赏道:“父皇这别院可真是不错。若不是今晚突然出此大难,想来,今晚应该是很愉悦的。”
南宫庸的目光越来越沉寂,心绪也渐渐回复。
南宫璟在告诉他什么,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自己能感觉的出来。
南宫庸微微仰头,正要开口。
一直在角落的人却先他一步……
“王爷,皇后娘娘突然出事儿,想来母后那边应该也收到消息了,既然父皇没有要咱们跟过去,咱们是不是先去陪着母后比较好?”
乐安身形袅袅,声音像那柔软的柳条在风中摇曳的娇弱。
“恩,说的是。”
南宫璟点点头,又对南宫庸拱了拱手,道:“老四,我与乐安先走了,老九就交给你了,若有什么事儿用的上我,尽管来人便是。”
“是。”
好一会儿,南宫庸才答出一个单音字节。
橙黄搭着浅蓝的背影悠闭于眼前。
南宫庸眯了眯眼,在这逐渐深沉的黑夜里,别院里人本就寂寥,除了后苑里现下忙做一团为南宫睿诊治的太医,别院还是显得很幽谧。
南宫庸默默的走出中殿,还在想着方才南宫璟所言。
“如果不是为权呢?”
“那会是为什么呢?”
他眼睫之下,闪过一丝疑惑和忐忑。种种不好的设想都漫上他的心间,想压下,却又不得。
仰头望天,入唇之际。天象也有回暖之兆,南宫庸耳根一动,除却别院外传来的因皇后突然暴毙的喧闹声,似乎还有些什么声音儿也渐渐明朗,如刀剑驳斥,火烧霹雳,在他耳边,不可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