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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8章 僮人翻脸

老族长满头大汗,在房中扫了一圈,冲赵扩道:“祸事了,祸事了!请大人快随小老儿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赵扩脸色一变,急忙跳下床,边穿衣服边道:“出什么事了?难道僮人想对我们不利?”

“大人猜的一点没错,正是邱城主。”老族长急声道,“小老儿方才肚子疼,刚在茅房蹲下,就听邱城主与那个姓卢的将军商议,要将大人拿下!”

赵扩惊得浑身一震,连刚拿起来的靴子都脱手飞了出去:“为何?难道他们知道了朕的身份,想造访不成?”

老族长关紧房门,想了想又将房门打开,顿足道:“来不及细说了,他们此时正在召集人马,小老儿猜测最多一刻钟便会过来,快走吧。”

赵扩赤着脚站在地上,六神无主道:“可……可我们身在虎穴,又无高手护卫,如何能逃得出他们的手掌心?”

韩侂胄也急得团团乱转,伸长了脖子向窗外望去:“这可如何是好?侍卫们都在何处?”

“小老儿只顾着送信,没来得及告诉他们。”老族长一指后窗道,“这幢房子后面不远便是树林,大人从后窗跳出,只要能跑进树林,一直向东跑,他们人再多,一时半刻想必也追不上。”

“也只能如此了!”赵扩拾起靴子,就要跳窗。

经过最初的慌乱,韩侂胄突然冷静了下来,忙上前拉住赵扩道:“等等,大人不可!”

“还等什么?再耽搁下去,命都要没了!”赵扩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外,却被韩侂胄一把扯了回来。

韩侂胄挡住赵扩,急声道:“这里是僮人的地盘,远比我们熟悉地形,就算跑得了一时,最终还会被他们追上啊!我倒有一计,只是太过冒险了。”

“再险还能比现在险?有办法就说!”赵扩额头冷汗直冒。

他虽然历经过无数生死攸关的时刻,但身边从来不乏武功高超的忠义之士保护,即使只身躲在韩府密室的那些日子里,他也从没像今天这般慌张过。这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感,几乎要将他逼疯了!

韩侂胄咬咬牙,问老族长道:“你可听清邱胜宝是怎么说的?杀人还是拿人?”

老族长不解道:“是让卢将军全部拿下我们,不过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韩侂胄上前两步,扑通跪在了老族长面前,沉声道,“如今国家危亡系于一线,韩某斗胆求老人家相助!”

老族长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道:“大,大人不可,大人有话,有话请直说。”

韩侂胄凝声道:“请老人家在此留守,等邱胜宝前来拿人,能拖一时是一时。韩某独自从后窗离开,躲进树林,老人家一旦拖不住他们,韩某便在树林中弄出些声响,引他们去追。”

老族长怔道:“那……圣上呢?”

“圣上就躲在这里!”韩侂胄指了指床底下,“韩某将追兵引走之后,圣上再想办法离开,唯今之计,只有此法尚算稳妥。而且,请老人家一定要套出邱胜宝抓我们的原因,希望他不是针对圣上,图谋造反。”

赵扩急道:“这怎么可以?太危险了!”

韩侂胄从地上爬起来,冲赵扩道:“臣以为,对圣上而言,这是危险之中最安全的办法。”

赵扩摇头道:“朕是说你们危险,万一他们一句话不问便杀人呢?”

“只要圣上平安脱险,臣等死不足惜!”韩侂胄抢过赵扩手中的靴子,甩进了床底。

老族长跟着点头道:“请圣上暂避一时,小老儿愿以死保护圣上周全!”

赵扩还想再争,韩侂胄已将他向床下推去。

这时,村子里隐隐传来细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迅速向这边漫延,幸运的是,房子后面并未听见有任何动静。

韩侂胄故意叫道:“我们从后窗逃了,老人家保重!”

老族长会意,同样大声道:“你们快走,小老儿挡住他们!”

只听窗外的脚步声骤然急促,韩侂胄翻窗而出,在地上打了个滚,跌跌撞撞向着树林中跑去,而老族长则紧走两步,用肩膀顶住了房门。

赵扩听见已经有人在攀爬竹梯,再想拉着老族长一同逃走已无可能,只好小声道句珍重,钻进了床底。

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形刚刚藏好,房门便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老族长把持不住,身子踉跄数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碰翻了靠门处的一把竹椅。

进来的是卢哲,他只瞥了老族长一眼,便一个箭步冲到后窗,刚好看到韩侂胄的背影消失在树林边缘,忙厉声叫道:“追!他们跑不远,一定不能放过这些贼子!”

老族长强忍着胸口气血翻腾,爬起来一把抱住了卢哲的大腿,嘶吼道:“你们才是乱臣贼子!想谋害朝廷命官吗?”

“老东西,死到临头还嘴硬?若不是城主明察秋毫,还真被你们蒙混过去了!”卢哲想踢开老族长,又怕老族长承受不住他一脚之力,略作沉吟揪住了老族长的前襟,“说!你们想去黑龙城究竟意欲何为?背后又是何人指使?”

老族长挣扎几下,奈何年老力衰,被卢哲提至了半空,咬牙道:“智大人句句以实相告,你们却妄图加害大人,事到如今还想反咬一口吗?”

“老不死的,你不说是吗?”卢哲反手抽了老族长一个耳光,骂道,“最可疑的就是你这个老东西,只不过是他们雇的一个向导而已,却豁出性命护他们逃走,还说其中没有诈?”

赵扩在床下听的真切,暗忖道:“难道老族长偷听到的一切都是他们在故意试探,想借此摸清我们的底细?可到底哪里出了差池,引起他们的怀疑呢?”

他想归想,但没有弄明白这些僮人究竟想干什么之前,自然不敢冒险现身澄清,只得强捺心神,一边祈求老族长性命无忧,一边继续听下去。

只听老族长叫道:“小老儿冤枉啊!小老儿真的只是一个向导,家住与此处一山之隔的崇安县离忧村。只因无意中听到你们想对智大人不利,担心受到牵连,才赶来报信。”

卢哲不信,怒喝道:“胡说!你若只求自保,早跟他们一同逃了,为何只身留下替他们拖延时间?”

“将军明察,小老儿是受了他们的蒙骗啊!”老族长被勒得满脸通红,拼命掰扯着卢哲的手,上气不接下气道,“智大人说你们想抓的只是他们,不会对小老儿不利,无需跟着他们逃命。免得半路追上厮杀起来,小老儿不会武功,白白丢了性命。”

卢哲想想觉得有理,松开手道:“好,某家便相信你一次,他们究竟什么来历,你必须从实招来!如有一句作假,休怪某家心狠手黑!”

“是是,小老儿遵命。”老族长站立不住,顺势靠坐在地上,胡乱抚着胸口喘息不已。

他此时距离床边极近,倒地之声将赵扩吓了一跳,赵扩又向墙角缩了缩身子,心中焦急道:“老人家,你快问啊!是福是祸总要尽快弄个明白啊!你这是想急死朕吗?”

好在不一会儿,老族长气息平复,爬起来冲卢哲作揖道:“智大人确是朝廷里的大官,至于为何而来,大人只说久仰乌君山风景,想借着职途之便游历一番,小老儿便没有多问。”

谁知卢哲听了,却突然哈哈大笑,令老族长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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