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多了，到凌晨都没有什么睡意，天还阴着，去花店买了百合，今天是妹妹的忌日，也是自己的忌日。
月亮好似还模糊的挂着，阴天出行的人却不是很多，打辆出租车往墓园去，窗外的缝件一闪而过，如他这些年走马观花路过的时间。
下了车，熟门熟路的往妹妹的墓碑走，1987年，妹妹去世，他毁了自己的衣冠冢同一家人一起迁到墓园，选择和妹妹同一天立墓碑，五个墓碑，一家五口，终于还是团圆了。
可今天有点不一样，顾舒抱着百合花的手微微有些紧，他脚步慢了下来，离了三米看着站在自己墓碑前的人，他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脸，熟悉的冰冷的血腥味让他意识到可能是同类，一个城市有一个吸血鬼已经足够吓人，现在有两个？！
“你好，”那个人说话了，他声音很低沉，比起顾舒微哑的声音他更像是被锋利的刀片割破了声带，让人感觉很吃力。
如果是人本身的警觉，他是该往后退的，可吸血鬼的警觉虽然高，但是他们骄傲，顾舒又往前走了几步，一只手放进口袋里：“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伸出手放在他的墓碑上，他手指几乎没有肉，只剩下皮包骨，他指甲很长，放在他墓碑上微微一用力，指甲刮着石碑发出“沙沙”的声音，刺耳的很。
顾舒没有理会他，把百合花放在妹妹的墓碑前，黑白的照片她笑靥如花。
“你妹妹？”他转过头，露出一张苍白却英俊的脸：“她知道你是吸血鬼吗？”
这像是一种禁忌，瞬间刺到了顾舒的痛处，他一个转身像闪电的速度一般冲向那个男人，男人也飞快的转身往后，身形带起别人刚放下的花束的花瓣，飞起，落下。
小小的墓园不适合打架，但吸血鬼看的是年纪，顾舒的年纪比他大，他可以感觉到。
或许也是明白了不是一个好时候，那人选择了飞快穿梭与墓碑之中，速度快的惊人，很快只剩下影子，然后消失不见。
顾舒不想抓他不代表抓不到，只是没有这个心情，一个无法取他姓名的吸血鬼，他没有兴趣，也没有心情去管城市里的其他人。
在墓碑前坐了一个小时，看乌云渐渐散去，该回家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个陌生的号码，这个世界里有他号码的五个手指数的过来，而在这座城市的……“珈柔，”他接起了电话。
“圣诞快乐！”耳边是珈柔兴奋的声音，顾舒笑了：“圣诞节还早，”
那头的珈柔好像站在街上，车子的声音呼啸而过，珈柔那头的声音不是很清楚，但依旧飘进耳朵里：“晚上陪我逛街吧！我想准备圣诞礼物……”
夜幕缓缓垂下，夜间的街道热闹起来，珈柔站在街角，天空下着小雪，但不影响逛街，反而还有几分浪漫，老天也是帮自己吧，如果今天告白……她嘴角溢出一丝甜蜜的微笑，昨晚的梦清晰的映在她脑海里，顾舒也许忘了，她还记得就好。
梦里，依旧是漫天的飞雪，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珈柔握着一根棒棒糖茫然的站在街角，妈妈说会回来的……她会回来是。
雪越下越大，手脚已经冻僵，脸色红红的一片，她抱紧自己缩在墙角，眼睛越来越睁不开，妈妈，妈妈……
“喂，”模糊中有人在叫她，珈柔用力的睁开眼睛：“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抱起她往街头的医院走去，雪花依旧在下，依旧会落在她身上，她已经感受不到冰冷，那个人的怀抱也冷，可对于她已是不可多得的温暖，她费力的将抓住他的衣裳，不管你是谁，请不要丢下我，求你，求你……
医院醒来后昨晚的一切像一场梦，一场她遗忘的梦，却在第一眼见他就有了熟悉的感觉，总有一种是在记忆的角落里徘徊的，你也许以为自己忘了，却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再次想起，依旧清晰可见。
等了半个小时他还是没有来，疑心他忘记了地点，连忙拿出手机再次拨通电话“嘟嘟嘟嘟”空洞的声音响了几遍，那头传来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新街头533号，要见他，快一点。”
珈柔愣了愣，顾舒……
路上临时出了点意外，看看时间估计是要迟到半个多小时了，不知道珈柔等不等的住，手机也丢了，天空还在下雪，顾舒加快了脚步走到约好的十字路口，四下扫视了一遍，珈柔不在？
“哥哥哥哥，”突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是一个小孩子，手里拿着信封和棉花糖：“给你，”说着，把信封递给他，转身就跑了。
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个地址：新街头，533号，然后是一张珈柔的照片，瞳孔猛的一缩，身形一闪已经穿过三条街道站在了约好的房子前。
一栋老房子，像极了他以前生活的时候，铁栅栏生锈脱落不少，藤蔓肆无忌惮的攀爬着，四周是荒草，这像是一栋被孤立的房子。
门开着，他走进去，里面家具整齐，像是旧上海的风格，珈柔躺在沙发上似乎昏迷着，顾舒急忙走过去：“珈柔，珈柔！”她身子冰冷，像是他触碰自己的样子。
“顾……舒，”珈柔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的人之后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扑入他怀中：“顾舒，你不要离开我了，”
顾舒身子一僵，还未回应，就听见她哭泣的声音：“你是不是忘记我了？我喜欢你很久了，顾舒，我真的喜欢你好久了，”
“你说什么？”他握着她的双肩拉开距离，瞳孔泛出红色：“珈柔，你再说一遍，”
珈柔的眼睛泛着雾气，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我喜欢你很久了，顾舒，”从你救下我开始。
“啪啪啪”掌声响彻在空荡的房间里，之前墓地里见过的那个人就站在楼梯口缓缓走过来，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真是感人，吸血鬼也有爱情？呵！”讽刺的笑声让顾舒心猛的一寒，吸血鬼也有爱情？
“你们之间有故事，我们之间也有故事，”他几步走到顾舒的勉强，斗篷英俊的脸上带着恨意：“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你记得吗？顾舒，你记得吗？”手指缓缓擦拭过珈柔的脸庞，冰块一样的温度，下一秒就没有了意识。
顾舒没有说话，站起身看着面前的男人：“我很抱歉，”
“抱歉？”他冷笑一声：“你说抱歉？一句抱歉毁了我的人生，就在出事前三天，我向我爱人求婚了，你知道吗？就差三天！顾舒，我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你凭什么拥有爱情？”
他身上的悲伤四溢，顾舒只是淡淡的说：“你以为，我会有爱情吗？你也说了，吸血鬼怎么会有爱情？”他闭上眼睛，想死哪会有那么难？他中间还是不愿意死去，一直在想是为什么，现在明白了，只是为了给自己荒诞的人生……一个句号而已啊……
他的人生里，茶音安静的站在角落，那一场战争注定是输的战争，顾舒没有想赢，而敌人要他死，这是人生的循环也是吸血鬼的循环，顾舒找到了那个句号，而那个男人没有，茶音看见他的眼睛，安静的像垂死的老人，珈柔，轮回后，再见。
世界再度陷入一片漆黑，茶音闭上眼睛仔细的听着顾舒的声音。
“我知道这场爱情是我自私了，我用了珈柔的时光来给我画了一个句号，可我已经忍受不住这漫长的时光了，就当我混蛋，就当我自私，我胆小，珈柔，我是喜欢你的，你会知道吗？如果轮回过后还能相见，我不需要漫长时光，与你，片刻既是我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