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的插销飞了出去,李腾宇一脸煞气迈步进来,双手扯着一根小指粗的暗红色绳子,而且似乎是好几种材料编织成的,像一根辫子,或者鞭子。
我不由愣住了,这是要干什么?
“夏三生,你这里有很强的阴气,你小心鬼魅。”李腾宇眼神逡巡一圈,最后盯着我说道。
尼玛,原来你是有一颗捉鬼驱邪的心啊。
我还没来得及说我是补天石产生的一缕灵智,没有得到李秀宁和胡小婉的安慰就被打断了,顿时感到无语,可又没办法向他解释,我总不能逮住谁都要说我结了冥婚有两个冥妻吧?
况且,拥有冥妻现在都是我想办法要隐藏的秘密了。
我本来就对自己是补天石诞生的意识这个身份忌惮不已,深恐他人知道抓我去做研究,再加上还有两个来历惊人也是来历不明的冥妻,那更能吸引人了,万一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有了探究之心,保不齐真被发现了。
鼻涕以前说过,道士阴阳家这个圈子里可是人性考验的重灾区。
而这个李腾宇,之前鼻涕说他来自同样出过阴阳师的李家,我没太在意,看在鼻涕的面子上留他一晚无所谓,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能察觉出阴气。
应该早点把他赶走,少接触微妙。
不过现在我不担心,李秀宁在他踹门的时候就消失了,胡小婉却一直坐在炕上我的身边,白裙散开像一朵白莲花,还露出两条白藕般的小腿。
李腾宇对这个景象却视而不见,跟睁眼瞎似的,只是看着我,狐疑地打量,半响才说:“阴气是你身上发出来的?”
我心头一动,想到个说辞,挥挥手说道,废话,知道我奶奶是谁吧?温家最有名的阴阳师,我身上有点阴气算什么,难道我奶奶还不能给我一些保命的手段?
李腾宇马上露出恍然的神色,马上收了红绳,也不尴尬,说:“哎呀,忘了忘了,我一察觉有阴气就以为有鬼要害你……夏三生,能不能透露一下,你奶奶给你准备的也是用养鬼罐养的小鬼吗?就和温水晶那样的一样?”
我故作高深,呵呵笑了笑,没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这货连胡小婉的幻术都看不穿,水平有限,真踏马放心啊。
“明白,明白,个人秘密,我就是纯粹好奇,我只有一根‘打鬼鞭’,其他什么都没有,唉,人比人气死人啊。”李腾宇说道。
这倒好,他自己给自己找了理由,不是我骗他的,不过这倒提醒了我,如果李秀宁和胡小婉以后再暴露给别人,我就用这个说辞了。
“你不也高三才毕业吗,怎么还带这些东西?”我好奇地问道。
问完后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让你多嘴,这货竟然顺杆爬,脱了鞋就上炕。
胡小婉反而被吓了一跳,冲我撇了撇嘴,就消失了。
“我爷爷也是阴阳师,不过他不愿意我学这些,说神神鬼鬼在现代社会不吃香,我死乞白赖才求来这根‘打鬼鞭’,有什么鬼祟你就交给我好了。”李腾宇上了炕一盘腿说道。
搞半天这就是一个二把刀,估计还不如我呢,起码我还见识过妖狱大妖,阴间鬼王,黄巢魔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
“话说你来我们这里干什么来了?”我问道。
“我家在省城,毕业自由了,我和其他同学玩不到一块,就自己出来玩,爷爷就让我顺道看望一下源神庙的安德道长,没想到安德道长陷在那个地道里了。”
“你怎么知道安德道长失陷在地道里了?”
“我擦,我又不傻,那个小道士和那个你叫他虎妞的一上来就呼天喊地,随便听几句就能分析出来啊。”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安德道长是袁天罡的?”我紧盯着李腾宇的眼睛问道。
“安德道长是袁天罡?不是吧?谁说的?”李腾宇却是一脸茫然。
我艹,这货还装,我明明听到他亲口说“袁天罡祖师爷不会这么死的”,现在抵赖是几个意思?
“难道不是你说的?”我问道,心中不由警惕起来。
“我没说啊,我说的是天罡师叔祖,你可能不知道,安德道长有个化名叫天罡道人……我爷爷有又一次随口说的。”李腾宇挠挠头说道。
袁天罡祖师爷,天罡师叔祖,我咂吧几声,是有点相似,当时蒙头转向,听错了也有可能。
李腾宇见我没说话,把脸凑过来,八卦地问道:“你说安德道长是袁天罡?”
我脸色一正,说:“你听差了,我是问你怎么知道安德道长化名天罡。”
说完,我就把他赶了出去。
不过,我总觉得这小子话里不尽不实,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和李秀宁胡小婉把心里的一些话痛痛快快倾诉了一遍,十分痛快,心里的郁结消融了很多,一股深深的疲惫袭来,困意涌上,到头就睡。
一夜无梦。
——“三生,三生,起床了,太阳晒到屁股上了。”虎妞的大嗓门传进耳朵,随即人就跟着进来。
我睁眼一看,虎妞正看着我,眼神里有掩藏不住的担忧,这大早上五点多,平时他可是能睡到八九点的。
“不用这么早吧?”我无奈地抚额道。
“嘿嘿,你没事吧?”虎妞上下打量我。
“我能有什么事?放心吧。”我心里很感动,毕竟有一个伙伴时刻关心,昨晚那种孤独心酸的情绪会冲淡很多,而且清晨是振奋的时候,自怨自怜不适合在这个时间发酵。
“那咱们上山,去看小道士,打电话也关机。”虎妞拍拍炕沿,催促道。
“我电话摔坏了。”这时,一个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鼻涕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和虎妞又惊又喜,没想到,道士下山了!
我小心地看看鼻涕,却发现鼻涕也在小心地看我,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不由相对一笑,敢情我俩都在观察对方的表情和情绪。
虎妞嘿嘿一笑,拍了鼻涕一下,又拍了我一下,说道:“你俩把我担心的啊,一晚上没睡着。”
鼻涕笑了笑,其实还是能看出他眼底的惆怅,他说,走,出去走走,有一些话想对你们说。
我们出去后,不知不觉就沿着山道往源神庙方向走。
鼻涕说他从师傅的笔记本里知道了一切的缘由,虽然师傅在野外捡到他之后,从襁褓里发现的纸条上写着生辰八字,竟然极度相符,初始还是把他当做一个借尸还魂的备胎来养育,但是二十多年下来培养的师徒之分和爷孙之情让安德道长早就心甘情愿绝了这个念头,宁愿自己遁入阴间,也不愿意伤害鼻涕。
源神庙这一脉,本来就是袁天罡主持修建,是为了看护地下的那艘飞船,同时也不乏研究之意,我们这个村子叫“船窟村”,也是有心人取的名字,为了做个标记。
而我的爷爷是夏禹后人,血脉流传至今,修行天界流传下来的夏氏武道事半功倍,同时也是在这里守护这艘飞船的。
只是经过一年又一年的借尸还魂,袁天罡的修为也逐年下降,而我爷爷传承自夏禹的血脉也是逐渐稀释,所以他们本来就计划要将这艘船彻底埋葬在地底,以免被有心人利用给人类带来滔天大祸。
这时,和夏禹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的黄巢恰如其会潜入地宫,安德道长和爷爷已经准备和黄巢一搏了。
“那我们的闯入实际上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我惴惴不安地问道。
“或许是,或许不是,这个要再见到他们才知道。”鼻涕说道,又叹息一声说,“没想到我竟然是师傅培养的一副驱壳?”
我苦笑一声接着说道:“那你总比我好吧,我是补天石一丝灵智,严格来说都不算是人。”
虎妞听了,也叹口气说:“做人有什么好?像我这样精神有病的,时时刻刻想找刺激,保不齐哪天就玩脱死逑了。”
哈哈哈哈哈。
我们三个沉默一下,同时大笑起来,原来,没有一个正常人。
此时我们已经来到元源神庙倒塌的偏殿那里,鼻涕早上已经把那个洞口又掩盖住了,现在又扒拉开,说道:“我还是想下去看看,不下去看看我心有不甘,万一师傅和夏爷爷正需要救援呢?”
“这怎么下去呢?”我看着洞口发愁,其实鼻涕说的正是我想的。
“用攀岩专用的绳索,这个要到城里去买,而且要买的足够长。”虎妞说。
“我想试试灵魂出窍的方式。”鼻涕说道,“不过这种主动的灵魂出窍,比较危险,你们要给我护法。”
这时,我忽然想到,怎么把李秀宁和胡小婉忘了,能不能请她俩把我们携裹住到下面看看呢?
于是我摩挲阴阳证婚书,李秀宁和胡小婉同时出现在残垣断壁的阴影下,事先没和鼻涕和虎妞说,把他们俩吓了一跳。
我把想法和她俩说了,还别说,我的冥妻非常给力,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不过一人只能携裹一人下去,就留虎妞在上面看着洞口吧。
鼻涕想了想,说不如就请李秀宁和胡小婉两人下去看一下什么状况,我们就不下去了。
我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同意,然后,我的冥妻就化作雾气钻了进去。
我问鼻涕为什么不下去呢,鼻涕说阴魂带人也是要消耗很多能量的,尤其他这种修道之人对阴魂还有无形的伤害,实在不合适。
况且,只要探听清楚就行,再决定下一步。
一个小时之后,红白雾气又钻了出来,化作人形,两人都很无奈,说里面地道都塌了,他们从岩石缝隙处钻过去,地洞的尽头凌空有一个“封”字,他们一靠近就被无形的墙挡住了,如果冲击会遭到反弹。
“这是我源神庙的封门令。”鼻涕叫了一声。
“不过里面传出安德道长和爷爷的对话,他们一个说没想到你这牛鼻子还藏了一颗补天石,足够我们耗死黄巢了,另一个说老夏头你在生死册上的寿命是‘可镇千年’原来是镇压千年魔头的意思啊。”胡小婉比划着说道。
“另外,他们让我们告诉你们,不要为他们担心,他们该出来的时候就会出来,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李秀宁公开说,说完下一刻传音给我说,“夫君,安德的道长说,如果想解开我和小婉的来历之谜,就要去罗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