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徵嫆去洁了面,又漱了口,觉得舒爽了不少。至于腿上,碎碴隔着裙裤倒没伤着皮肉,疼了那么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公子,妾身要换一身衣裳,麻烦您出去避一下嫌。”
“避嫌?”君轻尘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的身子怕是被不少人看过了吧?我又有什么好避嫌的?”
华徵嫆无言以对,又看二狗。
二狗兄当即被看红了脸:“那啥,少爷,您不避嫌但我得避啊,我出去了哈您有事喊一声!”说着又从窗子钻了出去。
华徵嫆看得心中气闷都消了些,脸上有了点笑意,揉了揉膝盖改去柜子前拿衣裳。
柜子里有不少漂亮的衣裳,她特意挑了一件看着最好穿的。样式也还不错,是她前世最喜欢的鹅黄色。
说是没什么好避嫌,可她都没当着娘亲以外的女人换过衣裳,唯一的一次在男人面前脱衣裳也是当着她前夫容沅的面那次,刚脱个罩衫就被绑着石头丢井里了,留下了极为不好的印象。所以华徵嫆留了个心眼,特意把身子藏在了柜门后,避开了君轻尘的视线,手忙脚乱的换起了衣裳。
君轻尘看过去,只见柜门下面的缝隙处有两只脚跳来跳去的忙叨着,她先前穿的那身衣裙被褪得落在了地上之后又被她飞快的捡了起来,光是看那双忙乱的样子就看得他发笑。
只是那笑容在脸上蓦地一僵,又恢复了平静。
“公子,妾身换好了!”华徵嫆从柜门后面露出了身子。
君轻尘却是一愣,“怎么出来了一只小鸡崽?”
华徵嫆:“……”
在这乍暖还寒的天儿里,能穿着冻不到自己的衣服对华徵嫆来说算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走在有些萧条的街上,她却只入得满眼新开的桃花,心情好了不少。
君轻尘在前面带头走着,回身看时总能见她眉眼带笑。虽是拿面纱遮着脸,可那眼里的光芒是一点都没遮住,在他看来刺眼的很。
莫名的,他就觉得,这丫头和以前比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罢了,这倒无所谓。
前头君轻尘大摇大摆的走着,后面华徵嫆亦步亦趋的跟。大街上有不少路人都在拿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俩,这个华徵嫆早就注意到了。
路人对君轻尘,多半是敬而远之中带着点厌恶。对她则是毫不避讳的讥讽,仿佛用眼神都能嫌弃死她。
这就是从烟花之地出来的下场啊……
华徵嫆扯了扯面纱,心里倒没多难受。毕竟前面的君公子是君家大少爷,一尊大佛罩在她前面,走在路上总不至于被人丢菜叶子。这勉强算得上比她以前活得好了。
初来乍到的,总不能奢求太多。
一路走的是宽敞大道,马车来往不绝,华徵嫆发现这百年前的云来城看着竟比她那会儿的要繁华些。街上平民百姓的衣裳与之大同小异,但那些看起来稍富贵的公子小姐的穿着则比百年后要繁琐,也更华丽一点。
百年前的云来城……竟是这个样子的吗?
虽说她百年后也只见过几眼云来城,但此时看着本不属于她能看到的东西,她觉得更新奇。无论是街、房、还是路边的小摊,这种能挺直身子走在大街上游览的感觉对她而言都格外美好。
“别瞎看了,快点走!”君轻尘在前面道。
“啊,是!”华徵嫆忙答应,加快了速度。
她本以为这一路不怎么远,结果走到腿都酸了,才到一座饭庄之下。
这幅身子也是娇气啊……华徵嫆捶了锤腿,抬头看着偌大的君记饭庄。
君轻尘很有大少爷的气派,面向一转就往饭庄里走了去。她也赶紧跟了进去。
这个点吃饭的人不多,但上了二楼,有一个小间里竟围着四个与君轻尘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几人在君轻尘打开门的一刹那都把目光从窗口转移到了门口,眼神揶揄,“哟,老五,今儿怎么还带了姑娘来?可不像你作风。”
另一人则是说:“不会是你娘逼你去相亲,你没法子了带着她来找哥儿几个的吧?”
华徵嫆站在君轻尘身后垂头听着,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君轻尘嗤笑:“我娘早就知道逼着我相亲没用,已经放弃了。这小丫头是我带来陪你们玩的,别客气。”
华徵嫆心里一惊,紧接着就被他撤掉了面纱。
瞬间像是遮羞的布被扯掉,整个人都赤裸裸的站在人前一样,心里头很不舒服。华徵嫆活动了下僵硬的脸,提醒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抬头微微一笑。
“徵嫆见过各位公子。”
“哎!哎!”有人认出了她,“这不是清宴要点的那个姑娘吗?清宴人呢?”
“不知他跑哪去了,说也没说一声。”君轻尘又向后仰着脖子叫道:“来人!上酒,上菜,最好的统统端上来!”
话音落下,他推了后面的华徵嫆一把。力气不小,推得她踉跄一步跌在了坐在最外面的年轻人的怀里。
“好好伺候本公子的兄弟!”
华徵嫆身子僵了僵,但轻吸了一口气又平静了下来,站起身子晕开了笑容,先与在座的四个年轻人见了个礼:“妾身徵嫆,给四位公子请安。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公子们莫要怪罪。”
“怎么会怪罪?”方才接住她的年轻人笑道,“被这样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扑在怀里,在下可是受宠若惊。”
被嫌恶惯了,冷不丁被称赞,华徵嫆不免有些不适应,感觉像是在说别人似的。但这不是让她适应新身份的时间,她得做好自己该做的才行。于是也笑:“能被如此英俊的公子接下,徵嫆也是受宠若惊。”
君轻尘冷哼了一声,坐在了绕着方桌的另一面软塌上,挨着四人里长相最为普通的张迟坐下了。
年轻人被夸的很是开心,干脆做起了介绍:“我是桃江,我们六个人里年龄最贴近你的。其余是二哥李呈墨,三哥张迟,四哥于不同。至于我们的大哥……”顿了顿,他有些担忧的问其他人,“大哥不像是不说一声就会消失的人,他这么不见了,别是出了什么岔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