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说得通了。
十年之前，正是萧家如日中天的时候，却在一夕之间覆灭。
萧扬想不到自己居然全部搞错了，当年萧家覆灭当然跟顾家有关系，不过顾家却远远没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原来十年之前蚩龙岛就已经插足了原固城的事情，如果是蚩龙岛插手的话，萧家一夕之间覆灭，就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忽然之间，萧扬翻滚的血脉之中，赫然渗入一股冰凉。让他跳动的脑脉渐渐稳定下来。
他已经站立在萧家的老宅之中。
这并非一个普通的宅子，是一处拥有天井的院落。
跟如今几大家族豪华的宅邸比起来，这里显得狭窄了一点儿，不过相比普通老百姓的居所这里还是挺开阔的。用来作为跟铁剑的武斗之地，非常合适。
因为这偌大的天井居然是一个方圆数丈的演武台。
十年之前，原固城拥有最强武者队伍的并不是顾家，而是萧家。这里正是萧家用来选拔出色武者的所在，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这么多年过去，其他萧家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去，唯有这里还留存着。
不过一切都不是太重要了。
人都不在了，一处宅子又能说明什么呢？
萧扬站立在演武台一侧，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而铁剑果然如期而至，矗立在萧扬的对面。两人之间相隔数丈的距离，不过对于绝顶的高手来说，这样的距离依然只需要一招就可以取人性命。
萧扬并不怀疑铁剑有这种实力，而铁剑更加不会怀疑萧扬。
因为白无常刚刚死在萧扬手下，白无常是蚩龙岛当今十大杀手名列第二的存在。可这个铁剑，只不过是列三。
“所以……十年前我萧家的惨祸，实际上蚩龙岛是罪魁祸首了？”
铁剑并不否认：“可以这么说。”
萧扬冷笑：“是顾家，或者是顾家跟何家联手请动你的？”
“这一点我并不会告诉你。”
萧扬了然，铁剑绝对是杀手之中的杀手，有些雇主的秘密他自然会拥有保存。
“哦，有一点倒是可以告诉你。”
“说。”
“当年自然并不是我一个人参与的，蚩龙岛当年十大杀手前五全部来过。”
“哦？这个你本可以不告诉我。”
“确实，不过当年的五个人也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所以这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
萧扬叹了口气，寒气毕露的脸上勾起森冷笑意。
蚩龙岛的杀手果然都一个样，都是无比的自信。喜欢在杀死对手之前多说很多废话，这一点倒是跟自己有些相似，那就是习惯于让对手死个明明白白。
当然这只限定于特殊的对手，如果只是一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喽啰，萧扬自然懒得多说废话的。
这是一种杀手的天**？
毕竟杀人太多，重复性的工作会让人感觉了无乐趣。
如果见过猫捉老鼠，那么会很容易明白这种怪癖。
“呵呵，那么从今天开始，当年的蚩龙岛列五之前的杀手将不复存在了。”
“你这么自信？”
萧扬点头：“应该是我问你，为何这么自信。白无常如今的排名比你还高，他会死在我手中，你岂非只是一个添头？”
“哈哈……”铁剑淡淡一笑，“我说过了，我只是当年的蚩龙岛杀手列三，现在只不过是保持了之前的头衔。白无常的排名超越了我，只不过最近几年我已经不再出手。”
“哦，原来如此。你是觉得白无常的实力并不如你。”
“死了的人，谈论实力岂非是没有意义的？”
铁剑缓缓提起那把竹剑，似乎感觉跟萧扬的话已经说得很透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应该进行下一个环节啦。
“噌”地一声锐鸣，竹鞘飞出，插在杂草横生的演武台上，露出了再普通不过的剑鞘内一柄寒光凛冽的锋刃。那果然是一把铁剑，而不是真正的竹剑。
萧扬却没有产生兴趣去窥测一下那柄剑的品相，只是摇了摇头：“此言差矣，死了的人依然有谈论的价值。我且问你，当初的十大杀手的魁首，虚无极跟你比较如何？”
“这……”
铁剑面容震了一下，却笑了：“无极大人自然在我之上，不过那跟你没有关系。”
“哦？”
“呵呵，他……是死在无常手中，只能算他运气不好。而我并没有碰到无常。”
萧扬不屑冷笑：“说明你的运气比较好喽？”
“你这么说并没有什么不对。”
萧扬点点头：“那我还有几个问题问一下，咱们就可以动手了。”
铁剑手中的那柄竹鞘铁剑微微收拢：“可以。”
“我想问，蚩龙岛列五怎么死的？”
铁剑眉头皱了一下，干瘦的脸上有些不耐烦：“你问他干什么？他死在我的剑下。”
“哦，原来如此。好吧，我可以告诉你，问列五的原因是因为我的确不知道他怎么死的。而虚无极，列二，列四怎么死的我却很清楚。”
铁剑露出不屑之色：“我刚才说过了，他们都是死在无常手中。”
“不，我说的是死法。”
“这……”铁剑愣了一下。
“列二列四是心窝被铁爪掏穿，而虚无极眉心被银针打透。”
“哼，那件事情，虽然隐秘，但是鸿蒙大陆上有人知道也并不奇怪。”
萧扬肯定地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过你刚才说他们的运气不好，我却要告诉你错了。他们能那么死非但不是倒霉，而是幸运，你会比他们凄惨十倍。”
“那要看你的本事了！”铁剑森冷一笑，“当年你萧家的死相我还记得呢！”
“你！”
萧扬眼中凶光一露，瞬间大笑，冲天而起。
一道狂怒的表情留在原地，而他的真身已经凌空暴起，攻向了铁剑。若是常人早就已经彻底懵了，因为会根本看不清萧扬到底去了哪里。也就是铁剑居然可以迅速反应过来，横剑倒退两步。
然而，“吡”地一声冷剑刺出。
他仿佛是看穿了萧扬的下一步动作似的，直接刺向了虚空。而萧扬居然真的在那里重现！
“叮”地一声，铁剑手中兵刃被一股大力弹开，而萧扬已经闪身躲开。
电光火石之间，铁剑瞥了一眼，发出“哦”的声音，显然是看到了萧扬刚才格挡他兵刃的东西。居然只是一枚折断的银针！
不过既然已经出手，那么就没有了犹豫的时间。只是一个回合，铁剑便尽皆收起了那种冷傲自信，恢复了杀手的本态。如他所说，即便白无常并不是他的对手，可白无常毕竟是当今蚩龙岛名列第二的存在，实力绝不可能低到哪里去。
击杀白无常的萧扬，他若不全力以赴，搞不好很容易阴沟里翻船。
瞬间铁剑暴起，他没有给萧扬再次抢先出手的机会，因为只是一个回合，他已经可以确定萧扬最大的优势就是身法的速度。
刚才那一个回合，他虽然准确判断出了萧扬的下一步，但是依然吃了一惊。
他想到了萧扬会很强，却远远没有料到萧扬的战斗方式居然跟他自己很像。
都是以快取胜。
更重要的是，铁剑迅速反应了过来，萧扬的速度并不在他之下，甚至比他还快！
“叮！”
又是一声脆响，铁剑一击再次被萧扬射出的银针带偏，没有止住去势横冲开去。不过他反应很快，立刻回身反撩，然而什么都没有碰到。
萧扬只是静静退到了另外一边，并没有趁机偷袭。
刚才铁剑被萧扬一下子引偏了方向，凭着萧扬银针出手的灵敏便利，对铁剑来说他已经是露出了不小的破绽。
然而萧扬并没有那么做，只是站定在另一边，冷笑着看着铁剑全力反撩似攻而守。
铁剑脸上现出一重阴霾，知道自己刚才已经落了下乘。
诚然萧扬刚才即便立刻追击，也未见得可以得手，然而萧扬却选择静观。如果是实力相若的抗手，那么这种托大很多时候是很致命的。浪费机会的人，必然会受到惩罚。这几乎就是一种天道规律，任何生死边缘的人恐怕都深有体会。
生死，本就是一瞬间，一个想法就可以决定的事情。
然而铁剑面容微微颤抖，却感觉到了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萧扬脸上丝毫没有傲然大意，也一点儿生死拼斗的紧迫感都没有。就连战局激发之前的那种凛冽仇恨都好像消隐下去，此刻的萧扬就好像一个毫无情况的存在。
无比冷静，无比淡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