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贵妃在从孙府回家的路上中毒昏迷,这个消息像是漫天飞雪一样在京城里飘散。
朝野上下一片震惊,皇上晋楚易更是龙颜大怒,一声令下,派人将孙府上下数百口人全都下狱,没有给孙富平任何开口辩解的机会。
只有孙瑾姿免于牢狱之灾,因为建州将军钱钧在朝堂上用性命担保自己的外甥女,皇上心里也清楚这件事必定不是孙府中人所为,孙瑾姿又是未来的大皇子妃,也就没有深究。
玉贵妃怎么会中毒?那日自己一直都陪在玉贵妃左右,旁人根本不可能有下毒的机会?
孙瑾姿心里也是一片茫然,自己现在连凶手何时下毒都不知道。
皇宫里的太医全都给玉贵妃诊过病,可是谁也说不出玉贵妃到底中的是什么毒?呼吸均匀,面色红润,看起来就和常人睡着别人二样,可是脉象又十分奇特,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众太医也是束手无策。
皇上晋楚易诏令天下,如果有人能解玉贵妃身上的毒,赏黄金万两,赐关内侯,世代罔替,子孙后代永继侯爵。这几日也来了几批江湖术士和神医,也都看不出玉贵妃所中之毒,全都被晋楚易派人推出去斩首了。
孙瑾姿虽然身在外面,心里却是焦急万分,犹如烈火焚心。
孙府数百口的性命全都危在旦夕,如果还找不到解毒的办法,皇上迟早都会对孙府下手的。
可是现在她却是一筹莫展,不知如何营救孙府满门。
孙富平这几日几乎没有合过眼睛,他没有想到玉贵妃竟然会中毒。
那日迎接玉贵妃的全都是自己可以信得过的人,再说了就算有人想暗中谋害自己,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向玉贵妃下手。
钟氏和兰氏被关在一间牢房里,孙瑾凝和孙瑾梦被关在旁边的牢房里。
三间牢房相连,其它家丁佣人都被关在另一处。
孙富平清楚这次晋楚易是真的动怒了,因为连钟氏和孙瑾梦都被抓了进来,丝毫不顾及权倾朝野的钟老丞相颜面。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孙瑾姿的身上了,可是入狱这几日也不见孙瑾姿前来,他的心里也犹如悬在半空里的枯木。
钟氏也让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轻,玉贵妃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忽然在路上就中毒昏迷了,这次要是玉贵妃有个三长两短,孙府上下都要陪葬。
不过她毕竟是经历过风雨之人,心知一时半刻倒也没有危险,因为玉贵妃还在昏迷中。
孙瑾梦那日被送到丞相府里,玉贵妃中毒之后也被抓进了大牢。
一向娇生惯养的她什么时候尝过牢狱之灾,这几日强忍着性子不哭不闹,只是看到孙富平那双死灰般绝望的眼神,才不敢轻易造次。
“啊!老鼠,老鼠。”
孙瑾梦看到一只鞋底大小的老鼠吓得从地上跳起来。
那只老鼠倒是十分淡定看了一眼孙瑾梦,低头继续啃食一块发霉的馒头。
孙瑾梦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抓住孙瑾凝的胳膊,将头埋在她的怀里。
反而是孙瑾凝比较淡定,她两天前就见过这只老鼠,于是双脚在地上抖了两下,那只老鼠才从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里跑了出去。
孙富平本来就是心烦意乱,被孙瑾梦这样一吵,强压心中的无名怒火,说道:“别哭哭啼啼的?你是孙府三小姐,你二姐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的。”
钟氏抬起头不屑说道:“你还指望她救我们出去,人家说不定现在正和大皇子卿卿我我,等着成为大皇子妃呢?”
孙瑾梦刚才还吓得面无人色,一听钟氏说到孙瑾姿,也不哭了,把头从孙瑾凝的怀里抬起来,眼睛里两道恨意犹如野火燎原般燃烧。
“父亲,你还指望那个贱人救我们,你别忘了你平日里是怎么对她和她娘的,她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说不定正在向皇上进言将我们全部杀死,反正她和她娘又不会有什么事情。”
孙瑾凝从后面拉了一把孙瑾梦,她看到孙富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看就要发作雷霆之怒。
“大姐,你别拉我,我就是实话实说而已,都是要死的人了,难道还不能说几句痛快话。”
孙瑾梦更加肆无忌惮,反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人头落地。
“你给我住嘴,姿儿绝不是你想的这样,你个不孝女”孙富平情绪十分激动,如果不是隔着牢房,这会儿两个耳光肯定打过去了。
钟氏不仅没有劝慰孙富平,反而火上浇油说道:“梦儿哪里说错了,老爷,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把希望抱在孙瑾姿身上了。”
孙富平气的浑身直哆嗦,却又无法反驳钟氏母女的话。
想起往日里自己对钱氏母女的冷落,今天就算孙瑾姿不救自己,他也无话可说。
“老爷,你别生气,事情还没有到最后关头,一定还有转机的。”兰氏一脸关切看向孙富平。两行眼泪顿时落下来。
孙瑾凝也上前安慰道:“父亲,你不要生三妹的气,她年纪还小。”
话音落下,牢房之中一时之间变得鸦雀无声。
孙瑾姿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晋楚裴的贴身护卫展鹏来了。
“孙姑娘,六皇子殿下让我给你带来一封书信。”
展鹏把信交给孙瑾姿,便匆匆忙忙又离开了孙府,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孙瑾姿打开晋楚裴的信,只看到四个字——
找季神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孙瑾姿这几日一直想着自己如何解毒,却忘了季神医。
这世上如果还有季神医解不了的毒,恐怕就再也没人能解了。
孙瑾姿从孙府出来雇了一辆马车,匆匆忙忙朝着季神医的药庐而去。
季神医平日喜欢云游四方,也不知道他今日是不是在药庐中。
快到药庐的时候,远远看见一股淡淡的青烟从药庐里飘出来,走得近了,便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草药味道,看来季神医正好在药庐里。
“师父,师父”孙瑾姿一边朝着药庐跑去,一边喊着。
可是过了半天,药庐里没有一个人走出来,袅袅青烟依旧缓缓飘起。
她上前推开药庐的门,看到一个青衣童子正在熬制药草,神情十分专注。
“小师弟,我师父去哪里了?”
这个青衣童子孙瑾姿认得,他是去年春天闹瘟疫时,季神医收的弟子。
青衣童子这才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孙瑾姿,他也认出了这位师父经常说起的师姐。
“师姐,你怎么来了?”
孙瑾姿说道:“师父去哪里了?我怎么没有见到他。”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唯一想见到的就是季神医。
“师父去青阳县给人治病去了,过两天才能回来。”
青衣童子一句话说得,孙瑾姿当场就想吐血,屋露偏遭连阴雨。
要是季神医不能及时为玉贵妃解毒,孙府上下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现在只有去青阳县找人了,不能留在药庐里等,季神医给人出诊往往都是三五七天,虽然童子说明日就会回来,可是谁知道最后回来是什么时间。
“小师弟,你可知道师父去了青阳县哪家?”
青衣童子说道:“师父只说去给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看病,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地方。”
孙瑾姿顿时犹坠冰窟,心头一阵寒凉。
就算自己去了青阳县,还是找不到季神医所在之处,为今之计,看来也只能留在药庐里等了。
“师姐,你找师父有什么事情吗?”
孙瑾姿又想起药庐中藏有很多医书,她看过玉贵妃的病况,说不定能从医书中找出解毒的办法,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快带我去藏书楼。”
孙瑾姿不等青衣童子反应,就将他拦腰抱起向药庐外冲去。
“师姐,藏书楼的钥匙我放在药庐里了。”
青衣童子从她的怀里跳下来,他虽然年幼,可是看得出孙瑾姿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他拿到钥匙以后,两个人便朝着藏书楼直奔而去。
孙瑾姿从书架上拿了几本研究解毒的医书,便一头扎进书里。
青衣童子想起前几日师父出门让自己熬制草药,便又返回了药庐之中。
季神医的藏书楼里全部都是从天下搜罗而来的各类医书,各种传世孤本都能在这里找到。
孙瑾姿曾经跟随季神医在藏书楼了待过几日,这里的情况也是比较熟悉,很快翻过了几本医书,全都不是自己想找的,便随手放在了地上……
她天资聪颖,尤其对医书一看便通,所以季神医当年才一心想着让孙瑾姿成为自己的弟子,将来继承自己的衣钵,悬壶济世。
只是孙瑾姿对于医学一道向来没有多少兴趣,两个人虽有师徒名分,她的医术也是稀松平常。
可是凭着天生对医道的禀赋,孙瑾姿没用多久便从书架上找到了两本医书,书中所记载的中毒现象和玉贵妃的十分相似,可是心里却又一时拿不定主意。
虽然找到了医书,可是解毒之法却不是立刻便能找到的。
孙瑾姿拿着两本医术仔细研究,不觉之间天色已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