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深人静时,玉无心与仙草将闻人父子乔装成云国士兵带到了军营。
“这十万大军乃是本座的,汉良理应不会盘查过问,但他极有可能已在军中安插了眼线,你们二人还是小心为妙,切莫被他们看出端倪来,”玉无心微微仰头,瞥了一眼帐缝间皎洁的月光,冲闻人子隐使了个眼色。
闻人子隐心领神会,同玉无心走出了帐外。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闻人子隐还未等玉无心开口,抢言道:“当初边境城一别,我是按照你的吩咐同梁大哥说的,自那之后,梁大哥就恍若变了一个人般,整日流连于问君楼,喝的酩酊大醉......哪里还有往日的风采,他,过得很不好。”
玉无心朱唇微颤,正欲出言,却如何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唯有轻叹,道:“缘尽于此,倒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不愿他牵扯到渠云二国之中,因此不得不出此下策,令他恨我也好,醉生梦死也罢,只要他平平安安,不为世事所累,已然足矣。倘若有朝一日,渠国国破,我也定会想方设法保他平安无事。”
“玉无心,你太自私了,”闻人子隐再也听不下去,转身指向玉无心道:“你只顾按着自己的想法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然你可曾考虑过梁大哥的想法?”
一时语塞,玉无心微微颔首,一甩水袖道:“莫要多言!”说完,便快步离去了。
玉无心刚走,仙草便自帐内而出,痴痴地看着那略显落寞的背影看了良久,行至闻人子隐面前,道:“男女之情本就自私,你可曾想过,倘若你是圣女,你又该如何?”
“......”闻人子隐默言,无奈轻叹。
“你,擅长易容?”仙草犹豫片刻,小心翼翼问道。
闻人子隐一怔,点点头。
“那你现在这张脸是不是真的?”仙草自小便听妙手讲尽江湖之事,那时起,仙草便对易容之术尤为好奇,如今有缘遇到闻人父子,自然不肯放过这一饱眼福的机会。
“不是,”闻人子隐一本正经地有些傻气,注视着仙草那可爱俏丽的面容,呆呆道:“在江湖之上,熟用易容之术的人一般皆不会将自己的真实面容让旁人看。”
“那岂不是你一辈子都要顶着一张假皮?”仙草面色有些失落,道:“不闷吗?”
看出了仙草的好奇之心,闻人子隐偷偷瞥了眼军帐,见闻人语未有任何动静,便冲仙草勾了勾手指,莞尔一笑:“你随我来。”
不多时,二人来至一处少有人来的湖边,月光洒在湖面上,漫天的萤火虫恍若不甘心般,拼尽全力要同月光相媲美。
二人席地而坐,望着平静的湖面,只觉一颗心也安宁了许多。
“除却在我爹面前,我还从未露过真面目,你是第一人,”闻人子隐面色微红,定定地看着仙草。
仙草将头往一旁一扭,明明十分想看到他的真面容,却愣是假装毫不在乎:“哼,这有什么,如若你不想让我看,那我就不看咯。”说着,她作势就要离去。
突然,仙草只觉指尖一热,却见闻人子隐稍一紧张,竟握紧了她的手。
那一瞬,周围一切恍若静止了般。
“你……”仙草轻声呢喃。
闻人子隐方才反应过来,放开了手:“子隐唐突了。”
片刻间,少了之前一股嚣张跋扈之气的仙草略微颔首,摇了摇头:“无碍。”
随着人皮面具被缓缓揭下,一副清秀俊美的面容出现在仙草眼前。
未料,竟是个仪表堂堂的男子……仙草不由得看得有些呆了,只见俊秀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羞赧之中竟有颇为可爱,令仙草忍不住想要打趣。
见仙草直直盯着自己看,闻人子隐的面颊更红了些,目光似有躲闪之意:“仙草姑娘,时辰不早了,倘若无事,子隐便送姑娘回去歇息吧。”
仙草浅笑,将头一扬,不禁将双手放于背后,转身一口应了下来。
翌日,郎平大开城门,率军迎敌,本想着一举将云国大军赶回云国去。岂料汉良早就想到他会如此,事先派了少数步兵前往迎敌,最终顾作慌乱逃离,让郎平产生了对方寡不敌众的错觉。
而郎平又是自负之人,定然不肯放过那些逃兵,便亲率前往追击。汉良早已派人布下陷阱,就等着郎平率兵送上门来。于是乎,郎平之军死伤惨重,郎平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惶恐地策马狼狈逃回边境城。
此番因郎平失意,导致渠国大军被挫败,斗志已然被有所打击。而郎平生怕皇上会追究下来,竟然选择了瞒而不报,之后又陆续进行了三场进攻,然而却皆以失败告终。郎平无可奈何,唯有在大军还未被自己败坏光之前,硬着头皮修书一封,派人将战报送往京城。
鼎御得知此事,勃然大怒,恰好公西镜突然在府上收到一封由闻人子隐亲书的信,送至鼎御御前,信中除了将郎平所作所为详尽道出之外,还随口提了一句玉无心,令鼎御十分在意。
“没想到,她居然也被卷入其中,”鼎御垂目,却见一旁,公西镜轻拂衣袖,冲其使了个眼色。鼎御心领神会,笑言:“不论如何,梁言是因那云国圣女才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就算她身在战场之中,国师切莫再将此事向梁言透露半句。只是,郎平不是良将,还要劳烦国师往扬州一趟,尽快将独孤前辈请来相助才是。”
话音刚落,却闻殿外传来酒坛碎落一地之声,梁言踉踉跄跄入了殿,猛然跪倒于地,面上已然生出了些许青髯,青丝凌乱,堂堂侍卫长竟成了这番狼狈之相。
鼎御分明看到了梁言目中许久未有过的光泽,心中大喜,却又装出一副厉色:“梁言,你还知道来见朕!”
“恳请皇上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属下愿为皇上出战云国,分忧解劳,”梁言眉宇之间尽是坚定之色。
“你不过是朕的侍卫长,如何能上得了战场?”
梁言不慌不忙,道:“回皇上,郎平尤为自负,不是良将之才,如今渠国连连败退,皆是因郎平不是云国汉良的对手罢了。针对自负之人,首要便是创造迎合自负之人的条件,想必汉良定是隐瞒了大军之数,让郎平以为此番大战云国之军寥寥无几,轻而易举便可攻破。而那郎平偏就信了,急不可耐想要立下大功,便也顾不上派人前往查探,便率兵迎战,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愈战愈挫。”
闻言,鼎御面上一惊,未料玉无心看人竟真切得紧,梁言当真是大将之材:“国师如何看?”
“回皇上,梁言言之有理。”
“恳请皇上派在下带兵出征!”梁言抱拳,复又道。
鼎御犹豫片刻,道:“好,宣朕旨意,边境城遭云国犯境,情势紧急,朕特封梁言为护国大将军,率兵前往边境城,应对云敌。倘若有违抗军令不遵者,一律先斩后奏!”
梁言听言,拜之又拜:“臣遵旨!”
于是乎,梁言身披戎衣,上挂赤色披肩,威风凛凛,率兵直入边境城。而此时的边境城已然转攻为守,情势异常紧急。
郎平踱步于房内,面上尽是慌色,冲身后手下厉声喝问道:“皇上当真已派梁言率军前来?”
“正是,大将军,听探子来报,说此番皆是那闻人父子搞得鬼,也不知他们二人如今身在何处,竟修书一封,送往了京城,令皇上知晓了此事。后来皇上大怒,便封梁言为护国大将军,现今正朝着边境城而来。”
闻言,郎平一屁股跌至座上,面色凝重:“完了,本将军听说梁言与那闻人父子颇有交情,如此恐对本将军不利,这......这可如何是好?”
那手下思忖片刻,面上尽是狡黠之色:“不如将军您将边境城城门一关,不让他们入城便是。梁言虽说已然成了护国大将军,但之前也不过是皇上身边一个小小的侍卫长,哪里有将军您威风,只要将军给他个下马威,他定会小心翼翼为将军办事。”
郎平颔首:“不错,一个小小的宫廷侍卫长如何能同本将军相比,看来不足为惧嘛,”说着,他面有得意之色,冲左右吩咐道:“传本将军命令,封锁边境城,饶是一只苍蝇蚂蚁也休要放进城来!”
在郎平的军令下,边境城大关,许多还未来得及逃出边境城的百姓被困在这里,一时民怨载。为了安抚民众,郎平不得不从军中调人,这一来二去,使得战况愈加紧张。云国军营步步紧逼,边境城已是一副残败之景。
还未到达边境城,梁言便知晓了郎平在边境城的动静,如今边境已呈现敌强我弱之态,如若这样下去,边境城迟早是守不住的。而云国下一步,必然会选择强攻,尽快攻下边境城。既然战术上已然没了优势,那就从战力上作出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