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应对边境战事,鼎御唯有暂且派昔日待在苏云霆手下的副将朗平前往镇敌。公西镜因国师身份,滞留于此,保卫京城安危。闻人语见情形危机,为弥补大哥独孤清食言之行,便带着犬子闻人子隐毛遂自荐,随着郎平一同前往边境抗云。
待众人前往边境,闻人语先行派人前往刺探,发现云国此行少说带了近百万兵马。渠寡云多也就算了,云国汉良乃是常胜将军,是一难得的将才,有些胜于常人的军事才能,而郎平有勇无谋,刚率军抵达边境,便要不顾现状,执意冲杀出去,跟云国大军拼个你死我活。
军营内,郎平一脸傲气,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方才自城楼远眺,我见那云国大军乃是泛泛,至多不过十万人马,就凭这点儿人还想同我大渠斗,真真是痴心妄想!”郎平摸着美髯大笑,仿若早已胸有成竹胜券在握:“来人,传本将军之令,明日天一亮,便出城迎敌!”
话音刚落,只见闻人父子面色匆匆,行进帐来:“大将军万万不可,我已派人先行刺探过了,此次云国大军约有百万人马,如此草率行事实在是不妥。”
闻言,郎平缓缓起身,继而冷笑道:“闻人语,你也就是个江湖人士,靠着昆仑三绝的名头在皇上面前颇有面子罢了,这是战场,究竟你我,孰是将军?”
郎平本就自负,只是因为之前一直在苏云霆手下,始终未能得到皇上重用,才看似低调谦逊。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他的本质便令人一览无遗,决断自负,实在没有良将之风。
闻人语见郎平执意如此,而他乃是作为没有一官半职的谋士身份前来相助,面对这个骄横跋扈的将军,实在是没了法子,唯有修书一封,想要派人即刻前往京城将此事告知皇上。
然而,郎平一早便有除掉闻人父子的打算,如今他们二人公然叫板,更是激起了郎平的嫉恨之心。于是,他成功派人截获了那封书信,在看过内容之后,更是气急败坏地将信撕碎,派手下秘密处决闻人父子,名义上便说是在战乱时以身殉国。
好在闻人语绝非寻常之人,早就看穿郎平对他们父子俩抱有杀意,便趁着郎平还未出手,同闻人子隐逃出了边境城。
郎平之军在驻守在边境城,这无疑断掉了闻人父子往京城遁逃的后路,二人唯有打扮成寻常百姓,趁着夜深人静无人时,靠着军中令牌离开了边境城,往云国方向而去。
到了边界,云国大军皆由汉良安排,虽说玉无心没能插得上手,却也在一边学到了不少带兵战术。比方说,汉良令大军分批驻扎边境城下,意图便是令渠国以为他们云国兵少,因此掉以轻心。可此番前来,汉良身为常胜大将军,已然率领了近百万人马,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看来汉良誓要一举攻下云国。
因着此战事关重大,汉良无暇顾及玉无心,只由她率军在此,然一切军事计划皆不让她参与,生怕她会抢了功劳,以防在公冶不修那里会有收回兵符的借口。
好在玉无心此番绝非为了争抢功劳而来,那道密旨至关重要,倘若真如公冶不修所言,比起费劲心力意图从权利上扳倒公冶丽和汉良,要可行得多。
于是,借着汉良不愿顾她的好机会,玉无心便与仙草趁着夜色偷偷跑出了军营,想夜入边境城套听出什么消息来。然而就在二人刚出军营,行出二里地的时候,突闻身后高草丛生之处传来几声窸窸窣窣。
“圣女……”仙草自小最怕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如今荒郊野外出现这种怪声,让她不由得汗毛直竖,一把抓住了玉无心的胳膊,抖了音。
玉无心冲身后一瞥,继而狡黠一笑,冲仙草使了个眼色,仙草似是有所会意,二人皆使出轻功,扎身于一旁,藏匿起来。
易了容的闻人父子小心翼翼拨拉着及人高的草,皆是面色凝重。
“爹,方才我好似听到圣女二字,”闻人子隐小声道。
闻人语却摇摇头:“云国圣女何其尊贵,此乃莽夫之争,云国皇帝又怎会忍心将圣女派往这战乱之地?”
闻人子隐沉沉叹气道:“其实圣女她人挺好的,不然梁言大哥也不会对她那般痴情。只是,可惜了,自从梁言大哥回京之后,哪里还有当初的风采?”
捕捉到“梁言”名讳,玉无心一惊,原本冷峻的目光刹那间多了一丝温存。当初自边境城一别,她又何尝没想过这对梁言的伤害,可长痛不如短痛,本以为以梁言逍遥的性子,断然不会允许自己就此沉沦。然而,她错了……
可,面前这二人又是如何得知梁言的,莫非他们是渠国人?
一旁的仙草透过草缝,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那个较为年轻之人,那举手投足竟是像极了那个傻小子,也不知他在渠国过得怎么样,想至此处,她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一眼,喃喃道:“瞧那人举手投足之间,倒是同边境城内遇到的那个傻小子极为相似。”
“仙草,你口中的傻小子乃是昆仑三绝中闻人语的儿子,闻人子隐,此人同他父亲一样,皆尤善易容……”正说着,玉无心猛然抬首看向那茫然无措的二人,道:“莫非他们正是!”
话音刚落,仙草便再也耐不住性子,飞身而出,落在闻人父子面前。
“傻小子!”
闻人子隐一愣,即刻便认出了眼前这玲珑女子乃是仙草,正欲上前,却见闻人语却以为仙草是郎平派来的杀手,将折扇一掷,扇头处齐刷刷出现了一排闪着寒光的利刃。
仙草未料如此,一时间早已躲避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颗石子猛然飞来,毫不费力地将折扇击掉于地上。
闻人子隐忙上前,将整个身子护在仙草面前:“爹,这是仙草姑娘,乃是孩儿的挚交。”
言毕,闻人子隐轻抿嘴唇,微微颔首。仙草则是一惊,忙抱拳道:“原来是闻人前辈,小女仙草,这厢有礼了!”
闻人语面带愧色,见仙草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加之一袭侠女的扮相,不由得心生喜欢,忙道:“仙草姑娘不必如此,是我唐突了。”说着,闻人语目光触及闻人子隐,一眼便看透了自家儿子的小心思。
这时,玉无心自暗处上前,看着仙草这般很是无奈。仙草虽说生得玲珑可爱,性子却有些冷淡,且又有些傲气,不知怎的,竟对闻人语这般敬重,让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正站在仙草身侧的闻人子隐,忍不住淡淡一笑。
“圣女?”闻人语发觉玉无心,不禁拽着闻人子隐略微后退几步,看向仙草:“你们都是云国之人?”
“不错,闻人语,你可知此地乃是何处?”玉无心收起笑意,生生成了一副冰美人的样子:“两个渠国人,深更半夜,偷偷摸摸来到云国军营,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戏?说,你们究竟有何企图!”
闻人子隐知晓玉无心为人,忙挡在前面,道:“圣女大人,我们父子二人不耻这般偷鸡摸狗之行,此举也是无可奈何,不知圣女可曾知晓此次迎战,皇上派了何人前来?”
“何人?”玉无心身子略微一颤,猛然想到梁言,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方才听闻人子隐所言,梁言如今只顾着贪杯,又怎会前来带兵打仗。
“乃是昔日苏云霆手下的副将郎平。”
“呵,”玉无心冷笑:“原来是他,那渠国可真的要完了,郎平他虽说跟在苏云霆身边从没立过什么汗马功劳,却不知为何养成了自负嚣张的性子,此人又没有什么真本事,可见此战你们渠国凶多吉少。”
闻人语冷哼一声:“那也不见得云国有何厉害之处。”
“常胜大将军汉良如今就在此地驻营,大军少则百万,他此行是不打算给渠国留一丝喘息的机会了,虽说渠国大军据说十分勇猛,但勇兵易有,良将难求,没有一个好的将军,又如何能打得了胜仗?”当初在渠国时,与梁言、鼎御三人同乐的记忆刹那间涌上心头,倘若渠国当真亡了,她大可借着梁言的才学抱住他,让他为云国效力,可鼎御身为渠国皇上,处境必然惨烈。每每想至此处,玉无心便踟蹰不已,只因她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昔日好友落得那番田地,突然,似是有感而发:“若是渠云二国能够太平,该是多好。”
听言,闻人语看向玉无心的目光陡然变得有些敬重,如今他父子二人已然没了退路,倒不如抓住眼前良机。
“圣女大人,实不相瞒,我闻人父子乃是遭受那郎平迫害,才逃至此地。”
仙草神色一慌,以一种近乎祈求的目光看向玉无心:“圣女。”
这丫头......
玉无心无奈地看着仙草,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