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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忘年之交

“二哥,”公西镜见状,忙上前,鹤目剑眉炯炯有神,道:“不过是我与子隐使出的缓兵之计罢了,若非子隐,我定骗不过那云国郡主,如此一来,子隐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公西叔叔说的没错!”闻人子隐赶紧附和,冲公西镜投去感激的目光,接着,将九王爷鼎盛和公冶百音狼狈为奸之事告知了公西镜。

未想,公西镜竟毫不意外:“想当年,九王爷势力庞大,以图谋权篡位,好在先皇听我一言,将其赶到了边境之地驻守,当一个闲散王爷,可这么久过去了,九王爷的野心还是丝毫未减。不过,他乃无勇无谋之辈,较之公冶百音更是算不得什么,既然梁言有一计,能令公冶百音露出马脚,我等不如就按他说的,在这紧要关头莫要插手此事,那孩子颇有见地和谋略,我是信他。”

独孤清和闻人语皆对梁言颇有好感,单是在酒楼的表现,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倒有几分公西镜年轻时的影子。

闻人语颔首,继而瞪了一眼儿子。闻人子隐心有怯意,憨笑几声,往公西镜的身侧避去。

扬州城一处客栈内,玉无心躺在榻上,眼皮微动,接着缓缓睁开双目,却见周围陌生得很。她只记得被妙手打伤,接着被带到了仿若酒楼的地方,耳边隐隐有女子之声,口中喃喃,似是“公主”字眼。可是,没过多久,她便听闻耳边似有打斗之声,再醒来,便置身于此处了。

一双桃花美目往周遭打量一番,见房内无人,刚要起身,却听闻自门缝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玉无心反应过来,忙顺势而倒,假装昏迷不醒。

房门被悄然打开,此时的公冶不修身着湖蓝色龙纹花样交领上襦,下为深色褶子齐腰襦裙,少了之前放纵不羁的娇柔之相,面容却依旧俊美,令人一眼便记住了。

他见榻上之人还未苏醒,目露担忧,微微握紧双拳,似是颇为紧张。沉吟稍许,他才恍若下定决心般,走上前去。深栗色的眸子扫视过玉无心略显苍白的脸,公冶不修只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越发喘不过气来。

虽说他身为云国皇上,后宫美女如云,但像是这般柔情中多了几分狠戾冷漠,美得霸道,摄人心魂的女子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也就罢了,却见玉无心眉宇间与朝阳皇后颇有几丝相似,便令他爱屋及乌,竟对此前从未见过的圣女一见钟情。

“......”公冶不修小心翼翼凑近玉无心,将手缓缓伸至她唇边,半晌,却又缩了回来。

玉无心紧闭双目,只隐隐嗅到有麝香之味扑鼻而来,继而,隐隐看到有一男子身形立于一侧,却看不真切。

公冶不修苦笑,转身坐在案前,眸子微动,陷入了回忆。

他乃是明贵妃的孩子,亦是云国皇宫中的长皇子,因此一生下来便被父皇立为太子,受尽恩宠,直到那个女人有一天突然被父皇带进宫来。

她叫朝阳,不同于宫中一般的女子。

公冶不修犹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竟不像别的女子一般换上锦衣华服,绣裙长襦,而是铠甲在身,原本一泻如瀑的青丝被毫不留情地挽成男子的发髻。纵然是这副装扮,公冶不修仍觉得她是父皇后宫中最美的女子了。但即便如此,自它入宫之后,父皇便鲜少再去探视母妃了,这或多或少令他痛恨朝阳。

若非那一日,朝阳于他而言,许是不会这般深刻。

东宫内,幼年的公冶不修由几个太子侍读伴着,却不似他们一般摇头晃脑,而是一副身在心不在的样子,不知不觉,目光便透过小窗飘向了别处。

太师乃是严厉之人,丝毫不因公冶不修太子的身份而有所偏袒,见公冶不修这般,手中的戒尺拍在掌中“啪啪”作响。

“太子,你为何不听我讲,只顾走神?”太师面无好色,

侍读们见状,皆忍不住为公冶不修捏了把汗,要说太师教书最为严苛,太子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岂料,年幼的公冶不修却面无胆怯之色,径自起身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如此之乎者也无非是拿来欺骗老百姓的,而为君者唯有以武道制霸,方得天下,试想秦皇汉武,有哪一个不是武学韬略,样样精通?”

“呵,你口中多言尽是匹夫之勇,又如何比得上秦皇汉武?”太师冷笑,突然面色一沉:“真真是扶不起的阿斗,老夫今日若是不惩戒与你,怕是日后教养成秦二世般的暴君,出去,好生反省!”

公冶不修将小脑袋一扬,头也不回地出了东宫,站在店门前怄气。

正值寒冬腊月,纵使着了棉袍,肉嘟嘟的小脸上也被寒风吹出了些许高原红,更是稚气可爱。这时,眼前走过几个步履匆匆的宫女,面带欣喜之色,就像要赶去看什么热闹般。公冶不修觉得无聊,便喊住那几个宫女,打趣道。

“几位漂亮姐姐,你们是要去哪儿玩啊?”

宫女们一愣,见是太子,接着便红了脸,行了个礼:“回禀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于御花园练武,奴婢们前去观练。”

公冶不修撇撇嘴,身为皇后,本是母仪天下之人,竟全无女子的端庄贤淑之态,真是怪异!想着,他灵机一动,也决心前去一看,倘若真能抓住她什么过错告诉父皇,父皇一定不再宠幸她!

“本太子跟你们一起去!”公冶不修得意道,深栗色的眸子透着精光。

随着宫女步入御花园,还未站定,公冶不修便见身着素裙的朝阳正于一棵桃树下舞动利剑,一招一式干净利落,未有一丝女儿家的优柔寡断,也正是如此,在公冶不修眼中更是难得。纵然年幼的公冶不修十分嫉恨眼前的女子分走了父皇的爱,然当他看到这一幕时,脑中竟一片空白,满眼都是她柔情与侠勇并具的女豪之气,而这些是他在宫中从未见过的。

过了一会儿,朝阳似是留意到公冶不修的存在,神色讶然,突然将剑一收,想也没想便走到他面前。身边的宫女急急忙忙为她披上一件赤色斗篷,她却毫不在意,修长的指尖穿过公冶不修的发,笑道。

“不修,你怎么来了?倘若我没记错,这个时辰你应是在东宫听太师大人讲学,”朝阳面上透着俏皮的笑,一点儿皇后应有的架子都没有,这在公冶不修眼中甚是奇怪。毕竟,自己的母妃只是贵妃,便时时刻刻端着,神色庄严肃穆,令人敬畏。

见公冶不修未有回应,朝阳淡然一笑:“不如让我送你回去吧。”说着,便要将手放在他肩膀上。

公冶不修定了定神,面露厌恶之相,赶紧躲开:“不必了,那老头儿讲得实在无聊,还不如练武来得实际。”

闻言,朝阳一愣,继而轻笑:“原来太子殿下竟对武学颇有兴趣,既然如此,我教你几招,可好?”

......

从宫人的窃窃私语中,公冶不修也听说过朝阳之事。据说,她乃是渠国皇上的胞妹,自小习武,因此深受极好。甚至在渠云二国开战,身为公主的她竟主动请缨投身战场,也正是在战场上,她才得以与父皇相遇,一见钟情。

“怎么,怕了?”朝阳坏笑,伸出指尖戳了戳公冶不修的肩膀。

“我才不怕!”

话音刚落,朝阳便向着一旁的御卫轻一挥手,一把桃木剑便摆在公冶不修面前。

“好,那我倒要看看,太傅大人都教了你些什么本事!”说完,朝阳便抄起一把桃木剑,直冲公冶不修而去。

公冶不修一开始也没当真,见状,一时手忙脚乱,挡了几招后,便被击倒在地。朝阳也不取笑,而是上前稍许指点了他几招,公冶不修恍然大悟,更觉受益匪浅,大喜,于是二人又开始切磋起来。

斗得正酣,却听闻不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嗓音,公冶不修分明看到朝阳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之色,继而停止了动作。

“贵妃娘娘驾到!”

明贵妃一袭嫩粉华服,拖着长长的裙摆,在宫女的拥簇下前来。公冶不修见是母妃前来,正要上前向母妃展示自己向朝阳新学到的几招,却见母妃竟是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摆着脸色走到朝阳面前,先是阴阳怪气地行了一礼,之后,目光蓦地落在桃木剑上。

“皇后娘娘,臣妾不知,您这是何意?莫非不修那孩子冲撞了皇后娘娘,竟惹得您这般对他......”明贵妃边说,边用力挤出几滴泪来,一把拽过公冶不修:“他毕竟是个孩子!”

公冶不修摸不着头脑,丝毫不明白母妃为何要这样说。然而,接下来一幕,让他彻底懂得了后宫中的世态炎凉。

他不记得细节,只知道父皇驾到,母妃狠狠地在父皇面前哭诉了一顿,朝阳一句话也没说。他不想让朝阳被误解,几次想要出声,却皆被母妃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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