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皇后对我廖家恩重如山,我又岂会对公主不利?”廖灵灵目光坚定,似是动容般噙着泪。
追痕看出廖灵灵如此失态并非刻意而为,犹豫再三,方才将匕首收了起来,冷冷道:“如此甚好,公主的身份无论如何你我都不能泄露出去,不然,便是陷公主于危难之中,你可明白?”
“我心中有数,你且放心便是,只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父亲无故自尽身亡,尔后廖府便惨遭屠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廖灵灵愈加激动,她知觉真相恍若触手可得,但用指尖碰去,却散作无数泡沫。
追痕缓缓闭上双目,似是没有丝毫勇气面对当年之事,半晌:“皇后之死,与你父亲廖归脱不了干系,当初我之所以参与灭门,全是因我以为皇后之死正是廖归作为,然而,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廖归对皇后忠心耿耿,一切皆是旁人陷害。”
廖灵灵紧握双手,几滴血珠自拳中沁出:“我以为,原以为……”突然,她瞪着猩红的双目道:“是不是明贵妃?”
“呵,明贵妃,只不过是个仗着儿子为非作歹的棋子,倘若只有她一个妄图对皇后不利,我追痕也不至于带着公主流落渠国,玉藻儿亦不会因此事惨遭火刑焚烧而死了,”追痕湿了眸子,别过脸去。
廖灵灵恍然大悟,不禁后退几步:“依你所言,圣女并无……****之罪?而是她,她……”
“为护公主周全,为公主调了身份罢了,”见廖灵灵仍要过问,追痕转身,推开房门:“有些时候,真相远比眼睛看到的残酷,你如今已寻到好的归宿,我也不愿将你拉入泥潭,云国内乱势不可挡,届时一切将会水落石出。”
罢,追痕再也不予理会廖灵灵,入房而去。
廖灵灵怔然愣在原地良久,直到一伙计前来,方才回过神来。
“掌柜的,来了两个外地人,声称是来找您寻人的。”
寻人?莫非是来找公主的?
廖灵灵心中一动,面有严峻之色,决心要看看来者究竟是什么名头。她巧步下楼,却见来者是两个年轻人,一身着玄色圆领鹤纹武袍,面相清秀英气,一双桃花目泛着精光,一眼便知不是寻常之人。另一人则俊美异常,赤色长衫亦遮不住结实的胸口,乃是颇为不修边幅之相。
而在廖灵灵眼中,这两个刚到酒楼的外地人正是梁言和公冶不修。
一入酒楼,公冶不修即便是没有多看身边的男子几眼,也深深感觉到梁言的异样,此时的他恍若浑身不自在般,警觉地张望着酒楼周围,尽是慌乱之色。
之于自己这般,梁言也没了法子,毕竟他同傻丫头分开良久,如今一想到要见到她,便不禁想到那晚......他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又该以何种眼光来看待她,是将军府的苏大小姐?还是云国的圣女玉无心?
见一身老板娘装扮的,满是英气的女子前来,梁言浑身一个激灵,抢在公冶不修之前迎了上去。
“请问阁下是?”廖灵灵笑问道。
梁言抱拳,十分恭敬:“在下姓梁,单名一个言字,见过掌柜的,敢问掌柜这几日可否见过一个大约这么高的女子,”说着,他将手比至胸口处:“她是在下的挚友,只因某些误会耍了些小性子跑了出来,倘若掌柜的见到曾见过她,还望指教。”
闻言,廖灵灵便知他所寻之人正是玉无心,可她又怎会轻易将此事说出来?
“我这酒楼乃是扬州城内数一数二的,每天来往的客人怕是多如牛毛,就算那姑娘曾经路过此地,想必我也不记得了,阁下见谅。”
公冶不修将二人所言听得一清二楚,那掌柜的分明没有一丝要帮他们的诚意,倒不如靠自己。想到此处,他左顾右盼,于酒楼内扫视一周。
此时,追痕走出房门,正要下楼,却见一袭红衣的公冶不修,随之一怔。
虽说他离开云国十几载,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当年的小太子,如今的云国皇上公冶不修。
皇上怎会来到扬州城?莫非......
思忖之时,公冶不修已然觉察到追痕那抹狐疑的目光,四目相对之间,公冶不修脑海中浮现出当年云国四大高手的样子,眸子黯然一沉。
不好!
追痕往房间而去,从方才的目光,直觉告诉他公冶不修此行便是冲着无心而来。不论当初公冶不修同朝阳皇后关系如何亲昵,在搞清楚他立场之前自己绝对不能有所松懈。况且……
一瞬,那夜之事涌上追痕心头,他没能拦住无心那丫头,让她做了错事,恐怕依着她圣女身份,回云国反而是害了她。
然而,追痕低估了公冶不修的本事,他虽说乃一国之君,但自小便追随云国不少高手学过武艺,绝不在追痕之下。
“无心,咱们该走了!”追痕飞身入房,扶起榻上面色苍白,但已经略微恢复了意识的玉无心。
可话音刚落,公冶不修便夺门而入,冷冽的目光直视追痕,待落至玉无心脸上之后,眸子稍稍一抖,顿觉她像极了某人。
“此人可是圣女?”公冶不修微微挑眉,道。
追痕默而不语,越发抱紧了怀中女子,假言道:“你又是何人?”
“呵,”公冶不修冷笑,却并未言明身份,身为云国四大高手之一的追痕,最得朝阳皇后器重,然而却在最为关键之时选择了逃离云国:“一个叛徒罢了,你有何资格......”
杀气逼来,追痕只觉周身一冷,不留神之间,便有两支银针冲他直直飞来。追痕未料此招,躲闪不及,被银针刺中胳膊。
突然,追痕双臂无力,玉无心自追痕怀中坠落。
转瞬间,一抹赤色悄然闪过,玉无心便落在了公冶不修怀里,赤色交映,颇为和谐。
紧接着,又是两根银针飞过,追痕双腿瘫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冶不修将玉无心掳走,破窗而出。
不久,置身于楼下的梁言发觉没了公冶不修的踪迹,恰逢楼上传来隐隐打斗之声,待他飞身入房,却见追痕满面通红,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见状十分痛苦。梁言上前,发觉银针所在,将扎进追痕四肢的银针取出。
追痕认出梁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无心,无心她被带走了,快,快去......”
闻语,梁言未有多想,由破窗处飞身而出。
廖灵灵随后赶至房内,见追痕这番模样,忙自袖口拿出一个小玉瓶,从中如取出一颗白色药丸,送入追痕口中:“究竟发生何事,你怎会中妙手的软骨针?”
服下药后,追痕浑身舒畅,不顾重伤起身:“是皇上......他手上有软骨针,如此,梁言恐怕不是他的对手。”说着,再也不管廖灵灵的阻挠,追梁言而去。
梁言追至一处鲜有人烟的巷道,不免生疑,方才明明亲眼看到公冶不修行至此处,怎么突然之间便没了踪影?
倏忽,自巷道暗处,两枚银针朝着梁言飞来。梁言躲闪不及,却见银针却被某股力量横向吸在他的胸口交襟处。他这才恍然大悟,掏出一块不大的磁石,松了口气。
公冶不修现身,见梁言毫发无损颇感意外,笑道:“还没有人躲得过我的软骨针,你算是头一个,不错!”
“废话少说,把傻丫头放了!”梁言怒目以对。
公冶不修闻言,面生不爽之色:“想必你已经知道她乃是云国圣女,不是什么将军府的小姐了,纵然如此,你还要将她带走,就不怕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梁言咬紧牙关,就算傻丫头跟着自己不安全,总也好过于待在面前这个小狐狸身边好,谁又知晓他于玉无心是敌是友:“废话少说!”
见梁言这般,公冶不修微微颔首:“既是如此,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二人便动起手来。
公冶不修因自小便随形形色色的高手学武,出招杂乱无章,更有一番“无招胜有招”的意思,如此,梁言完全摸不清他的套路,加之公冶不修以暗器对付他,很快,梁言身上便多处为暗器所伤,渐渐落于下风。
未料梁言这般缠斗,原本并不想伤害梁言的公冶不修顿生杀意,悄然摸出了藏在袖口的小刀。趁着梁言不留意时,手持小刀径直往他咽喉刺去。
梁言始料未及,惊出一身冷汗。
说时迟那时快,追痕及时赶到,拿石子打掉了公冶不修的匕首,救了梁言一命。
见追痕前来,自知继续耗斗下去没什么好处的公冶不修撒出一把石灰,迷了那二人的眼睛,趁着此时携玉无心离开了。
等石灰粉散去,早已不见了公冶不修的踪迹,梁言愤恨不已,不禁攥紧了拳,喃喃道:“可恶!”
追痕瞄了梁言一眼,他深知眼前的小子对玉无心而言意味着什么,可他终是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