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你可算是回来了!”
梁言将苏沉央送回将军府,便匆匆赶回宫内,未料刚抬脚踏入御书房,正伏案画些什么的鼎御便停笔,半晌,抬头道:“不知你于边境之地回来,却又去往何处了?”
“属下该死,令皇上忧心了!”梁言面有惭色,却是淡然处之:“启禀皇上,将军府之,苏沉央小姐于此番不幸负伤,且伤势严重,属下特带着苏小姐前往医馆救治,因此尚来不及将苏小姐及时送回将军府。属下亦未能及时回宫,还请皇上降罪!”
鼎御眉头微挑,竟寻不到不当之处,笑道:“梁言,你亦是知晓,朕是何等器重于你,又怎会责罚于你呢?”
闻声,梁言却并未松懈,他深知鼎御已因此事而对他心生嫌隙,自己更要小心,谨慎处之。
“梁言,朕闲来无事,便作画一幅,你来品鉴品鉴如何。”
梁言听命前往,打眼一看,便知那画卷中身着桃色长裙的女子正是苏沉央,继而眼眸微闪,抱拳称赞道:“皇上英明,这画中女子栩栩如生,似是神人般。奈何属下平日只消懂得些舞刀弄枪的把戏,还真不敢言品鉴二字。”
鼎御轻笑,双手托画,目中尽是怜惜之意。
“梁言,你竟未认出她是何人?”
梁言装傻到底,摇头附和。
“正是沉央。”
鼎御好生将画卷收好,笑道:“朕已然决定要纳其为妃,想必这等良机,镇国大将军亦会义不容辞。毕竟国师也深觉沉央她温良贤淑,虽是痴傻,但毕竟一颗赤子之心颇为难得。”话毕,鼎御看向梁言:“梁言,你怎么看?”
梁言虽说心中百般不情愿,但自己终究只是个侍卫,还是要保全傻丫头为要事,于是只能未表忠心,俯身道:“选妃之事,全凭皇上定夺,属下皆遵照皇命,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般话来。
鼎御似是一惊,逐渐打消了顾虑。
“如今云国郡主等人已入住宫内,朕想明日于御花园大办宴席,国师近日操劳过度,此事便全权交由你来安排。”
梁言诧异,寻常这等事皆是国师安排,如今皇上竟弃用国师,想必其中缘由并不简单。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也唯有听命,顺其自然行事。
果然,在行办宴席一事之时,梁言当真从宫人口中寻到了其中缘由。
原是皇上同国师之间,不知因为何事,竟互生嫌隙,二人逐渐疏离。往日,国师整日都于宫内操劳,处理大小事情。如今梁言回宫已两日过去,都未能见过国师一面。
想来,梁言最为倾佩之人便是国师,今日成此番此景,令梁言不胜唏嘘!
好在,宴会一事,梁言终不负皇命,完成了。
很快,宴请云国众人之日到来。
国师露面,较之以往没有丝毫不同之处。依旧是那副闲云野鹤,人淡如菊之相,不变的还有那副颇为神秘的白虎面具。
鼎御前来,位列上首,左次之乃是国师公西镜,右次为云国郡主公冶百音。梁言则立于鼎御一侧,纵观众相。
公西镜虽已现身,然同鼎御未有只字片语的交谈。反倒是公冶百音,时不时瞥向公西镜,表现出极大兴趣来,只是那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终于,趁着酒酣正热,公冶百音起身,冲在座之人微微欠身。继而,目光落于公西镜身上。
“在云国时,我便听闻不少国师轶事,就连皇兄都称赞国师乃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奇才。然,本郡主倒是从未亲眼见识过,还望国师能给本郡主一个面子,让我等见识一下,如何?”
公西镜缓缓移过目光,他倒未留意过这个云国郡主……
“谢郡主厚爱,臣不才,还望见谅。”
被拒后,公冶百音面上颇为不甘,再邀:“本郡主随知国师鲜少露手,但无论如何,还望国师能满足本郡主一个心愿。”
白虎面具丝毫未有所动,这次干脆默不作声。
未料这公西镜竟是这般冷淡性子,此举愣是不将自己这个郡主放在眼里!
公冶百音好歹也是云国郡主,何曾受到这般委屈!心想,无论如何,亦要公西镜出手。
只见她咬紧牙关,将披于身上的轻纱薄衣褪去,露出内里一袭赤色裙袍,同公冶百音媚妆相应和,更显的娇媚动人。
在场众人皆痴痴望着那玉般的绝妙女子,不住感叹着。就连鼎御亦是重重饮下樽中的酒,双目发直,似是怕错过一丝一毫。
“本郡主别无所长,倒是学过几支舞,如今便学着那东施效颦,略舞几段。倘若国师大人觉得妙极,便也以才华相会,如何?”公冶百音眼生媚态,扫视一周。
“好!”鼎御一时兴起,拍手道。
梁言却深觉公冶百音不简单,似是自始便盯上了公西镜,与其说是切磋技艺,更像是试探实力。虽说他也从未见过公西镜出手,因而纵使知晓这些,也略有期待。
只见公冶百音灵巧地扭转着身子,一切动作好似行云流水般,毫不拖沓,反而令人心生畅快之感,更何况,此般舞步更是闻所未闻,顿觉精妙绝伦。
“妙,当真是妙!”
在座者,除却公西镜一副死人相,皆忍不住啧啧称道。
然,许久,公冶百音愣是未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此招真是妙极!
梁言暗叹,面前这女子,看上去只是起舞罢了,但却是在逼公西镜出手。因为他看到,原本温婉柔美的舞姿,渐渐变得有挑衅意味。而公西镜能否抵住,恐怕很难……
公西镜也瞧出了其中端倪,但他毕竟鲜少同女子打交道。只道公冶百音如此,无非是挑衅罢了。
半晌,只见那一袭白袍,面着白虎面具的男子终于起身,拱手道:“盛情难却。”接着,吩咐宫人取来一古琴,便携着那古琴席地而坐,位于一侧。
公冶百音紧盯着公西镜,唇角微扬。
只见公西镜双手轻放于古琴之上,众人亦看不出他是何种神态,然,轻拢慢捻抹复挑之间,竟能察言观色一般,纵使从未听闻过古琴之音的人,也好似身临其境,无法自拔。
“没想到,国师除却奇门之外,竟还是难得的抚琴高手,”公冶百音笑道,单单是听一番言论,倒以为是在夸赞公西镜。可明眼儿人稍有一留意,公冶百音目中却尽是嘲讽之色,言外之意便是渠国大名鼎鼎的国师,居然只会抚琴弄音,真是可笑!
鼎御面有不快,忍不住道:“郡主切莫心急,国师今日可不仅仅是抚琴这般易事。”
公冶百音微怔,又将目光移至公西镜身上,果真察觉有所不同。
原是,方才还是静竹谧林,仅一刻钟的功夫,周遭便出现了白雾般的物什,且越聚越多,未有消散之迹。
梁言目瞪口呆,早就听闻公西镜身傍异术,今日一见,倒是比传闻中更为神秘莫测。
“这是......”一旁的公冶百音早就惊得出不了一言,怔然问道。
鼎御得意,道:“此招恐怕便是国师之白云阵了!”
话音刚落,只见方才紊乱无序的白雾,当真悄然笼罩了公西镜周身,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倒真是于园内自成迷阵。
“白云阵......”公冶百音朱唇微张:“本郡主曾听皇兄提起过这迷阵,此阵莫测,凡是入此阵者,皆会迷乱其中,出而不得。”
鼎御闻言,愈加得意,挥手示意一队精卫入阵。
却见几人入阵之后,竟也没了声响,半晌未有一人走出。
而那迷阵之内,只闻得琴音一丝不苟,毫无拨乱之嫌,可见那几人当真是为迷阵所困,不知所踪。
“妙哉!”公冶百音盛赞:“今日一见,本郡主真是心服口服,渠国不仅国泰民安,竟还有诸如国师这般的奇才在此,皇上真是英明之主!”
鼎御微微颔首,向着迷阵之内轻声道:“国师,点到为止。”
倏忽,那迷阵便悄然散去,几名精卫皆昏倒于其中,没了意识。再看公西镜,依旧是那袭白袍,未染上一丝垢污,仍像那高高在上,清淡如菊的神人,径自收了琴,返回宴席。
公冶百音竟看得痴了,心道,倘若云国得此奇人,南征北伐更是不在话下。
于是乎,公冶百音决心,哪怕是费尽心机,亦要将公西镜拉入云国阵营。
“国师真是世间罕见之奇才,本郡主心服口服,如此相比,倒是方才本郡主投机取巧了,望国师切莫放在心上,”公冶百音举杯,凑近公西镜,道。
一阵迷香飘来,公西镜蹙眉,心想之前倒是未有留意这般奇香。
略有犹豫,公西镜方起身回敬:“郡主言重了。”
一饮而尽,公冶百音瞅着公西镜,越发喜欢起来。
若是有朝一日,他愿为我云国所用,本郡主定要向皇兄表明,让他做我的郡马。
只是......白虎面具之下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