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于渡头相拥,然,终须一别。
覃满入京赴考,却名落孙山,无奈之下,怀着对柳兰的愧疚,回到了家乡。
怎料,回乡之后的覃满却再也寻不到柳兰的踪迹,听同乡老人讲,自他前脚一别后,不出几日,柳兰后脚也离开了,只是不知去往何处,连同覃满的家财也一并带走了。
相识十余载,终是绝情女。
一夜之间,覃满成了一无所有之人。他明白柳兰的心意,许是他纵使寒窗十载,那个女人也从没信过他会出人头地,倒不如敛得他的家财,另寻他人作嫁郎。
落榜本就内心苦楚无依的覃满,加之情场失意,便几度飘荡。
做工,喝酒,流浪。
终于几经碾转,覃满流落到了京城,本想着从头开始,做些营生过活,怎料,命运弄人,竟在此地遇到了当初弃他而去的柳兰。
此时的柳兰身边已有丫鬟作陪,言笑之间,他分明听闻,她要嫁人了。
自那之后,他夜夜难眠,理智终敌不过执念。
柳兰成婚那日,覃满潜入婚房之中,而那柳兰还以为是情郎自酒席归来,于是口中句句皆是软言细语,撩人心房。
而覃满除了愤恨难堪,别无其他。
待柳兰被扑倒在床上,衣衫被揉乱,她才恍然发觉,此时将她压于身下并非她的情郎。
“如梦,我知你当初弃我而去定是有难言之隐,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覃满流着泪,粗鲁以待念想了许久的女子。
柳兰被他堵上了嘴,呼喊不得,然一双眼睛却尽是恨意。
覃满以为,柳兰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待成了他的人后,她便会重新爱上自己。然而,覃满等来的并非如此,而是柳兰冰冷彻骨的尸体。
他爱的人死了,恨的人也走了。
既然寻不到爱恨的寄托,覃满最终竟在享受施虐的快感中,走上了杀人之路。
他将受害女子的指甲接连咬下,却忍受不了她们异于柳兰的脸,便索性将她们容颜尽毁。那****原本去过郑府,可正欲下手之时,却认出了鸳鸯手指的伤痕,从而逃窜。
怎奈,欲望难控的他不得已于烟花之地寻欢,却再劫难逃。
梁言听完此案,不由感慨,此事最为无辜者,当属那清清白白的五位女子了吧。
此案已结,梁言便想取得衣物尽快前往将军府查探。
一捕快前来,将衣物交给梁言,却还将一块生皮递给了他:“此物裹夹于苏小姐的衣物之内。”
梁言迟疑片刻,虽是残缺之物,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出是生皮,然纵使如此亦不知有何用处,而苏沉央那个傻丫头如何会有此物?
想着,他顿觉苏沉央好似有什么事瞒着他,令他心生不爽。
只见他当即将生皮揣于袖内,却将衣物丢还给那捕快:“跟你们欧阳督捕说一声,我要即刻赶回宫里,这衣服,便劳驾他了!”
镇国大将军府内,苏沉央被突然现身的苏云霆带回府内,本就不乐意,怎料一进府,便被苏云霆带到了李氏的庭院之内。
李氏见身着男装的苏沉央前来,却不似往日的仇怨神色,而是满面嬉笑着行至苏沉央面前,亲昵地一把拉过她的手。
“沉央,我同老爷知你平日里顽劣好动,生怕你寻不到好人家,可事到如今,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苏沉央听这话意,大惊,这是要将自己嫁出去,急了。
“我不嫁!”
苏云霆的脸色愈加冷了几分:“此事由不得你,上次在尚书府,只因你,才误了与全二公子的这桩好姻缘。这几****亲自登门,同全尚书再三商议,这才将你的终身大事定下,此事由不得你左右!”
苏沉央垂下头来,嘀咕着:“那个全金德,那么大年纪了,我才不要嫁,要嫁我也是要嫁梁言那样的人!”
此话一出,李氏不由一想,梁言是皇上的人,苏沉央这话不正是想要入宫的意思吗?又想到皇上三番五次邀苏沉央出府,李氏妒意尽生,也不再装模作样,狠狠掐了一把苏沉央。
“苏沉央,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将军府上上下下谁不知你那花花肠子,一个傻子,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妄图入宫为妃,当真是疯了!”李氏瞪着一双血红的眼,气恼道。
苏沉央正欲争辩,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有些发懵。
“我堂堂镇国将军府何等威武!岂料竟出了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丢尽我苏家的颜面不说,还全无孝道而言!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你不愿嫁,你也得嫁!我苏云霆今日悖了面子前往刑部府衙将你接出来,乃是顾及全二公子,你若再敢多言,我便将你打死,也省得被你气死!”苏云霆勃然大怒,手掌因用力过猛竟发了红。
李氏见状,赶忙上前相阻:“老爷息怒,咱们不是已然答应了全尚书,让沉央去看全二公子膳考,倘若打出了什么差池可不好交待。”
“夫所言极是,”苏云霆面色缓和,点头称是,之后指着苏沉央,命下人道:“尔等将她送回房内,待膳考之日才准许出府!”
苏沉央默然,捂着有些红肿的脸,颤巍巍地回房去了。
全尚书府内,自******一案过后,杨保便还乡,不再为膳夫。之后,全金德反而成了尚书府的新任膳夫。原来全金德虽说腿脚不便,却因着贪嘴,连带着厨艺也颇为精湛。
而他除了在尚书府做做小菜之外,更为常去的便是京城一等一的酒楼——问君楼。
问君楼内,小二为全金德上了菜,看样子同他十分相熟地说道:“全公子,您又来了,唉,卫姑娘一走,问君楼也不再是原来的问君楼了......敢问全公子,这菜如何?”
全金德目光黯然,似是悲痛,还未动筷便摇头道:“连卫危的半分都未及。”
小二听言,突然想起什么趣闻一般:“听说全公子要参加今年的膳考,全公子厨艺精湛,想必定能拔得头筹!”
“输赢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只是卫危经历过的,我总也想试试看,”说着,全金德温和憨厚的脸上,却闪过一丝紧张。继而,他怔怔地盯着某处,突发一阵释然的笑。
膳考之日到,苏沉央也被放了出来,被逼着前往膳清苑观战。
而当她不情不愿被将军府的下人簇拥着赶到膳清苑时,却见膳清苑竟被官府封了起来,进去不得。
苏沉央见状生疑,膳考虽说亦是皇城中的大考,只要拔得头筹者便能入宫成为御用膳夫,但总也不至于有刑部的捕快在此。
正呆怔时,苏沉央顿觉肩头一重,回头看去,竟是欧阳晟。
“苏大小姐,真是在何处都能见到你啊!”欧阳晟有些无奈:“可却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候。”
苏沉央指了指膳清苑,试探性问道:“欧阳,这儿究竟发生何事了?”
“实不相瞒,今日膳清苑正进行着膳考,怎料第一场便有人中毒身亡,仵作验尸认定是自杀,可那人正是诸多膳夫中最有胜算的梁君,既然如此,他有何想不开的,竟要当场自杀?真是匪夷所思!”欧阳晟连连摇头,似是毫不接受梁君乃自杀的判定。
“不是自杀,那便是他杀咯,既然有你在,想必凶手定会被捉捕归案,既然没了膳考,那我便回府去吧,”话毕,苏沉央刚要走,却被欧阳晟猛然拦住。
“苏大小姐,其实......我有一事相求,”欧阳晟沉吟片刻,终于开口。
这几日,宫内诸事繁多,既然皇上都不得空,那身为侍卫长的梁言自然也脱不开身。
终于寻了个好时候,获得鼎御准许后,梁言便要出宫去问君楼喝上一坛好酒。怎料刚一出宫门,便自半路杀出了苏沉央。
只见苏沉央今日气色格外好,更是精心上了妆容,连平日里常穿的一双旧鞋也换作了新的。
“丫头?你来作甚?”梁言只瞄了她一眼,仍旧自顾自地往前走。
苏沉央赶忙拦在前面,出声道:“梁言,我找你有事。”
“你个傻丫头能有什么事?”梁言驻足,突然转身,死死盯着苏沉央,面带一丝坏笑:“丫头,今日倒是打扮得有些人模人样了,怎的?是想要我睡吗?”说着,梁言便忍不住出手,想要在苏沉央的下巴上摸一把。
苏沉央躲过,却不像往日一般同他戏说,而是一本正经道:“梁言,今日一大早,膳清苑便出了一桩命案,你随我去看看吧!”
“膳清苑?”梁言闻言,便知是欧阳晟托她前来,想也未想便摇头道:“我还要去问君楼喝酒,不去!”
“梁言,你先听我说啊,死者名叫梁君,于膳考时中毒身亡,据仵作说是自杀,可他乃是此次膳考最有可能拔得头筹的膳夫,怎会这般想不开呢?所以我敢断定!那梁君是被人下毒杀害的!”苏沉央按欧阳晟的吩咐,将话重述了一遍,意图引起梁言的兴趣。
可梁言只瞥了她一眼,道:“你如何这般清楚?想必是欧阳晟教你的吧!你去告诉欧阳晟,我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才不参与这等不讨好的事,让他好自为之吧!”说完,也不等苏沉央反应过来,便不由得加快了步子,甩掉了她。
苏沉央见追不上他,只得折返,另寻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