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正欲解释,然双目婉转之间,却又摆出一副神秘相,得意地摇了摇头:“傻丫头,你真想知道?”
瞧梁言突然换了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玉无心一眼便知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作势般扭过头去:“不必了!”
“哎哎哎……”梁言急了,情急之下一把拽过玉无心,怎料玉无心脚下一滑,径自摔进梁言怀里。这于梁言而言,是始料未及的,只见他蓦地红了脸,直直地注视着她的双眼:“其实……我只不过是是看到了不远处有炊烟,便断定此处往北定有人居住。”
“嗯,”玉无心应一声,挣脱起身:“那我们也别再耽误了,赶紧上路吧。”说完,玉无心就要走。
“傻丫头,”梁言失声喊道:“你就这么想回去吗?也许,也许我们……”
“别说了,”玉无心目中闪过一丝慌乱,打断了梁言的话,道:“先出去再说。”
看着玉无心的背影,梁言不禁有些痴了,他多想这一辈子就与她困在这谷底,再无世间之事烦扰。他早就放弃了回去的希望,而在这个陌生的朝代,玉无心便是他坚持留在这里的勇气。
汉良率领云国将士攻往边境城,如此以多战少之状令边境城很快便撑不下去。闻人语等人拼死顽抗,然胜率仍旧极小。无奈之下,他们唯有边战边撤,很快,边境城便彻底沦陷,汉良率军驻扎边境城,一时风光无限。
云国大军来势汹汹,闻人语等人只得率军前往离边境城仅有一日行程的汉城,可就在点兵之时,却不见了闻人子隐和仙草的踪迹。
原来二人皆不愿坐以待毙,早已趁乱往万子亭的方向而去。而他们未料边境城沦陷,云国之军甚至将万子亭附近都派了人把守。二人身手一般,眼前人手又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
就在二人苦恼之时,眼前的云国士兵却纷纷像是中了邪一般,倒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不过片刻便都咽了气。
仙草一看,不禁大喜:“是师傅!”
可妙手毕竟害死了廖灵灵,于闻人子隐而言是仇人,当他听到妙手前来,不禁攥紧了拳,面色难看。
仙草留意到闻人子隐的不自在,不禁垂下眸子,往周遭寻去。
果然,待眼前的云国士兵皆倒地而亡后,一抹黑影便蓦地飞来,正是妙手。他微微扬首,道:“你们两个小鬼,出来吧!”
“师傅,”仙草赶忙起身,奔至梁言面前:“师傅,你怎么来了?还有……”她诧异地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您这是要……”
妙手瞪了闻人子隐一眼,随意道:“为师只不过是偶然路径此地罢了,你小子怎么会在这儿?”
闻人子隐凛然,冷冷道:“妙手,别以为你是仙草的师傅我就不会杀了你,你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正说着,他突感不适,一阵猛烈的咳嗽之后,整个人不由得倒在地上。
“师傅,你对他下毒了!”仙草大惊,忙跪地,恍若用尽浑身力气,将闻人子隐的身子抬起:“子隐,子隐,你醒醒。”
“你这丫头,当真是对他动了情,”妙手眸子一暗,无奈道,继而自袖中取出一颗红色药丸,喂至闻人子隐口中。
刚服下解药,闻人子隐便悠悠转醒,很快恢复了知觉。
仙草大喜:“子隐,你觉得怎么样?”
闻人子隐摇摇头,温柔地注视着仙草:“我没事,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仙草瞥了妙手一眼,不知该如何解释。
“仙草,你可知道长公主来了,”妙手眉头紧蹙,冷冷道:“倘若为她知晓你与渠国人在一起,她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对付你!长公主是什么人,想必你心里清楚。”
仙草浑身为之一颤,她自小便在长公主府上,自然明白公冶丽的手段,她心狠手辣,自是不会放过自己,然她也绝不会同妄图害死自己亲生父母的仇人狼狈为奸。
“师傅,徒儿不孝,恐怕要得罪师傅您了,”仙草说着,不禁缓缓取出双刀:“公冶丽乃是徒儿的仇人,还望师傅莫要逼迫于我。”
闻言,妙手思绪猛然回到十几年前。仙草的生母福草草乃是上任圣女玉藻儿的人,若不是她卷入那件事,公冶丽也不会下了死令。可当初,要是他能跟梁言一样,心甘情愿舍弃掉一切,也不至于生生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倒在他面前。
倏忽,妙手猛然抬起头来,仙草自小便在他身边长大,他从未提及此事,不禁心生疑惑:“仙草,你是怎么知道的?”
仙草红了眼,怔然道:“我爹把一切都告知我了,当年是公冶丽下令追杀我娘。”
妙手一惊,知晓当年的是追痕知道的一清二楚,忙问道:“他还同你说了些什么,有没有……有没有提及朝阳公主诞下的皇子?”
皇子?闻人子隐心下道,想必妙手口中的“皇子”正是玉无心。
妙手定定地看着妙手,继而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妙手闻言,松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仙草,你要记住,万不可牵扯其中,这事牵连甚广,不是你能决定的,甚至连宫里都会被波及。”
仙草这才明白过来,妙手并非想利用她查到朝阳之子的下落,而是担忧自己的安危。想至此处,仙草不禁心中一暖,猛然跪了下来,冲妙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你……”妙手双目一红,赶忙别过脸去:“你快起来。”
“师傅,你见多识广,可知有何法子能到不远处悬崖下方的谷底?”仙草问道。
“你去那儿作甚!”妙手有些急了,但左右一想,原本紧绷的神色却渐渐舒缓:“你若是不提及,我差点就忘了。当年我们曾经追杀过一个人,他误落崖下,我们为了寻其尸首,曾经到过谷底。犹记得前往谷底之路极为隐蔽,却是像极了桃花源的地方,那儿的村落与世隔绝,十分安逸。倘若你躲到那里,定能避过渠云战乱,躲过长公主的爪牙,”说着,他瞪了闻人子隐一眼,道:“你二人速与我来。”
这傻丫头,怎得跑得如此之快?
梁言疾步而行,眼前却早已没了玉无心的身影,待他已然隐隐约约看到村子的轮廓,周遭都没有她的踪迹。
真真是怪事一桩,梁言想着,急急往村落而去,想同村民们打听一番。然当他刚入村口,便见一群村民围成一团,个个面色土灰,恍若遭遇了什么骇人之事。
观之,梁言后退几步,决心静待片刻,看这个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人群中有一白须老者,一边咳嗽着,一边不住地叹气:“看来老天爷没将我们逼到绝路,这才让我们遇到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好祭献给山神。”
“可这女子毕竟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如此一来同害人性命又有什么差别?”一村民轻叹,忍不住反驳道。
“你没看到那女子身上有多处伤口,想来不是什么善茬,就算咱们放了她,应该也活不了,倒不如帮我们一把,也算是死了还有些用处。”
一席话传入梁言耳中,他听出村民口中所说的不是旁人,正是玉无心,正欲上前,却突觉衣角被牢牢拽住,一时间动弹不得。带他回转身子看去,竟是一衣衫褴褛之人,头发杂乱无章,似是枯草一般随意散乱着,脸上很脏,甚至令人看不清他的相貌。
“你是……”梁言正要开口问,却被那人突然捂住了嘴巴,生拉硬拽拽到了一边。
“喂,你这人这是......”梁言无奈,瞪向那人,方要出手,却见那人吓得赶忙捂住了头,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梁言打量片刻,这才发觉这男子竟是个痴傻之人。
“山神的新娘,山神的新娘,”疯子不是重复着这话,明亮的眸子死死盯着梁言,手指指向村民聚集之处。
梁言顿觉怪异,于是问道:“这个村子究竟发生了何事?山神又是谁?”
“嘿嘿嘿,你莫不是个傻子,山神山神,自然是神仙了!”疯子笑着,转着头阴阳怪气道。
话音刚落,只听得背后一声厉喝:“你这疯子又在这儿同何人胡言乱语呢!”
原来是一手持锄头的村民发现了他们二人,梁言见状,灵机一动,十分客气地上前几步,道:“在下梁言,江湖人称梁半仙儿,今日路经此地,发觉贵宝地似有妖气横行,于是便想着来探究竟,未料竟遇到了这位痴傻老汉。”
那村民一听梁言是个道人,双目蓦地放光,点头哈腰道:“原来是梁道长,这个疯子打十几年前来了这儿就没有一天正常过,您不必理会,倒是梁师傅您方才说的什么,妖气横行,不知是怎么回事?”
梁言见此人已然入了套,便装模作样地掐起了手指:“此事还与本地的山神有关......”
“道长真乃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