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是你男朋友啊,叫什么名字,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好好好好好帅啊!”
若不是眼前这张白白鼓鼓的脸恰似朝夕相对三年的朱丽莎的形貌,袁青简直怀疑方才还在电话里委屈心酸一地的女人和现在对着吕大作家流口水的花痴究竟是不是同一种属性的生物。
“你别瞎说,他只是我的老同学而已。”
“这年头,不是所有的帅哥都是白马王子,也不是所有开着豪华跑车的男人都是白马王子,只有开奥迪宝马保时捷法拉利的帅哥才是真正的白马王子,当白马王子近在咫尺这么多年却不下手的女人要么就是丑得太有自知之明,要么就是缺心眼,要么就是性向有问题。”
袁青差点被朱丽莎的“白马王子”绕口令给弄晕了,只得淡淡提醒道:
“别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所谓的白马王子,虽然开着奥迪,长得很帅,其实就一司机而已。”
朱丽莎:……
“两位小姐,聊完了吗?”吕司机坐在驾驶位透过半开的车窗,不冷不热的看向不远处两个站在商务楼门口嘀嘀咕咕个没完没了的小姑娘,“日近中午了,要去郊区的话最起码也要两个小时。”
“不好意思啊,让您久等了。”朱丽莎笑颜如花的冲吕白挥了挥手,大摇大摆的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上,把袁青一个人丢在车后座,还用三两句话就把她给彻底卖了:
“对了,吕先生,你给哪家公司开车啊?”
“什么?”
“我听青青说你是司机啊。”
“哦,是吗?”吕白抬起眼皮,不咸不淡的透过后视镜瞄了袁青一眼。
虽然看不见吕大作家的表情,可袁青却郁闷得直想啃手指。
根据朱丽莎提供的地址,吕白近乎熟门熟路的将车从热闹的市中心渐渐驶入人烟稀少的郊区。
而朱丽莎在副驾位上没蹦跶多久,就消停了,吕大作家说话的时候,能把人气死,沉默不语的时候,能把人憋疯。
到达传说中的星湖别墅区时,已是午后两点多日头最高的时候,三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纹丝不动地站在大门入口处,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袁青和Lisa忐忑不安的下了车,要不是身后跟着吕白,两人甚至都有了打道回府想法。
“发什么呆,快进去吧。”
身后传来男人淡定自如的嗓音,袁青定了定心神,急匆匆走到入口处,刚想打声招呼便被保安们拦住了去路。
当朱丽莎说明来意后,其中一保安对另一个说道:
“姜队长,今天是咋回事,怎么才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
朱丽莎眼角抽动,面部表情僵硬:
“请问三位大哥之前一共来了多少人啊?”
“甭管多少人,反正你们不能再进去了!”姓姜的保安队长一脸不耐道。
“凭什么啊?”
“凭什么,这里是高档别墅区,不是菜市场人民广场!之前进去大吵大闹的那几个严重影响了我们别墅区住户的日常生活和人身安全,好不容易才赶走了,你们又来了!”姜大保安队长像驱赶苍蝇一样冲他们挥舞着胳膊,“快走吧,别给我们找麻烦了!”
见他们还赖着不走,姜队长更加不耐烦了,不断做出大幅度的驱赶动作,顺便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一不留神骨骼粗大的右手啪的一声甩在袁青的脸蛋上,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留下半道红印。
袁青只觉得面颊一痛,尚未作出任何反应,吕白已神情阴冷的攫住了姜队长的手臂,语气森然:“道歉并放行,不然——就等着被投诉吧。”
或许是摄于吕大作家的人高马大和霸气侧漏,姜队长瞬间气短了,可嘴上还死不承认:
“我又不是故意的,要投诉就投去,随便你们,要想进门也可以,除非你们是星湖别墅的住户,或者得到住户的同意才能进去,要不就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这里不是穷鬼呆的地方!”
穷鬼?!有钱住别墅没错,有钱坑别人的工资还是没错?袁青活了小半辈子,头一次感到如此愤怒,森森的怒火简直让她头顶冒烟了。
吕白却勾起唇角,不怒反笑:
“好,既是如此,我们就走吧。”
说罢,他一转身,径直回到车上。
“哇靠,居然就这么走了!”朱丽莎眼底冒火,“青青,你也太没眼光了,怎么认识骨头这么软的男人!”
袁青睨了朱丽莎一眼,不知道方才那个对着某人流口水的花痴究竟是何许人也。
有时候,青梅竹马之间流淌的不只是时间,还有神一般的相互了解。
凭借多年来对吕大作家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个性的领教,袁青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这家伙绝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至于如何不罢休,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因此袁青毫无异议的跟着吕白上了车,这回她选择坐在了副驾驶位上,而朱丽莎气鼓鼓的杵到了后座。
吕白将后备箱里的矿泉水丢给袁青:
“快敷一敷,脸都红成猴子屁股了。”
没有哪个女人听见男人把自己的脸形容成那个部位会感到开心,不过袁青瞅着吕大作家拉长的脸和紧抿的唇,得出一结论:
此时此刻此分此秒,吕白不开心,很不开心,极度不开心。
这世上有一种人,只要他不开心,就有人会倒霉。
袁青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吕白拿起插在底座上的手机,拨了几个号码,片刻后蹦出几个词“对,老张,是我,开门”后,就切断了通话,自顾自地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很快,袁青就看见姜队长拿起对讲机嘀咕了几句,然后脸色青白的下令打开门禁放行。
随着匝道缓缓上升,吕白停在了门禁处,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探出车窗对姜大队长淡淡道:
“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什、什么话?”
“没关系,就算你忘了,我还记得就行了。”
眼看着奥迪就要开走,姜队长终于心慌了,虽然满肚子不乐意,还是毕恭毕敬道:
“对不起,吕先生,我不知道……您是我们小区的住户,请您谅解,毕竟我是为了你们住户的生活环境和安全着想,一时间在言语和行为上有些不妥当,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改进。”
姜队长笑得一脸谄媚,吕白却完全无动于衷:
“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而是我身旁的这位小姐。”
就算有一万个不乐意,可为了饭碗,保安队长还是耐着性子向袁青道歉。
吕白却打断了他:
“不过,现在没必要了。”
“什么?!”
“言不由衷的道歉就等于没有道歉。”
说罢,吕大作家猛踩油门,车子像旋风似的驶进星河别墅区,只留下一缕尾气,飘入姜队长半张的嘴里。
短暂的沉默过后,吕白感到有一只爪子在拉扯自己的衣服,甫一转头,发现自家这只青梅正用贼亮贼亮的眼睛瞅着他,就差没摇尾巴了。
“你什么时候变高富帅了?”
“怎么讲?”吕白淡淡瞥了眼一秒变狗腿的青梅。
“还想瞒我,你什么时候已经赚到一栋别墅了?”
吕白勾起唇角,眼底却并未有一丝笑意,神情里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袁青正想问个究竟,后脑勺被外力狠狠撞了一下,回过头发现背后多了个目烁烁如贼的女人。
朱丽莎扒住副驾驶位的沙发椅背,笑得阿谀谄媚:
“吕先生,我知道,真正的高富帅都在民间,事实上你不光有一栋别墅,就连整个星湖别墅区都是你的,是不是?”
袁青睁大眼珠瞪着朱丽莎,张嘴说不出话来,做了三年同事,这才发现这女人原来是个如此具有联想力的女人。
吕白并未搭话,只是转动方向盘将车子驶入宽广的别墅区,没费多少周折,就找到了曹老板所住的别墅。
袁青和朱丽莎尚未下车,就看见别墅的正门被打开了,曹大老板站在门口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了一回,然后挺着啤酒肚,器宇轩昂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穿粉色羊绒大衣,脚蹬高帮靴,手拿爱马仕的大波浪卷发美女。
与平时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的模样相比,其实刚刚那一幕还蛮好笑的,可一想到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了,而他女朋友的全身装备足够抵她们N倍的工钱,实在让人有些笑不出来。
这不,袁青听见吕白挑起下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自古文人最看不起商人。无奸不商,基本是文艺圈对生意圈最精辟的总结,吕大作家也不能免俗。
“吕先生,你说姓曹的会把工资给我们吗?”
“不用急,人贱自有天收。”吕白淡淡说道:“要是天不收的话,就由我来。”
朱丽莎毕竟是升斗小民,被吕白阴狠的话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怎、怎么收?”
吕白借着黑框眼镜的镜片的反光阴森森的瞅了朱丽莎一眼:
“让他像睡着了似的躺在浴池里,淹没在温水处的手腕上隐约可见一道深深的刀痕,渗透了鲜血的洗澡水无声的漫过浴缸、浴室、客厅和玄关,顺着门口的台阶蜿蜒流下,偶然经过的别墅住户或许会好奇的看上一眼,然后带着怀疑和揣测事不关己的走开。”
朱丽莎瞬间闭了嘴,面部表情从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的仰慕变成了看到变态精神分裂时的惊恐,恨不能将整个身体腾地离开吕白九万八千丈之远。
袁青抽了抽嘴角,看着职业病发作的男人,欣慰道:
看来这辈子嫁不出去的不止她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