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内容是,三年婚约期满,双方需解除婚姻关系,以“女方无法生育”为由自行向自家父母解释,作为赔偿的代价,他会补偿她一百万元。
我去你爹的无法生育。
嫁给你还差一个月就三年了,你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我一下,我去哪里生育?
想到这里,顾弦就忍不住心酸,一股郁卒的情绪滞压在心头。
前两年她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付流年要逼着她签下那份奇葩的协议,不愿意跟她结婚就直说好了,干嘛要搞得这么弯弯绕!
不过前几天她才搞明白,原来他当年是有反抗不结婚的,结果后来他母亲闹自杀,逼得他不得不点头答应。
想到自己连婚姻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顾弦真是连自嘲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年来,他在这个房子里的所有时间都超不过五个小时,所以他这次会莫名其妙地跑来,只怕也是想要提醒她婚约协议期限就快要到了的事情吧?
三年前他都在嫌弃她,三年后的他更加今非昔比,身价暴涨,只怕在他眼里,她是更加配不上他了吧。
要是这样的话,那不如让她“知趣识礼”一些好了。
想到这里,她仰头对着他笑了笑:“以后,嗯,以后你就自由了。”
顾弦轻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清新自然一点。可是还握着拖把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捏紧,泄露了她的难过。
想了想自己从前曾经为了想改善一下夫妻关系而千方百计地想靠近他,就觉得很蠢。
她还记得那时候,正是付流年事业起步的阶段,他的母亲出国前交代她要照顾他,为此,她每天都精心盘算着要给他做好吃的,为此她还刻意丢下工作跑去跟宋潘学了一个月的煲汤。
结果送到他公司去,他却当着他工作室所有人的面,介绍她是他的表妹,还把她送来的煲汤给员工吃了。
她还记得,当时他工作室里的员工咋咋呼呼热热闹闹地喝着她煲的汤,叫她国民好妹妹。而他,就像现在这样,冰冷冷地看着她,就连嘴角勾起的笑容都是那种冷到骨子里的冰寒。
付流年冷冷地看着她。
还有一个月就到了离婚协议约定的日期。
可是他刚刚想要的并不是这个解释。
他想问她……算了,跟这个脑子一根筋的女人没法交流了。
“嗯。记得就好。”
他抄起桌上的公文包就往门口走去,脱了白色拖鞋又穿上自己的商务皮鞋,他的手搭在门把上,眼睛则落在门口的垃圾筐上。
“把那双拖鞋扔了。”
“啊?什么?”
没得到回应,付流年已经开门走了出去。
门重新关上,超静音的门发出一种毫无温度的滞闷声。
顾弦神思归位,睁着大眼睛四处看,从厨房到餐厅,从客厅到卧房,她把每个房间和客厅打开了的窗户重新一扇一扇关上,虽然还没到冬天,但是这北方的天气,九月深秋的冷风也是无比冷冽的,她身子虚,有点无法忍受。
重新恢复一室清冷,屋子里还飘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很干净,干净到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
“真像是做了个梦一样,顾弦,你果然是没有出息的思春了吧,真是!”
顾弦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然后一脸扭曲地看到了门口摆放的那双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白色拖鞋。
走过去,拿起来,想要丢到门口的鞋柜里。
下一秒,她发现门口垃圾筐里居然也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白色拖鞋。
两双白色拖鞋长得都是一模一样,原本都是付流年的拖鞋。
但是自从付流年许久许久都未曾来过这里之后,她就把其中一双扔到门口,给上门修水管了,修家电了之类的工人穿。
因为知道付流年有很严重的洁癖,别人用过的东西他肯定不会用,她当然也不会给他用,所以看见他回来,她刻意从鞋柜里拿出那双没有人穿过的备用拖鞋。
结果……看样子,付流年是嫌弃这双鞋子自己碰过,所以自己又去鞋柜里拿了一双?
结果他穿的那双,才是平日里上门维修的工人临时穿的?
啊哈哈哈……原来很多事情,真的可以用“眼不见为净”来形容,只要没看见,只要不知道,就能不计较。
虽然觉得一个有洁癖的男人,无意中穿了别人穿过的鞋子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但顾弦的心情还是有那么一点郁卒。
就算已经打定主意和这个男人脱离关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但是心里还是会觉得受伤。
原来他真的这么讨厌自己,连自己碰了一下的鞋子他都不穿了呢……
付流年走出家门,打开电梯门走了进去。
电梯缓慢下降的两分多钟时间,足够付流年思考很多事情。
他刚刚想问她的是,你是不是缺钱?
可是他还没问出口,她就先说了离婚的事情。
他可是知道,当初她为了嫁给自己费尽了多少心思,连他的母亲都被她的甜言蜜语装可怜迷得非得以死来逼迫他。
所以她今天主动提起离婚,到底有什么目的?
为了提醒他她这三年来守活寡的委屈,好博得他的同情?顺便饶恕她那个三流明星一直想上位的姐姐三更半夜打电话骚扰他的罪过,再借钱给顾家?
真是可笑。
电梯门开,他挎着包冷漠地走出去。
谁知就在这时,电梯门口一个男人急急躁躁地闯进来。
两个人撞到一起,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砸到地上,一股饭菜的鲜香味瞬间飘满了整个电梯口。
是来人的外卖洒了。
外卖都是一次性的薄塑料盒装的,这一个掉落到地上直接摔裂,里面的饭菜都洒出来,溅了付流年一身。
宋潘迅速蹲下身把那份已经洒掉了的外卖捡起来。可惜饭菜都已经摔成渣了,他不捡起来还好,结果塑料袋底下破了个洞,里面一大坨米饭又掉出来了。直接掉到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