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大声反对,暴躁如雷的,正是江无垠,跳脚叫道:“师父万万不要这般心灰意冷,莫说对方不过是个藏头藏尾不敢露面的狗贼,就是弟子们粉身碎骨,也不会让师父有半点伤害!师父且不可灭自己威风,反长那狗贼的气焰!”无数的声音交织起来,无非是些同心同力共讨恶贼,同舟共济共闯难关之类的话。杨毅芝提高声音喝道:“请各位听老夫一言,如果用老夫一腔鲜血半条老命,可以换得武林数年太平,老夫何其荣幸?”澄相高喧佛号,合十为礼,道:“阿弥陀佛,杨老施主果然是一派宗主,风度自然不凡,如果能换得江湖的风平浪静,老衲亦愿奉上这半条老命。杨施主不可以己佛心度彼魔性,只怕你立地成佛后,武林依旧不太平,江湖也还是腥风血雨。所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杨毅芝苦笑数声,道:“神僧说得是。还是让老夫把这件事的经过和这四句话的所指,细细地解释给在场的诸位听一听吧。”杨毅芝站起身,踱步到聚贤堂正中,背负着双手,看着门口风吹着不住摇晃的灯笼,好似回到了遥远的过去,久久方才说道:“三十多年前的二月间的一天,如今还清楚地记得,那是初三的晚上,我从外乡归来,遇见了‘草上飞’应奚怜正被几个人围攻。其实当时双方都已互有伤势在身,双方渐渐地不支起来。草上飞的名号虽然十分响亮,但却是臭名昭著,其实我当时也恨不得手刃‘草上飞’。那是因为‘草上飞’在江湖人的印象里,一直不是个什么好人,于是,我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围攻他的那几个人,定然是武林正道中的朋友。而当时的我武功却是平平,但药王的名号却也在江湖上被众人所知,于是,我便劝大家暂时停手,并拿出了治伤良药赠于他们几个人服用。只是,我给‘草上飞’的却不是什么好药,而是令人昏迷武功暂失的药。”
钱客榆道:“那不是很好吗?你帮助武林正道朋友除去了‘草上飞’,何错之有呢?”杨毅芝道:“当时我也这么想的,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是我错了。那时,那几个人服用了我的药后,很快功力恢复了,而应奚怜却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忽然我听到一阵冷笑,然后就身上一麻,失去了知觉。等我再度醒过来的时候,旁边就只有昏睡未醒神志不清的应奚怜 ,我本想过去一掌结束了他,可也忌惮他的武功厉害。正在这时,他悠悠地转醒了,挣扎了站半天才爬起身,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随后低头思忖半天,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口中喃喃地吟道:‘纵使延得十年寿,不如成全一个人。’说着,就蹒跚着向我一步一步走来。我虽心中害怕,但危急关头也顾不得许多了,于是从背后掏出我的算盘,用一手‘玉手抚琴’弹出五颗算盘子,应奚怜重伤之下又服用了我的药,即便如此,‘草上飞’的名号也不是浪得虚名,他还是躲开了三颗,余下的二颗,一颗击中咽喉,另一颗击中膻中穴,顿时结束了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