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罗成”刘云重身在京师的父亲刘翰林,又与杨毅芝是世交,所以就没继续守无字辈的规矩。
此时杨毅芝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众位稍静一下,老夫有几句话说。老夫再次感谢今天与会的各位武林同道,先干为敬。”说着,大伙都共饮了一盏,至于出家人如少林神僧、慧逸师太者,也都以茶代酒。杨毅芝又道:“想毕诸位彼此都已熟识,只有这位韩少侠或许诸位还不甚了解,待老夫引见一番。”只见韩姓青年哈哈一阵长笑,站起身与众人一礼,道:“在下也不敢称什么少侠,也没有什么侠名,臭名倒是有一点。在下姓韩名笑伯,年少时做过些糊涂事,别人背地里叫在下‘无影蜂’,那是因为,在下就是前几年人人欲得而诛之的采花蜂韩笑伯了。”别人忍不住一阵唏嘘声,心想此贼怎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并大言不惭厚颜无耻地承认自己,简直视天下英雄如无物。于是,数道并不友善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韩笑伯,如果目光也能杀人,韩笑伯早已血溅当场了。正在众人心存疑虑不明所以的时候,杨毅芝笑道:“韩少侠果真是快人快语。老夫此次之所以邀请大家共商大事,说来还与韩少侠有着些关联。诸位且请开怀畅饮,莫要拘束,待老夫与韩少侠一同把这事说给大家知晓。”
杨毅芝道:“那是刚过完十五元霄节的一天,忽然有一天早上韩少侠大驾光临,老夫与韩少侠素昧平生,不知此来是何贵干。来至客厅,韩少侠神秘地告诉老夫,此事颇有些蹊跷,说罢递上来一封书信。”杨毅芝抽出信来,原来是一片做工精美的苏绣,递给罗汉堂首座澄相高僧,道:“请大师过目。”
澄相展开绣巾不禁吃了一惊,杨毅芝强笑着,摇了摇头,继而叹道:“的确是一封血书。仅仅只有二十八个字,却是令老夫寝食难安心力憔悴啊!”澄相高声念道:“草长莺飞二月间,血债还需血来还。雷峰夕照月初上,三长两短各凭天。”慧逸师太忽然失色道:“难道是为了‘草上飞’应奚怜?”杨毅芝接口道:“师太所料不差,的确是为了这桩三十多年前‘草上飞’应奚怜的事。当时,我们还都是英姿勃发初出茅庐的青年,热血江湖舍我其谁?没想到当年的一时失手,竟然延祸至今,如今我们都垂垂老矣。是啊,只怕再不还债,果真没法子再还了。”话说至此,灰白的鬓发下,是一张英雄暮年的脸,在烛光下写满沧桑与无奈。偌大的聚贤堂里,此时没有一点声响,全都注视着杨毅芝。过了片刻,杨毅芝强自笑了笑,道:“老夫之所以广邀武林同道,倒不全是为了与对方冰释误会。如果真的要老夫以血还血,我只求诸位武林同道到时作个见证。其一,不许我的亲友与弟子,再与对方纠缠寻仇,否则恩恩怨怨,如何是了?至于第二嘛,我希望只以老夫的血抵还当年应奚怜的血债,也就够了,若我死后,希望可以保我家人及亲友平安。如此,老夫心愿已了,也无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