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过去,柴门外寒风刺骨,景城整颗心像被拴了块石头似地直沉下去,尽管身子已冻僵,但却仍然纹丝不动的站在门前。
屋内,何大夫手忙脚乱的对顾十七扎针血脉,一是为了留住她仅存的气,二是防止她胸口大出血。景城的命令他也不敢一丝怠慢,几乎用尽了毕生所学,还好伤口并未深及五脏六腑,经过一番周折,用了灵方妙药的施救后,顾十七算是恢复正常气息,只是迟迟还未苏醒。
“咔嚓”柴门开了,景城立即转身,很快便听见何大夫说,“她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但因姑娘体弱还未脱离危险,明早老夫去城里抓几副药,再看看情况。”
“好,若有什么事,马上通知我。”
何大夫轻点头,畏头的又开口,“城将军,老夫能否问一句,她……”
“她是东朝人,所以烦请何大夫先不要让她抛头露面,以防不测。”景城答非所问的回答一句,接着披上黑袍渐行渐远,渐渐模糊在风雪中。
何大夫轻叹息,默默回屋里。
事过七曜,北域暂居了华南一带,不少士兵趁此时机回乡探亲,落公成天华南灵阳来回奔波,一边管理朝政,一边要打探民情,作为护国大将军,他算是尽心尽责了。端木岸倒不同,身为书香门第的贵公子,战事结束后便回西镇吃香喝辣。
当然,他还带了婠儿,说是以战友的名义带回家,但众士兵直到端木岸八成是要带媳妇见公婆的意思。
军营近日冷清许多,失去双亲的景城也从未回过长州,即便想回也很快把这念头打消,在众人眼里,他极具的孤独。
景城也才明白,原来除了打仗,他一无所有。
这八年来,也真是嗤之以鼻了。
直到某天夜里,大伙都沉睡时,景城意外接到了一封飞鸽传书,他自知是何大夫的来信,所以想都没想便摊开来看。
然而书信的内容却告知他,顾十七因染上风寒,危在旦夕。
景城立即将手中的信紧紧圈住,二话不说跳上马,恍如一阵烟飞奔而去,仿佛感受不到冷风吹袭的他,一路快马加鞭,终于抵达这偏僻的山庄。
一进屋,榻上的女子脸色依旧留白,那不动声色的体征让人着急。何大夫见景城来了,连忙向前开口,“城将军,十七姑娘这体质,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景城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手扣住他的衣襟狠狠拽起,
“你说什么。一个小小风寒,你跟我说你无能为力?”
何大夫恐慌的解释道,“城将军息怒,不是风寒不能治愈,是十七姑娘不愿醒来,药能医人,却不能医心,十七姑娘一心求死,就算用再多的药也无济于事。”
景城愣住,一心求死?他眼厉厉的朝榻上的人瞪了一眼,神色却异样地安然若素,仿佛对死不以为意。他额头青筋一跳,接着松开何大夫的衣襟,气愤的走了过去,抓着她肩膀摇起来,
“顾十七,你给我醒过来听见没有?我让你醒过来!你若敢死,我便杀光你绣河庄的人!”
何大夫诧异,连忙过来拦他,?“城将军……”
刹那间,顾十七仿佛听到了话,双睫微微一颤,嘴里猛然咳了一声,毫无血色的小脸瞬间有阴晴不定的表情。
何大夫喜悦地叫,“她醒了。”
景城眉头一蹙,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枕上,断然起身一言不发便走了,仿佛不愿再多看她一眼,神色也不知是怒还是痛,似乎刻意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