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一声吼出来的不仅有澹暠嵃和姚青禾,还有澹木石和刘氏,以及澹桂芹、澹桂芬和澹二壮,连后院里熬药的舍命也好奇的跑到前院来瞧瞧情况。
小小的院子里站了十几个少年,站在少年堆里的胖女人尤为显眼。肥胖的身体慢慢走出来,单手叉腰一副“老娘不好惹”的架势。
“哟,这是谁呀?”
姚青禾步态闲适的走到院子中央,扫一眼胖女人身后的十几个少年,一个个的衣着痞气、满脸无赖笑,看来没少祸害村里人。
胖女人一步三颠颠的来到姚青禾面前,撇撇嘴角,“小娼妇,听说你买了牛和草驴子?”
“对。”姚青禾笑笑。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从昨天赶走澹桂英,今早气走马氏,现在又跑来一个贪财的。
“你挺有钱啊。既然有钱了,咱们来算算账吧。”
“李三婶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而且我从未向你借过钱,哪来的算账一说?”
姚青禾似笑非笑,心里早把这胖婆娘从头骂到脚。特么的当她是傻土豪,想诓就诓吗?她的钱是拿命换来的,又不是西北风刮来的,凭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跑来异想天开?
“小娼妇,你偷汉子的本事大,竟寻来那些一堆凶神恶煞,生生把我大头朝下吊在村南废宅的大树下,整整吹了一夜的寒风啊!”
这个胖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泼皮娘们,李三的妻子,人称“李三婆娘”。
说到李三婆娘与姚青禾的仇,时间可追溯到姚青禾逼澹暠嵃联手在村南废宅里惩治澹满财的那天。夜里,他们指使暗卫把澹满财打得半人半鬼之后,清晨澹暠嵃装扮成“澹大壮”的模样和姚青禾装腔作势的跑圈,没想到在北墙下亲亲我我的时候,恰巧被李三婆娘撞见。
之后,李三婆娘污陷姚青禾背着偷汉子给傻大壮戴绿帽,没想到和姚青禾亲亲的男人竟然是傻大壮。
再之后,回到家中,澹暠嵃命令暗卫把李三婆娘绑去废宅,头朝下吊在树上,吹了一夜的寒风。
李三婆娘惊吓又染风寒,在火炕上躺了整整十几日才见好转。她思来想去,平时得罪村子里人多了去啦,怎么没见她被暗算。唯有早上撞破姚青禾和傻大壮的事情,晚上能有了绑架的事。
李三婆娘把仇记到姚青禾头上,又忽听闻姚青禾带回来的老头是醉花山庄少庄主的义父,有护卫在暗中保护他的安全。这下李三婆娘就更加确定,绑架她、暗算她的人就是姚青禾。
让自己的儿子三赖子去召集相好的同伴给她壮势,李三婆娘谋划一夜。
听到她的老伴儿李三说澹木石家买来壮牛和草驴子,羡慕他家娶个好儿媳,真是天上掉陷饼砸在澹木石的头上。
李三婆娘顿时心花怒放,她的好机会终于来啦。
“小娼妇,你个不害臊的当街与男人亲亲我我,不知自醒,竟敢暗中派人把老娘绑架到村南的废宅子里吊了一夜。老娘病了十几日滴水未进,如今大难不死,总要找你来问问清楚。”
瞧着李三婆娘强势的作派,姚青禾却乐了。她从头到脚打量着李三婆娘,那日被撞见她与澹暠嵃亲亲,羞得她根本没有仔细观察李三婆娘。今日一见,果然如村子里传闻的那般。
邻居胖婶曾经说过,村子里的五个女霸王,以马氏为首,马氏的两个儿媳妇,还有田氏,再有就是李三婆娘。这五个女人聚到一起,能把整个村子翻个底朝天。
自从嫁来澹家,她数次与马氏,及她的两个儿媳妇王氏、张氏交锋过,后来也与田氏有打过交道。现在又跑来李三婆娘,难道她要打遍村子无敌手吗?
姚青禾撇撇小嘴,回头怨念的问:“相公,我是泼妇吗?”
被问得怔愣,澹暠嵃微微皱眉,琢磨着小娇妻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相公,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然后把村子里的五个女霸王全部踩在脚下。不过,你可不能嫌弃我是泼妇。因为我变成泼妇是被逼无奈啊。”
说着说着,姚青禾扁起小嘴,扑进他的怀里嘤嘤哭起来。
澹暠嵃心尖一疼,紧紧搂住她,墨漆眸子闪动阴鸷的煞气,吓得李三婆娘和十几个少年都胆怯的后退。
轻轻安抚埋在胸前哭得双肩颤抖的小娇妻,他扭头看向站得远远的老头,“你不是要娘子认你作义父吗?她如今受了委屈,你就站在那边看热闹?”
舍命翻翻老白眼,拿着一根草药慢慢吞吞的走过来,打量着面前的胖女人,问:“你惹哭我家闺女,想死还是想活?”
围观的村民们惊出一身冷汗。自从这位怀揣御赐金牌,皇封医药的老头来到村子里,家家户户有旧病疾,有伤痛的村民,只要来求诊,他连药费都不收。完全是乐善好施的大好人。
没想到如今开口便问“想死”“想活”,真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李三婆娘已经见识过那些飞檐走壁的黑衣人的厉害,她可不想再尝试。
“我想活,当然想活。请老神仙饶命啊。”
“既然如此,你还不快滚!”
舍命声音阴冷起来也透着股股煞气。常年混迹江湖,又在边疆的军营里生活数年,他虽是医者,同时也是侠者。
擅医者,亦擅毒;治命者,亦懂害命。腥风血雨活了四十年,他的双手并不算很干净,曾经死在他手里的人,死相凄惨,估计能当厉鬼。
李三婆娘的目的没有达成,她怎么甘心错失这么好的机会。即尽面前的瘦老头全身散发阴冷气息,她还是鼓足勇气,壮大胆子往前迈一步。
“不行。我平白受了苦,怎能轻易原谅她。今儿不管谁来说和,都要她还我一个公道。”
舍命最厌恶与泼妇打交道,他眉心皱起,把玩在手里的草药亦被折断。知他心性的人都知道,身为药医,他对草药有着狂热的执着,即使一根最不值钱的草药在他看来也是弥足珍贵的好东西。
可是,当他不再珍视这些草药的时候,表示他的怒火在暴炸边缘。而他手里常常把玩的草药便是牺牲品,也是怒火暴发的前兆。
澹暠嵃在小娇妻的耳边低语一句,吓得她立即抬起头,泪眼婆娑看向旁边的老头。
“来人,把她绑去废院继续吊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她下来。”舍命丢下折断的草根,转身便走。后院里的炉火上熬着澹二壮的药汤呢,那东西可是姚青禾和澹暠嵃冒险进山采来的。
十个黑衣蒙面暗卫瞬间出现,将李三婆娘和十几个少年团团包围。他们握剑柄,怒目视,一个个站如松柏,威风凛凛。
姚青禾抓住澹暠嵃的手,担心事态会衍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娘子,我们买了牛和驴子太招摇。算她倒霉,自己撞上来当靶子。”澹暠嵃在她耳边低语,阴鸷的眸光盯向吓得瘫坐在地上的李三婆娘,“今日若不是杀鸡儆猴,明日会惹来无穷烦忧。”
姚青禾明白男人的话,可是……“相公,李三婆娘的品性恶了点,可她不过是乡野村妇见识小些。今日当着村民们的面前重罚她,背后也别太为难。”
“娘子放心,我早有安排。”澹暠嵃搂紧她偎来怀里。他的小娇妻啊,善良得让他心疼。受了委屈还会帮恶人求情,怎让他不怜惜呢。
姚青禾看到黑衣蒙面暗卫们动作迅速,根本不把李三婆娘和十几个少年当盘菜。
十个黑暗动作干净利落,过招几次便拿麻绳子绑住手脚,为首的一人轻松抓起李三婆娘,后面的暗卫一手抓一个少年,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在屋脊上行云流水般行走。
“喂,你们要把我娘绑去哪里?”
人群中冲出一个人,正是李三婆娘的儿子,三赖子。
这三赖子当初嘲笑了傻子改名字,说“澹暠嵃”还不如他的“三赖子”好听呢,气得澹暠嵃回家时头顶一片阴云,姚青禾哄了好久才算阴转睛。
三赖子看到自家老娘被绑走,他气不过,抄起篱笆墙边的锄头,朝着姚青禾就打过去。
澹暠嵃墨漆眸子深邃冷凝,身体主动迎过去,两只粗壮的手臂交叉上举,拦截砸下的锄头。
锄头被高弹回去,连带的三赖子也举着锄头往后仰倒。
刹那间,头顶交叉的两只粗壮手臂忽然伸直,碗口大的拳头直接撞击三赖子的胸膛。
“噗!”
三赖子一口鲜血喷出,他的身体也重重摔在地上,“哎哟哎哟”的捂着胸口呜咽。
澹暠嵃愤愤的瞪向地上的痞子男,“我的娘子,不准打!”
“你个傻子,被她戴绿帽子还护着她做什么?她就是个不知羞耻的小娼妇。”三赖子捂着胸口勉勉强强坐起来,他恨恨的瞪向澹暠嵃,更恨自己竟然连个傻子都打不过。
澹暠嵃走过去,一脚踹瘫三赖子,“再敢污蔑我娘子,我要你的命!”
“大壮,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对呀,大壮。打死人是要偿命的。”
村民们连忙劝着,生怕傻大壮干出恶事来。
姚青禾走过来悄悄握住澹暠嵃的手,她居高临下瞪着三赖子,“今儿念在你是个孝子,我饶了你。倘若日后我再听到村子里谁说我偷汉子,我就把你们一家三口全都丢到井里溺死!”
“你敢!”三赖子愤愤的爬起来,站到姚青禾对面,“臭娘们,咱们走着瞧。我一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呵呵,有骨气。我等着。”姚青禾傲气十足,根本不把三赖子的威胁当回事。
村民们渐渐为小夫妻担忧起来。三赖子不是什么好人,他整日跟在澹满财屁股后面拍马溜须,仗着澹满财的恶名为害乡里,比澹满财还恶毒呢。
姚青禾和澹暠嵃相视一笑,他们才不怕呢。
正当此时,村子西面匆匆跑来一个村民,他急慌慌的朝着大家喊:“不好啦,大事不好啦,老里长……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