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秀姌将剥好的核桃仁放到袋子里,懒懒的掀眼皮瞟了小得意的姚青禾,懒懒的开口:“你以为我整天困在这座皇宫里就什么都不知道吗?宫里最不缺的是什么?八婆,而且是最喜欢玩弄权术的八婆。”
“上到皇子、贵妃、丞相,下到宫女、太监,每个人都怀揣不可示人的阴谋。阴谋是怎么生出来的?那就是八卦。”
“我常年呆在宫里,听得最多的就是八卦,然后这些八卦传来传去就变成某些人的欲望。有欲望就会想办法获得,然后各种阴谋毒辣的手段层出不穷,看得人眼花缭乱,惊叹他们的脑洞怎么辣么大呢。”
姚青禾咧嘴“嘿嘿嘿”的笑,听着岳秀姌吐槽高权位者眼皮底下的种种,有点像看宫斗小说的爽辣劲。
“秀儿姐姐,你能忍受自己的男人有三宫六院吗?我就不行,相公如果敢多看别的女人一眼,我就立即离开他。”
“你懂什么?”岳秀姌放下剥了一半皮的核桃,“他一生忠贞于我,但身在高位也有苦衷。后宫里的那些妃嫔被送进宫来,她们不仅仅想得到皇宠,更想为家族和母国而奋斗。”
“不过,这些人都打错了算盘。相公才懒得理睬她们是肥是瘦、是圆是扁呢。相公说我整日在宫里无聊,不管谁送来的女人都收入后宫,让我解解闷儿。”
岳秀姌洋洋得意的挑挑眉毛,“其实,我每次无聊都恶搞她们。现在她们来给我请安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被我看中。哈哈哈。”
“秀儿姐姐,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姚青禾摇头啧啧。
岳秀姌傲娇道:“不然呢,要眼睁睁看着她们爬上我男人的龙床吗?哼,只要我活着一天,她们休想。”
“秀姐姐姐,我挺你!”姚青禾立即拍马屁,竖起大拇指点赞。
“嗯,不错。”岳秀姌捏捏她的脸蛋,说:“话回正题,嘉儿近来为赐封太子之事在前朝闹腾的挺欢,我正想着要不要打压打压他的气焰呢。”
姚青禾急瞪眼,忙劝阻:“别呀,让他再闹腾得大点,这样我们才能做好准备呀。”
岳秀姌惊讶的问:“做什么准备?”
姚青禾莞尔一笑,转身从罗汉榻旁的小几上倒来半杯茶水,在榻上的小木桌面写下一串英文:The Old capital city
岳秀姌微怔,仔细思虑过后了然的笑出声来,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呢。”
姚青禾的食指敲敲桌上的一串水渍文,“秀儿姐姐,我要这里,如何?”
“你?”
“别忘了,我手里有赫连国三印,而且我们可以李代桃僵,乱人耳目。”
这个提议让岳秀姌陷入沉思,她盯着桌上的一串水渍英文,预想着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幕幕情景。
“你有几分把握?”
“七分。”
姚青禾拿起茶杯倒掉,将空杯子转身放回榻旁的小几上,“余下三分,一分看老混球,一分看二叔子,一分看相公手中的兵力。”
“你少算了你和我的合谋。”岳秀姌把核桃仁的袋子封扎好,说:“明日你们便回去吧,留在幽州城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丞相千金是个善嫉的女子,比方蕠有过多而无不及。”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霸占了我相公的封地,我们才不回来呢。”姚青禾小矫情的哼哼声,逗乐了岳秀姌。
岳秀姌搬着袋子放到小木桌上,“是是是,我们不该霸占你男人的封地,我们拿一块更大的地做为交换,行不行?”
“哪块地?”
“你说,除了幽州城之外的随便画。”
瞧着岳秀姌如此大方,想来早已商量好要换地的事情。只是……姚青禾想想,说:“从醉花山到我的花田湾,包括醉花镇在内的土地都是我男人的封地,你觉得如何?”
“要不要连同秀山和老落富村也一并画进去?”岳秀姌翻白眼、气笑了,抬手戳戳姚青禾的额头,笑骂道:“你个贪心的,给自己要了封地不说,连你男人的封地也不放过。”
“哼,你少得便宜卖乖,鬼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卸磨杀驴呢。”姚青禾把小铜炉贴近肚子,侧卧着盖好狐裘毯子,“秀儿姐姐,快别忙活了,过来睡吧。”
“天快亮了,是该睡了。”岳秀姌将小木桌连同核桃仁袋子放到地上,拉拉狐裘毯子和姚青禾躺在一起,头挨着头枕在一个长长的软枕。
姚青禾轻闭双眼,喃喃道:“秀儿姐姐,你想回去吗?”
“不想。”岳秀姌打个困顿的哈欠,“难道你不喜欢呆在这里,想要回去吗?”
“当初来的时候我有想过,最初嫁给相公的时候我也有想过,现在……有点纠结。”姚青禾揉揉干涩的双眼,“我想除非死了,否则是回去的。或许,死了也回不去。”
“假设给你一个回去的机会,男人和回去,你会选择哪一个?”
“不知道,我迷茫。”姚青禾困得实在睁不开眼睛,沉沉的睡去。
岳秀姌翻身侧卧凝视睡颜的姚青禾,其实她也很纠结,想回去又不敢回去……不知道那个毒死她的混蛋师傅有没有得到法律的严惩。依照她匿名举报的那些材料,判他死刑都是轻的。
凌晨破晓,小小房子里暖融融的,罗汉榻上睡着大明国最受宠的两个女人,而小小房子的屋顶坐着大明国最郁闷的两个男人。
朱时寒冷瞟身边同样面色凝重的大儿子,他们全程偷听完。他们从最初震惊于两个女儿竟然从未来某个年代穿越来的人;再到对姚青禾在小木桌面上写的那串奇怪的字符非常感兴趣,可两个女人心知肚明偏偏不说出来;现在又听到她们纠结着要不要回到她们穿越前的那个年代……
“爹,不能让娘和我媳妇离开。”澹暠嵃严肃的像即将失去最心爱的宝贝一样,从小到大从未出现过这种表情。
朱时寒安慰的拍拍儿子宽厚的肩膀,“你有什么办法?难道绑住她们的手脚,或者把她们毒傻吗?”
“不。”澹暠嵃摇头,信誓旦旦的说:“我们要更爱她们,爱到她们舍不得离开。即便有穿越回去的选择,她们也舍不得我们。”
“你真是个傻儿子啊。难道你没看到我一辈子是如何宠着我媳妇的吗?唉!这也是我为何日夜惴惴不安的原因啊。”朱时寒叹气。早在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岳秀姌喝醉了吵着要回家,还叫骂着一个男人的名字,说那个男人毒死了她才会重生到这个时代的。
从那一次的醉酒之后,朱时寒时时刻刻的担忧着岳秀姌会毫不征兆的离开,也许睡一觉就会不见了。
澹暠嵃粗鲁的揉了下自己的脸,“放心吧,她们不会离开的。我决不允许她们离开,就算离开我也要跟着去。”
“好。那你先告诉我,我儿子在哪里?”朱时寒瞪着大儿子。这货太狠了,七岁的时候就自作主张的偷偷把他的亲生儿子送出皇宫,至今下落不明。
澹暠嵃站起来,“东儿过得很好,快要成亲了。等他成亲之后,我便会送他和他媳妇回来拜见你们。”
“大概什么时候?”
“赫连国和契国联盟的时候。最好,南国也一并加入进来,省得我再麻烦的去征伐他们。”
“放心吧,有我的幕后推手,不难。”
朱时寒也站起来,率先一步跃下去。
澹暠嵃望了眼一湖之隔的沐月亭,此时朱嘉已经离开不知去向。他跃下去,进入小房子里抱走酣然入梦的小娇妻。
“娘,我们即刻回去。”
“回去吧,好好照顾她。”
“是。”
岳秀姌将小木桌上的核桃仁袋子交给凤一,“送他们悄悄的走,别被人瞧见。”
“是,皇后娘娘。”凤一抱着袋子,垂首恭候在门外。
也许是被交谈声扰了美梦,姚青禾微睁惺忪睡眼,不顾身在男人的臂弯上,她伸开双臂朝岳秀姌抱去。
“秀儿姐姐,你要好好的保重啊。后宫的那些八婆们,能清就清,不能清就安个罪名罚到浣衣局都做工。千万别委屈自己啊。”
岳秀姌眼中含泪,突然有种与亲人离别的伤感。她轻轻拍顺着姚青禾的背,叮嘱:“你也是。此次回去,身份公布于众后定会招来很多麻烦。你千万要小心,别再给他人下毒的机会。”
“只要你的那两位老忠仆安生点儿,我也不至于被下毒啊。”姚青禾娇气的嗔怪,已经清醒了。她跳下男人的臂弯,抱住岳秀姌,“别忘了写的那个。”
“嗯,忘不了。等你们回到山谷,我们这边立即张贴皇榜布告,命人行赐封之礼。”岳秀姌为她擦去脸颊上的泪珠,“你们行事要小心啊。”
“天高任我飞,只要我杀个人不犯法就行。”姚青禾也为她擦擦去泪水,说:“秀儿姐姐赏给我一块免死金牌吧。”
“杀人的事情让南儿来做,他有一块比免死金牌还好用的牌子。”岳秀姌瞥了眼沉默的澹暠嵃。
姚青禾嘟嘟小嘴,“他的东西又不是我的,我才不要呢。”
“好,回头我专门请匠人给你打造一块,然后派八百里加急给你送去,成不?”
“哈哈,婆婆大人最好啦。谢谢婆婆大人。”
“喂,小丫头,你存心的是吧?”
岳秀姌咬牙切齿,姚青禾哈哈大笑,笑着闹着哭着又抱在一起,依依不舍之心溢于言表……
相见太匆匆,才团聚又离别,再相见不知何夕,只愿各自都平安。
驶离幽州城的马车渐渐远了,站在皇宫的箭楼上,朱时寒和岳秀姌相拥在一起目送远去的小黑影子。
“娘子,儿媳妇写在桌上的那一串奇特字符是什么意思?”
“The Old capital city。”岳秀姌纯英腔的读出来,见他呆萌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解释:“旧都城。”
朱时寒沉默一瞬,恍然大悟。眺望快要消失的小黑影子,笑赞道:“真是个聪慧的女子。”
“我呢?”
“你第一,儿媳妇第二。”
“这还差不多。”
惧内+爱妻=朱时寒。
彪悍+傲娇=岳秀姌。
所以,每个爱作的女人都有一个时时认怂的男人。怂货男人不仅仅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有马车里任由小娇妻发脾气的幽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