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抵达驿馆门前,烈风喘着大气,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瞪向被男主人抱下来的女主人。
“嘶——!嘶——!嘶——!嘶——!”(你有多胖,自己心里没数吗,可累死本马爷啦)
烈风气得在地上狠跺四只蹄子,大马眼愤怒的瞪着姚青禾。
姚青禾无辜的耸耸肩,“烈风,是你男主子把我喂胖的,你含泪也要驮下去啊。谁让你有那么一个宠妻无底线的男主子呢。哈哈哈哈。”
“噗!嘶——!”(呸,胖砸)
澹暠嵃安排好暂住的房间,回来时就看到小娇妻叉腰大笑,而栗色马儿正狂打喷嚏。
“娘子,你在笑什么?”
圈着小娇妻的纤软细腰,澹暠嵃怜爱的摸摸烈风的大长脸,
“相公,烈风骂我是胖砸!”姚青禾委屈的嘟嘟小嘴,“它还说你宠妻无底线!”
“嘶——!嘶——!……嘶——!”(胖砸,明明是你说的宠妻无底线,你污蔑我,我要告状)
“哼!你告啊告啊。”
“乖,别气它了。”
澹暠嵃拍拍烈风的大长脸,“你也去吃草料吧,让鲁一给你多放点豆粕。”
“嘶——!嘶——!”(胖砸,再见)
“慢走不送!”
姚青禾挥挥小手,跟着男人进到驿馆的房间去吃些东西,小睡一会儿。
驿馆的房间很干净,饭菜也不错。主要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驿丞听闻幽州王和幽州王妃来驿馆歇息,立即让厨房做几道最好的辇菜,由他亲自端来。
不过,驿丞没能如愿见到幽州王,他端来的饭菜被护卫鲁一拦下,用银针试过之后便遣他离开。
澹暠嵃在饭菜上洒了防毒的药粉,和姚青禾一起美美的吃了个饱饭。
饭后,姚青禾催着男人去休息。“相公,你快睡会儿,我守着。万一有危险,我会大叫的。”
“你陪我一起睡。”
“我在你怀里睡了一觉,现在可精神着呢。”姚青禾脸蛋红红的,拉着他坐在床边,“你快睡吧。我要等赶路的时候窝在你怀里睡觉,特别舒服。”
“这个习惯真好!”澹暠嵃夸赞的亲亲她的粉嫩樱唇,握着她的冰凉小手安然睡去。这一路赶得急,他也实在疲累。幸好她喜欢骑马,没有觉得乏味,否则他宁愿违抗圣令,也不愿委屈她。
姚青禾拿来他的黑狐裘大氅盖在他的身上,花痴的盯了会他俊美又安详的睡颜,她觉得实在无趣,便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荷包取出修整指甲的兽骨挫刀。这是她利用猪蹄的小骨头制出来的,剪掉长指甲后可以修理粗糙的边缘。
姚青禾仔细又小心的为厚茧修长的手指修整指甲,每挫几下,她都抬头看看男人是否被惊醒。
其实,高度警觉的澹暠嵃在她拿出挫刀的时候已经眯缝眼睛观察她的举动,当她细心的为他修整指甲边缘的时候,他安心的继续浅眠。
夜幕下的驿馆也不安静,来来往往的旅人们互相打着招呼,或与驿丞请教到达目的地的路线图。
半个时辰后,姚青禾修整完放好兽骨挫刀,抬头时迎上一双饱含温情的墨漆眸子。
“相公,你醒啦。”
“嗯。”澹暠嵃伸伸手臂坐起来,捏捏她的白嫩脸蛋,佯装不知的问:“你一直坐在这里不觉得无聊吗?”
姚青禾嫣然浅笑,摇摇头,“难得能看到相公的睡颜,我当然要看个够啊。可惜我不会画画,否则定要把你的睡相画下来珍藏。”
“小冤家,想法真多。”
澹暠嵃搂着她狠狠的亲几口,便听到门外鲁一禀告启程的时辰到了,马匹和水已经准备好,并且细心的叮嘱二位主子多穿件衣服,外面下起小雨,气温寒了。
“相公,我们找驿丞买四条床单,好不好?”
“嗯?买床单做什么?”
“当然是做成雨披啊。罩在狐裘斗篷的外面。”姚青禾拿来包袱找出两件厚点的长袍,一件给他,一件给自己。
二人快速穿好衣服,裹紧狐裘斗篷。
门打开的刹那,迎面扑来的微微细雨夹杂着沁入骨子的冷风让姚青禾瑟缩着脖子,抬头见男人像没有知觉一样平静。
“相公,你的身子是铁打的?”
“嗯,差不多吧。”澹暠嵃为她紧紧狐裘斗篷,吩咐鲁二去找驿丞买来两床单子。
打着伞护着她来到驿馆外面,鲁一已经准备妥当,鲁二也匆匆拿来床单交给澹暠嵃。
“要怎么做?”
姚青禾打量两块超大的粗麻布,真够……“这床单真大!一个咱们用,一个分成两半给鲁一和鲁二吧。”
“我们不用,只你一人用便可。”
“不行,都要用。”
姚青禾动作麻利的撕扯着粗麻床单,实在撕不开的就用匕首或者交给澹暠嵃来解决。
撕撕扯扯,结结扎扎。简单的一个带帽子的粗麻布雨披出现在姚青禾的手中,她把鲁一叫来,率先给他套上。
鲁一觉得尴尬,这不是披麻戴孝吗?有点晦气。他可以拒绝吗?
鲁二也没能幸免,也被套上一个。
姚青禾眨巴大眼睛瞅着澹暠嵃,他咬咬牙,“来吧。”
“相公真棒!”
哄着,赞美着,再送上一个赏励的亲亲。男人心甘情愿的戴上粗麻布的“雨披”,然后抱着小娇妻跃上烈风的背。
“相公,我们走!”
“抱紧!”
迎着沁凉刺骨的风雨,在乌云罩头的夜色中策马狂奔向幽州城……
—— —— ——
天亮了,淅淅沥沥的雨依然飘落。狂奔一夜的马儿累了,幽州城的高高城楼近在眼前。
烈风的速度渐渐弱下来,即便累得筋疲力竭,它仍旧高昂着大头,驮着它的男主人和女主人走向城楼的木色大门。
临近幽州城时,他们丢掉简易的“雨披”,淋着雨也不能影响形象。不过,那雨披的抵抗风雨的作用真大,脱下之后身上的衣服干燥舒爽。不过现在就……淋湿了!
鲁一骑在马背上高举一块令牌,对城楼上的守将大喊:“幽州王府令牌!开门!”
城楼上的守将伸长脖子察看下面马背上的一行人,当看到栗色马儿背上的俊朗男子时,守将激动的连忙大喊:“王爷回来啦!王爷回来啦!快,快开城门!”
从城楼之上到城楼之下,无数个声音循环重复着“王爷回来啦”“快开城门”……
两扇木色大门随着“吱——呀——”声缓缓打开,从城门内列队而出的士兵分站两侧,一个个气宇轩昂、神采奕奕,眼中掩饰不住喜悦的望向马背上的幽州王,和……呃,那女人是谁?幽州王的姬妾吗?
士兵们打量着坐在澹暠嵃身后,紧紧抱住他壮腰的女人。
同样,姚青禾也歪着小脑袋观察这些少年们。别说,长得都挺有男子气概,可惜颜值差了点。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城门守将激动的拱手跪拜在马头前,仰望高高在上的俊朗男子。
澹暠嵃微颌首,“都退下吧。”
“王爷,皇上……”
“退下!”
“是。”
城门守将起身退到一旁,眼睁睁看着幽州城真正的主人骑马从面前奔驰而过。
鲁二骑马追随,而鲁一却故意慢了一步,看向面色凝重的守将,“管住你的嘴巴,才能活着追随主子。”
“是。”守将拱手,目送鲁一骑马离开。
活着追随主子。这意思是主子要放弃幽州城吗?
守将起身,挥着大手喝令道:“关城门!”
两扇木色大门“吱——呀——”的阖闭,将幽州城的繁华紧紧关在围城之内。亦如“幽州王即将被废”的消息一样被封锁在城中。
幽州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更是锦盛繁华之地。当今皇帝登基后,将幽州赐封给没有血缘的长子已令全国震惊。
八岁被赐封幽州王,有了自己的封地,成为蕃王,澹暠嵃从未因为自己拥有的权势而荒唐度日,更没有沾染纨绔子弟的恶习。
他自律、自强、自爱,从不懈怠偷懒。无论寒暑,他跟随管家兼师傅的鲁衡学习武艺,向镇守沽北镇的方睿武大将军学习兵法,向老药医舍命学习药理知识,向石家的大舅父学习文吏经论。
集百家一技之长于自身,当世人以为他或不甘成为区区蕃王而图谋皇位的时候,他毅然决然的披上铠甲奔赴战场,与赫连国周旋、与契国战平、与南平国论武……一次次死里逃生,他凯旋归来时论功行赏,他要的不过是母亲亲手的一顿饭食,再无其他。即便如此,今日仍有人怀疑他心怀不轨,要除之而后快。
若大的幽州王府近在眼前,烈风突然慢下来,甚至有停下来的意图。只因为……
“相公,那些轿子是来送礼的吗?”姚青禾歪着小脑袋,几乎半个身子都斜向一边。
澹暠嵃无奈,反手捞她坐来身前,让她能看得更加清楚。
“相公,轿子挺漂亮的,好像不是送礼的,是送人的。”姚青禾指着排在最前,也是离大门青石阶最近的一顶轿子,“瞧那流苏穗子都是用金线制成的。啧啧啧,看来她家挺有钱嘛。”
“当然有钱,她爹是当朝丞相,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幽州王妃的封号。”鲁一冷嘲热讽,嫌弃道:“最讨厌这些涂脂抹粉的狂花浪蝶,一个个装得大家闺秀,内里比谁都阴险肮脏。”
澹暠嵃投给鲁一一个警告的冷眼,吓得他连忙闭紧嘴巴不敢再多言半句。
“啧啧啧,没想到啊,我竟然嫁了个抢手货呢。”姚青禾饶有兴味的回头凝睇男人古井无波的俊朗面容。
很好!回头赏你吃糖!
娘子,这话是你说的,回头别耍赖!
“咳咳,我不是那样的人。”姚青禾羞红小脸转回头,看向幽州王府大门口的十八顶轿子。
“鲁一,去告诉管家,王爷和王妃回府了,把那些不知礼数堵门口的莺莺燕燕们请出三里之外。”
三里之外?那就是城门外啦。少夫人,你确定是三里……之外?
“确定以及肯定!”
得到女主子的命令,更得到男主子的眼神肯定,鲁一气壮山河的策马驶向幽州王府的大门口。
“王爷和王妃回府啦。传王妃令——将这些不知礼数堵门口的莺莺燕燕们请出三里之外。”
鲁一气惯长虹的传令声惊动了幽王府内的管家和众小厮们,更惊动了十八顶轿子里的“狂花浪蝶”们。
幽王府朱红大门打开,老管家眼含热泪的冲出来,扯着大嗓门儿急问:“王爷回来啦?人呢?人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