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桂英咄咄逼人的气势让澹木石一下子没了底气,他沉默不语的抽着烟袋,对大女儿的质问不予回答。
见父亲没有说话,澹桂英把矛头指向母亲刘氏,委屈的含泪控诉:“娘,难道我管家不好吗?我是亏了你们的穿,还是亏了你们的吃。冬有棉衣,夏有凉席,难道我为家里付出的心血,你们全然看不到吗?”
刘氏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惴惴不安的看向老伴儿,“老头子,你说句话呀。”
澹木石吐出一团烟,抬眼看看身边声泪俱下的大女儿,拿烟袋锅子指向大女婿身边的小凳子,“你先去姑爷身边坐着,我有话要说。”
“爹,你对我不公。”澹桂英梗着脖子,脚下生根似的不肯移动半步。
澹木石抽口烟,看向下面的二女儿,三女儿,二儿子和小女儿,以及两个女婿,“你们也认为我不公?”
“爹,大姐和大姐夫为了咱家辛辛苦苦,你怎能干出卸磨杀驴的事情呢。”二女儿澹桂荣率先为大姐和大姐夫抱打不平。可惜她的话说得糙,把澹桂英夫妻比喻成驴子,气得夫妻二人皆是白眼瞪她。
“二荣,你不会说话就少开口。”旁边的崔福旺连忙拉拉妻子的衣袖,小心翼翼的瞅着澹桂英和崔福全。
崔福全和崔福旺是兄弟俩,又娶了两姐妹,他们两家又在醉花山庄的酒庄子上做长工。平日澹桂英在家里耍横,澹桂荣也跟着耍横,全家人都拿姐妹俩没办法。这也正是澹家二老急着把管家权交到儿媳妇手里的原因。
澹木石瞪了二女儿一眼,扭头看向大女婿,“福全啊,这事你怎么看?”
崔福全是个老狐狸,打从老两口急着把管家之权交给姚青禾,他就看得明明白白。以后那十亩水田的春秋收成恐怕是到不了他的腰包里。
“爹,新弟媳才进门,咱家里的财虽少,但也是柴米油盐不能缺的。新弟媳在娘家从不管家事,恐怕……”崔福全不敢把岳父给堵死,绕个弯子说:“不如让桂英在家里多住几日,教教新弟媳家中琐事。待新弟媳熟悉了,再考虑把管家权交给她也不迟啊。”
“相公,你说什么呢。我管家有何不妥当的,非要给她一个新进门的小蹄子。”澹桂英态度不善的瞪向姚青禾。
崔福全笑呵呵的不再说话。只要他媳妇不肯交权,澹家两个老东西也奈何不了。至于姚青禾,一个小丫头能懂什么,再加上一个傻子更不必惧怕。
澹桂英搬过小凳子坐在父亲脚边,说:“我不管,咱家的东西绝对不能交出去。就算我死了,还有我儿子管着。”
“放屁!”澹大壮突然大吼,冲过来把澹桂英抱起便往屋门外丢。
崔福全见状大惊,和崔福旺立即跑过去一左一右架着澹大壮。
崔福全大喊:“傻子,不准耍浑!”
澹大壮轻哼,突然双手一松,直接把澹桂英丢在地上,挣开二人的钳制,走回姚青禾身边。
崔福全和崔福旺见澹桂英无事,二人面色不悦的看眼澹大壮,纷纷回到凳子上坐好。
澹桂英忽的坐起来,盘腿坐在地上大声哭嚎,指着澹大壮破口大骂:“好你个没良心的。你娶了媳妇忘了姐啊。亏我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疼着,你竟如此寒我的心啊!”
“杀千刀的要摔死我啊!没良心啊,没良心啊!我的命咋这么苦哟!”
真是壮观的泼妇骂街。
姚青禾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过农村的霸道老太太撒泼的样子,也在棒子剧里看过棒子国的老太太瘫在地上骂天骂地的样子。真没想到重生在这个时代,年轻的妇人撒起泼来比老太太还恐怖,样子也更加搞笑。
就在澹桂英嚎叫着指责澹大壮多么没良心,澹家父亲多么偏心,她受到多么大委屈的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笑音像春夜惊雷,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到了。
姚青禾捂着小嘴咯咯咯的笑着,发现澹家人齐看向自己,连哭闹的澹桂英也好奇的看向自己,她羞臊的躲进澹大壮的怀里。
澹大壮嘿嘿笑,摸摸她的头,“她哭起来像丑八怪,是吧,娘子?”
“相公,你瞎说啥大实话呢。”姚青禾捧着澹大壮的脸,一副训教的语气说:“以后只准和我说实话,记住没有?”
“嗯,记住了。”澹大壮亲亲她的额头,从怀里拿出一块糖塞到她的小嘴里,“酸的,好吃吗?”
姚青禾旁若无人的点起脚尖亲亲澹大壮的下巴,虽然触感实在不好。
亲一张假脸,有啥好感啊。汗!重口味儿!
见姚青禾和澹大壮根本不在乎,澹桂英气得站起来,冲着刘氏大吼:“娘,把欠条拿出来,让姚青禾还我银子!”
“欠条?啥欠条啊?凭什么让我还银子啊?”姚青禾怒了。她刚嫁来一日,管家之权就是个屁,真财实料还没见到,凭什么让她还债呀?
澹桂英洋洋得意,走到刘氏面前,伸出手,“娘,快把欠条拿出来吧。”
刘氏瞅瞅老伴儿,又瞅瞅姚青禾,一脸的为难。
姚青禾暗暗咬牙,冷声质问:“娘,果真有债让我来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