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子是什么?
姚青禾神神秘秘的隐瞒着,一直到正月十五的团圆宴上才终于揭开谜底。她要在座的所有女人全都扮成花仙娘娘,帮助鸳鸯楼举办一场名为“玫瑰花缘”的相亲会。
方蕠、澹玿和小桂芬觉得新奇,跃跃欲试;刘氏和胖婶儿却没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不适合跟着小姑娘们一起胡闹。
姚青禾讲解自己编的一场大戏,为每个人都量身打造了一个专属角色。配合鸳鸯楼每年举办的相亲会,也能让百姓们知道她的花田湾。
女人们每日风风火火的忙里忙外,男人们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们的女人越来越干练,那他们还有何用武之地?
澹暠嵃秘密召集众人,决定创立他们的事业,让女人们也瞧瞧。
一人振臂高呼,众人皆响应,连澹木石和张六也兴奋得像年轻人似的。他们虽然一把老骨头,但也不服输。尤其是输给自家的婆娘们,男人尊严很受伤啊。
大年过后,平静的花田湾,春暖花开的山谷里便不再安静。
姚青禾领着女人们白天把鲜花移植到泥盆子里,傍晚吃过饭后她们就和泥,做泥盆子,等第二日太阳出来之后晒干,就能当作花盆来用。
澹暠嵃则悄悄的领着男人们回到矮西山脚下,他将众人分成两组,一组建树屋,由朱嘉和方坚领导;另一组开垦山谷的草地,种上稻米和栗谷,还有适合春天播种的蔬菜。由澹木石和张六负责。
石延算是闲散人员,他没有被安派任务,但也不轻松。成为鸳鸯楼的信使,没隔三日便要悄悄回醉花镇去与李幸儿联系,商量相亲会的事情。然后回来之后将细节告诉澹暠嵃。
至于原因嘛,当然是某位抱着媳妇仍不觉满足的男人每夜狗腿的送上情报,然后等着媳妇给自己发“糖”吃。
姚青禾心里清楚澹暠嵃压榨石延当跑腿子的事情,可她就是不揭穿。反而觉得自家男人做得很好,谁让石延每次都欠扁的怼她呢。
美滋滋的小日子过得越来越舒坦,花田湾也在悄无声息之间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算着日子,离鸳鸯楼的相亲会越来越近了,姚青禾领着女人们已将所有的鲜花都移植到泥盆子里,并且种下新一轮的花种子,等待十五日后绽放新的鲜花。
终于到了走出山谷的大日子,这日天不亮,吃过早饭后,澹暠嵃领着男人们搬花下山,可温泉谷外面的积雪仍然没有融化,甚至在表面冻上一层厚厚的冰。
如果没有鲜花盆子负累,凭他们的功夫背着女人下山也不是难事,但是满满的千盆鲜花要运下山,没有个十天半月不可能完成。
澹暠嵃和三个弟弟们商量着从当初入山的西南角洞口出去,然后想办法弄艘小船来运出去。
石延觉得耗力耗时,而且树屋村已经准备十辆马车。
就在男人们愁眉不展的时候,姚青禾拿来一幅画。
“相公,你让人照这画里做个大箱子,两边系上结实的绳子。”
“这是什么东西?”
澹暠嵃好奇的研究纸上的画,构图简单,也很容易做出来。
“花牛村被毁了,西边的山脚下应该是安全的。昨日我请鲁一下去看过,他说那是一处突出去的石壁悬崖,山脚下全是石头,没有遮挡的树木。”
姚青禾坐下来,又掏出另一张纸放到桌上,继续说:“我根据鲁一的讲述,画了大概的地形图。”
以澹暠嵃为首的四兄弟开始研究两张图纸,又把鲁一叫来询问过悬崖的情况。
“我先下去瞧瞧。”石延最喜欢攀崖。他曾经徒手攀爬过泰山之巅,对于三百丈高的西山也不觉胆怯。而且温泉谷处于百丈的山坳子里,距离山脚下并不算高。
澹暠嵃颌首,“我与你一同去。”
“你们先别急着冒险去探路,我已经让两位婶子帮忙编皮绳子,等编好了再探路也不迟。”
“放心吧,大哥和我的功夫到家,不会摔断腿的。”石延别有意味的笑睨朱嘉。气得朱嘉瞪圆眼睛不服的哼气。
“二叔子为救心爱之人才会分心摔了腿,他可是大英雄呢。”姚青禾给自己小叔子争回面子,让朱嘉的脸色略好些。
“多谢嫂子维护。”朱嘉拱手,幽怨的斜睇对面的石延。哼,等你遇到心爱的女人,看我不笑话死你!
商定之后,澹暠嵃和石延下悬崖去探路,方坚和朱嘉则率领护卫们去砍伐树木,照着姚青禾给的图纸制作出一种名为“人力吊篮”的东西。
其实,姚青禾画的图纸就是仿照现代清洗高楼玻璃窗的“蜘蛛人”所乘坐的那种工作吊篮,也有点“电梯间”的意思。
又忙活了两日,刘氏和胖婶儿把所有的房子都收拾整齐,也到了出发的时候。
原本在矮西山脚下树屋村的马车被鲁二领着两个护卫走东南角的盘山小路出谷,然后马不停蹄的走了一日夜才低达高西山的西悬崖下面等待。
石壁悬崖很同陡峭,几乎呈七十度角,而且日晒雨淋风蚀,表面非常光滑。想当初朱嘉能够活命回来,也算是奇迹。
悬崖边上,四棵深埋入山石缝里的大树成为最有力的支撑,而两树之间有一个巨大的木齿轮子,缠着十股牛皮编成的绳子。牛皮浸过盐水,又经过暴晒,非常坚韧结实。
澹暠嵃和石延先尝试了几次,他们分别站在木篮子的两端,默契的同时放绳子,从高高的悬崖上缓慢下降,然后又一点点拉绳子回到悬崖上。因为有木齿轮的作用,不管是放绳子还是拉绳子都非常省力。
“娘子,先把鲜花运下去。”
“先运些人下去吧。”
“也行。”
鲁一和另一个护卫挤出人群,他们想尝试下。
经过石延的讲解,二人基本掌握放绳子的速度。大家怀着忐忑的心,看到鲁一和那个护卫与五十盆鲜花一起慢慢下去。
当吊篮子落在脚下,传来鲁一的喊声信号,众人舒口气,露出安心的笑容。
吊篮子被拉上来,这次运送二十名护卫下去,运送的过程非常顺利。
之后,一批又一批的鲜花被运下去,然后山下的护卫们开始把鲜花盆摆放到马车上,再用绳子固定好。
鲜花终于运完,姚青禾让方蕠和朱嘉、澹玿和方坚先下去。她努力劝说澹家人和张家人一起去醉花镇小住几日,可四位老人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非要留下来守家,帮着照管花田。
赵狗子和张二喜也不想离开,所以姚青禾和澹暠嵃便带着小桂芬下去了。
正午时分,春光明媚,马车缓缓驶动,载着一车的娇艳鲜花赶往醉花镇。这也是姚青禾的全部希望。
—— —— ——
花牛村毁了,但是又有一个新的村子在废墟上建起来。而那些建村子的人们见到马背上的澹暠嵃时,都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少庄主”。
与他一同骑马的姚青禾心中惊讶却没有当面询问,而且等待他能主动告诉她。
马车队伍直到临近醉花镇,澹暠嵃没有半点解释,姚青禾也决定不放在心上。
姚青禾知道他不是胡作非为的人,他做事情肯定有他的道理。夫妻嘛,要信任为先。即便她心里好奇,也不会任性逼迫他必需告之。
一路见怀里的小娇妻默不作声,澹暠嵃以为她累了,便快马加鞭赶到鸳鸯楼。
远远的,鸳鸯楼西铺的大门口,李幸儿和英子已经焦急万分。眼瞧着天快黑了,担心他们赶夜路会遇到危险。
当看到栗色马儿烈风的大长脸出现在镇口大牌楼下,她们激动的手拉着手,跑下石阶。
“嵃儿回来了,青禾也回来了。”李幸儿挥挥手,高兴得像是迎接到自己的孩子们似的。
“幸儿姐,瞧,后面马车上的花儿可真不少啊!”英子指指马车队伍,整整十车的鲜花足够春天婚礼的用量。即便没有花牛村的供货也足够啦。最后面的两辆马车上全是紫鸢花,是她管理的胭脂绣坊染庄的花,一瞧品相就好。
烈风四蹄刹停,澹暠嵃抱着姚青禾跃下马背,稳稳落在二位长辈面前。
“英姨。幸儿姑姑。”
“英姨好。幸儿姑姑好。”
澹暠嵃和姚青禾先后问安,行礼,立即被英子和李幸儿扶起,直接拉入西铺里上了二楼的茶室。
同一时间,朱嘉由方蕠搀扶着,方坚牵着澹玿的小手,后面跟着石延和小桂芬,一行人也进到西铺,直上二楼。
鲁一和鲁二等护卫们赶着马车转个街角去了鸳鸯楼西铺的后院,那里有一个专门养植鲜花的玻璃花房。玻璃花房足足用了百两黄金购得的晶石打造而成,闻名四方,令各国皇宫内庭争相效仿。
茶室内,英子和李幸儿见到朱嘉一瘸一拐的,身边还有失踪三年的方家小姐,这令她们震惊之余又心生疑惑。
所有人倾尽财力和人力寻找三年无果,这位方小姐怎么忽然出现了?她之前又藏身何处?
待众人都落座之后,姚青禾急着把自己编排的花娘子大戏讲述给二位听。她才开口就被英子打断,只好讪讪的闭上嘴巴。
从方蕠搀扶朱嘉进门到落座之后,英子的脸色一直都阴沉沉的。她睁大眼睛端详方蕠,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正当姚青禾准备开口之时,她率先质问:“方小姐失踪三年,为何在陈夫人来到醉花镇之时忽然出现?难道方小姐与陈夫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密谋吗?”
方蕠没想到英子开门见山的质问,她心中忐忑,却也不惧怕。英子和李幸儿的身份不过是澹家的奴才,仗着得到舅母的赏识才自认有身份罢了。
“英姨,蕠儿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们也很清楚她之前与陈夫人之间的关系,所以……”
“二公子。”英子阻断朱嘉的解释,脸色不悦的盯着对面落坐的方蕠,“方小姐,请问你与陈夫人之间在密谋什么?”
方蕠抬起头愤怒的迎视对面中年妇人的冷冽目光,她有错又如何,还轮不到这个老奴才来审问她。
澹暠嵃放下茶杯,正重道:“英姨,此事我已查明,也派人禀明京中的父母亲和沽北镇的姑丈姑母。陈夫人已死,方蕠表妹也成为二弟的妻子,此事……”
一块叠成四方的绢帕被推到澹暠嵃面前,英子的目光始终在方蕠脸上,似乎想要透察到什么异样。
澹暠嵃拧起剑眉,拿起绢帕慢慢在掌上铺开。两行松墨隶书映入眼帘,内容令他中一沉,不可置信的看向方蕠。
“你,没有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