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玫瑰花海足有三亩田,站在田边一眼望去像一块艳红的绸缎。十五日前,这里还是光颓颓的一片荒地,转眼的功夫已经变成她的风水宝地。
“嫂子,这些玫瑰花全都卖去鸳鸯楼吗?”
姚青禾点点头,说:“大部分会卖到鸳鸯楼吧。不过我想留下些玫瑰花做花酱,烙饼的时候沾着吃最美味啦。”
姚青禾率先下到花田里,伸手扶着方蕠下来,叮嘱:“玫瑰花刺有毒,要多加小心。”
“好的。”方蕠接过小桂芬递来的棉手套。里面有一层晒僵的草垫子做保护层,不用担心手被扎到。她觉得新奇,问:“这手套是谁做的,真巧妙。”
小桂芬说:“是青禾嫂嫂做的。灶房也有好几只呢,烤肉的时候不会烫手。”说完跑去澹玿那边一起剪玫瑰花。
方蕠盯着手套思忖片刻,又看向已经收割十几朵花的姚青禾。这个女人真的是目 不识丁的乡野村姑吗?
回头眺望五阶梯的大房屋群,昨夜与朱嘉闲聊,从他口中得知这些房屋的雏形也是姚青禾设计的,还有西山脚下的树屋村,虽然已经烧毁了,但是朱嘉仍然意味深长的感叹那树屋村的精美绝伦。
“二弟妹,你剪花的时候记得留下三寸花茎,十五日之后还会开出新的花朵。”
“好。”
方蕠回神,开始剪花。
“嫂子,这些花全部卖到鸳鸯楼。那鸳鸯楼以前的货商不做了吗?”
姚青禾直起身子,望一眼玫瑰花田,说:“听幸儿姑姑说,花牛村欺负相邻的村子都种不下去了。邻村都改去种别的东西,只有花牛村提供玫瑰花给鸳鸯楼。现在花牛村烧毁了,连同玫瑰花田也烧毁了。鸳鸯楼的玫瑰花用量很大,恐怕要指望咱家的这片花田喽。”
“原来如此。花牛村的村长早被崔福全收买,崔福全是陈夫人的义子,这其中的联系恐怕已不简单。”方蕠面露难色。她失去三年自由,以为控制住陈夫人,没想到最后连陈夫人的一星半点秘密都没有透析到,还差点被陈夫人给……
“对二叔子,你是真心的吗?”不知何时姚青禾来到方蕠身边,略显忧心的看着她。
方蕠微怔,默默低下头。她很清楚姚青禾问的“真心”是什么意思。当缠绵之后,她也认真的思考过自己对朱嘉到底有几分情意。她愿意献身给朱嘉,果真是被情毒驱使吗?还是早在朱嘉跳下悬崖来救她的时候,她已经芳心暗许?
也许跳崖之前,她一分情意也没有,但是经历生死之后,她认清自己的心,也终于知道谁才是值得她托付终身和爱情的男人。
姚青禾也不难为方蕠,她脱下手套,拉住方蕠的手,真诚的说:“我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内心。女人啊,要嫁一个自己爱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也要真心的爱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并不是挂在嘴上的甜言蜜语,而是一辈子的相知相守。”
方蕠内心震惊又感动。从小到大,她总是那个乖乖女,讨长辈们欢心,呵护弟弟妹妹们。而她唯有在澹暠嵃面前才觉得自己也需要关怀。也正因为如此,她固执的喜欢着澹暠嵃,也憧憬着被他关心一辈子。
可是当她毁了自己的美梦之后,她以为再没有资格得到关怀,也不会有人来关心她的时候,她曾经最恨的女人竟然会说出这般语重心长的劝解。
姚青禾,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恨我吗?
方蕠含泪,哽咽的吐出三个字,“谢谢你。”
“一家人还用客气吗。再说,我挺希望你和朱嘉在一起的。”姚青禾忽然放开方蕠的手,跑得远远的。在方蕠疑惑不解的时候,超级炫耀的说:“你嫁给朱嘉就没资格惦记我的男人啦。哈哈哈!你败给我喽!”
“姚青禾,你……你太坏了!”方蕠跺脚。她丢下小镰刀,追着姚青禾嬉闹打去。
火红的玫瑰花田里,两个仙子一般的美丽女人追逐嬉戏,笑声回荡在山谷里久久不曾散去。
从两个人到四个人,从玫瑰花田到薰依草花田,四位美人儿嬉闹得满头大汗,早忘了采花的事情。
站在花田边的三个男人也忍不住感叹。真美啊!好想拉回屋子里去美美的恩爱。可惜……
“相公。”
“嘉儿。”
“喂,叫什么嘉儿?他是你男人,又不是你儿子。”姚青禾叉腰纠正方蕠对朱嘉的称呼。
与姚青禾疯闹了一会儿,方蕠那颗潜藏在骨子里被压抑多年的活泼、刁蛮和叛逆的灵魂瞬间释放出来。
她仿佛脱胎换骨般焕发新生,尤其对姚青禾更是毫不客气的怼回去。她趾高气昂的单手叉腰,说:“你管我呢。我家男人就爱听我叫嘉儿,有本事你也叫一声嵃儿,我来听听。”
“哼,凭什么你让我叫什么我就顺你的意思开口啊?我偏不说,让你心里憋屈去吧。”姚青禾抱着玫瑰花束,向澹暠嵃伸出小手,“相公,拉我上去。”
澹暠嵃含笑凝眸,拉她入怀,宠溺的亲亲额头,“乖,让她听听,不然她不死心呢。”
“哼!我偏不。她不死心,今晚来扒墙角偷听啊。到时候我扯破喉咙喊给她听,一晚上让她听个够!”姚青禾傲娇的搂住男人的腰,说:“相公,咱回灶房去做饭吧。”
“好。”澹暠嵃薄唇浅翘,斜睇呆若木鸡的弟弟们和方蕠,搂着小娇妻去灶房做饭喽。
望着离去的一双背影,方坚红着脸说:“我去找玿儿。”
“咳咳,好。”朱嘉也尴尬不已。他的这位大嫂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闺房私秘之语也能用来怼人?
“嘉儿,你……”
“叫相公。”
朱嘉伸出手拉着心爱的小女人上来,特别严肃的说:“难道在你心里,我不是你男人吗?”
方蕠羞赧的低下头,小幽怨的自言自语:“我们又没有成亲,凭什么叫你相公,门儿都没有。”
“你说什么?”朱嘉倾身逼近,几乎将身体一半的重量都压向娇弱的小女人。
为免被男人压趴在地上,方蕠伸出小手推着男人的胸膛,小声辨解:“我又没说错。你没娶我,凭什么逼我改口。”
“哦,原来是怪我没早点娶你啊。”朱嘉故意歪曲她的意思,单手揽着的杨柳细腰,下巴在她的额头上亲昵的磨蹭,温声说:“明日我骑马带你离开,我们先回沽北镇去见岳父岳母,我陪你请罪后再一同进京禀告父亲母亲。等过年后,我立即迎娶你为妻,好不好?”
“不要。”方蕠眨眨眼睛,扬头亲亲男子的唇,“我才不要嫁给一个跛脚的男人呢。等你腿伤好了以后再回去吧。”
方蕠放开男人,回头眺望阳光下火红的玫瑰花田,“我喜欢这里。也喜欢姚青禾,我想多多与她相处。”
“哦。”朱嘉玩味的凝视怀里小女人的羞红脸蛋,真是越看越喜欢呢。可惜他的腿伤很重,不然非拉着她回房去大战三百回合不可。
“二哥哥,二嫂嫂,你们快来大饭堂。”澹玿在远远的地方招招手,清灵灵的稚嫩嗓音回荡在山谷里。
朱嘉抿唇浅笑,一手拄着木棍的拐仗,一手握着方蕠的小手。
“我们先去吃饭,回头再说你改称呼的事情。”
“别想了,不可能。”
“我一定有办法让你改变主意。”
“我拭目以待。”
新晋升为夫妻的小男女边斗嘴边慢吞吞走去大饭堂,孰不知大饭堂里热热闹闹的,却不是为了吃饭,而是……
“大哥,嫂子,我们来啦。”
朱嘉由方蕠扶着进到大饭堂,坐在澹暠嵃的身边。看到四周的大长桌边,护卫们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什么,他好奇的问:“大哥,他们在商量什么呢?”
澹暠嵃吃相很儒雅,他始终保持着食不言的规矩,不过在遇到姚青禾之后就……
“娘子决定为温泉谷征集名字,奖品是一个媳妇。”
原来没指望恪守饭桌规矩的大哥会回答,当澹暠嵃出声解惑之后还暴料出更惊人的内幕之后,朱嘉觉得自己被雷得外焦里嫩。
“啊?奖品是媳妇?谁啊?”朱嘉傻了,看到大饭堂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女人,从老到小都端详个遍。刘氏和胖婶儿太老,姚青禾和方蕠已经嫁为人妇,小桂芬才十岁肯定不行,那么剩下的只有……
“玿儿?”
“咳咳。”
坐在澹玿身边的方坚轻咳两声,瞪了朱嘉一眼。托麻的,这位兄弟,咱们还能不能很好的玩耍了。玿儿是我的未来媳妇好不?凭什么你霸占了我的亲姐姐,你的亲妹妹就不能留给我?
石延掩嘴偷笑,看看一脸怨夫相的方坚,又看看一脸呆懵的朱嘉。这两人混到一家去,澹家和方家都热闹喽!
“相公,你有没有想出好名字?”姚青禾夹一块清蒸腊野猪肉放到男人的碗里,水润润的大眼睛盛满期待。
澹暠嵃抬手抹去她唇角的油渍,柔声安抚:“别急,先听听他们的。”
“那你先偷偷告诉我。”姚青禾歪着脑袋,主动送上自己的耳朵。
“娘子,如果你选用我起的名字,准备送哪个媳妇给我呀?”薄唇压在她的小耳朵上,澹暠嵃故意吹吹气,沉哑的嗓音诱惑又暧昧。
姚青禾俏脸微红,吱吱唔唔好半天,娇嗔的瞪了男人一眼,“你少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不会用你取的名字呢。”
言下之意,想找别的女人?休想!
澹暠嵃墨漆鹰眸藏起笑意,故作淡定的继续吃饭,顺便听着周围人的讨论声。早在他设计山谷的时候已经想好名字,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告诉她罢了。
征集名字?除非是他取的,否则……哼,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