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宽敞的灶屋是澹暠嵃临时决定建造的。临时搭建的草棚子四处透风还不安全,反正建房余下很多木桩和木板,正好拼出个简易的房子。
姚青禾看到后又做了一些修改,让做饭的行动路线更加条理。
灶屋被分成内外两间。内间架起四台大灶,三口大锅灶和一口小锅灶,小锅灶可以用陶釜熬玫瑰酱;外间有一个存放水的大木桶,是以前南山树屋的简易沐浴房里运来的。旁边有相对的两排长木凳,可以对坐着洗菜、摘菜,靠墙有一条长案桌,切菜方便,还留出菜熟之后摆放的地方。
姚青禾进到内间,看到方蕠正在炖着一锅鸡汤。从她添柴的手法很熟练,看来被陈夫人囚禁的三年时间里吃了不少苦。
“怕我?”方蕠又往灶洞里添了柴,冷冰冰的说:“害怕就出去。你们都离我远远的才好呢,都别来烦我。”
最后的语气里有着小女儿家的自艾自怜和孤独的小幽怨。
姚青禾会心一笑,看来这段时间他们一群人故意孤立方蕠的法子是做对了,让愤世的她以客观人的角度来观察大家的生活,用欢乐的氛围慢慢感染她。
来到方蕠身边坐下,姚青禾随手拿来一根清晨新摘的黄瓜啃着,“咔哧咔哧”吃得香。
方蕠嫌弃的斜眼瞪她,“你太不衿持了。”
“衿持有什么用?”姚青禾“咔哧”又咬掉一口,边嚼边说:“你就是被规矩困死了才失去自我。你瞧瞧小玿儿都比你勇敢,人家今年才十三岁就知道对待爱情要真诚,要懂得遵重对方的感情。”
“他们是两情相悦。”方蕠神情清冷,站起来掀开锅盖搅动下锅里的鸡汤,盖上锅盖又坐回来,斜睇啃完黄瓜的姚青禾,“真不明白你哪里值得他喜欢。”
“从头到脚、里里外外,他都喜欢。”姚青禾傲娇的扬扬小脸,挑衅的小眼神让方蕠气得咬牙。
堵气的往灶洞里又添了一根柴,方蕠稳住情绪,扭头盯着啃红蕃茄的女人,好心提醒:“这些东西也许有毒,你小心些。”
“你下的毒?”
“胡说八道,我才不会下毒呢。你休想污蔑我。”
“没下毒你急什么。”
姚青禾咧嘴笑笑,拿来一个蕃茄塞到方蕠手里,“这蕃茄含的维生素多,对身体有益处。尤其能养颜美容,还能减肥瘦身呢。”
嗞溜吸一口蕃茄汁,酸酸甜甜的味道真好。就是记忆中的那个味儿,棒极啦。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她最想念的就是蕃茄炒鸡蛋。可惜她没有养鸡,也买不到鸡蛋。
方蕠抑制不住诱惑,轻轻咬口鲜红欲滴的蕃茄,酸甜的汁水、酸甜饱满的果肉,的确很好吃。
“味道很棒吧?自家种出来的蔬菜就是新鲜。”姚青禾沾沾自喜,往灶洞里又添了一根柴。伸手抓来一根黄瓜继续嘎嘣脆的嚼着。
方蕠拿帕子擦掉嘴角的汁水,看姚青禾大大咧咧的吃相,“嫁给嵃大哥以前,你也是这样的性格吗?”
“比现在还疯呢。”姚青禾满不在乎的说,发现方蕠盯着自己,她咽下嘴里的黄瓜碎,“方蕠,你不会想变成我这样疯疯癫癫的性格,然后勾引澹暠嵃吧?”
方蕠红了脸,低头默默的吃着蕃茄。不可否认她刚才确实有这种念头,但被她立即抛弃。
“方蕠,你猜如果……我是说假设啊。”姚青禾有点不自信,她眨眨大眼睛仔细想想,让自己尽量说得明白点,最好方蕠不误会。
方蕠长长舒气,“我不傻,你说吧。”
“方蕠,如果未来有一天澹暠嵃对我说‘咱们分手吧’,你猜我会怎么做?”姚青禾有点小紧张。她想用假设的方式来开导方蕠,但又不想让对方有幻想。
方蕠丢给姚青禾两颗白眼,“你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缠着嵃大哥,直到他改变主意。嵃大哥是好男人,他做下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哦。原来如此。”姚青禾拍拍小胸脯,安心了。她一口咬掉黄瓜头,咔哧咔哧的吃起来。
方蕠嫌弃的推推姚青禾,“你呢?你会离开嵃大哥吗?”
“会啊。”姚青禾停下吃黄瓜的动作,“如果他要跟我分手,说明他心里没有我。既然留不住男人的心,强留着他的身子有什么用?天底下比他身材好的美少男有很多,随便挑挑都比他强百倍呢。我怕啥。”
“是吗?”
“当然啦。”咦?这声音怎么阴恻恻的,而且不是方蕠的声音。
姚青禾咬着黄瓜,寻着声音的方向扭头,正巧迎上一双淬着邪魅笑意的墨漆鹰眸。
澹暠嵃站在内间的门口,双手背后,一副“抓到小辫子”的得意样儿。语气却像个怨夫,故作委屈的嗔怪:“原来娘子的心里,随便挑挑的男人都比为夫强百倍。看来为夫有许多地方让娘子很不满意啊。”
“嘿嘿!呵呵!相公,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姚青禾站起来,慢慢往墙角蹭。这男人好危险啊!
澹暠嵃邪肆浅笑,一个箭步将欲逃跑的小娇妻堵在墙角,“娘子,黄瓜好吃吗?”
“呃!好吃,清香味很浓,相公也尝尝?”姚青禾把吃掉一半的黄瓜送到男人的薄唇前,“特别脆。”
“哦。”澹暠嵃逼近她,压低嗓音呢喃:“原来娘子吃黄瓜的时候喜欢放在嘴里含着啊。”
呃!你才喜欢含着呢。你全家都喜欢含着。
那个啥!这句话听着怎辣么污呢?
姚青禾竖眉怒目,气呼呼的瞪着男人。臭不要脸的牛氓,你胡说八道什么。
“走,我们回房探讨含黄瓜的事情。”澹暠嵃随手在灶台上拿一根黄瓜塞到姚青禾的手里,然后把她当成麻袋一样扛到肩上,叮嘱方蕠:“午饭让二位婶子来做,吃饭的时候别等我们了。”
“好。”方蕠低着头轻声答应,她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呢。
澹暠嵃扛着姚青禾出了灶房,直接扛去最高处的房子。今儿是除夕,皇帝还要休沐呢,他也该抱着媳妇好好休息休息。
回到房中,小夫妻关上房门来个美女与野兽大战三百回合,直到日落黄昏才疲惫的相拥睡去。
—— —— ——
身体疲惫,心情愉悦。
满足之后补个眠,醒来时已经皓月当空、星空万里。
旁边的男人仍然睡着,姚青禾轻手轻脚的下床穿戴整齐,偷偷在男人的俊脸上香一口,鸟悄的溜出房子去。
姚青禾走后,澹暠嵃睁开眼睛,摸摸被亲过的脸,温柔的笑了。拥拥被子,他继续浅眠,算计着今晚的行动计划。不知道那三个臭小子行动到哪一步,有没有打草惊蛇。
离开房子的姚青禾首先去了灶房,刘氏、胖婶儿、方蕠、澹玿和小桂芬已经开始准备食材,只等姚大厨子来掌勺。
见到姚青禾进门,小桂芬扯着大嚷门对里面焯菜的刘氏和胖婶儿喊:“娘,胖婶儿,大厨嫂嫂来啦,咱们今晚不用饿肚子啦。”
“噗!小丫头,你竟敢给我取外号?”姚青禾捏捏小桂芬的稚嫩脸蛋,拿个蕃茄吃起来。
方蕠正在洗黄瓜,打趣道:“不吃黄瓜吗?”
姚青禾动作一滞,盯着方蕠手里的那根黄瓜,脑袋里浮现出某个不可言喻的……摇头摆脱那暧昧的回忆,她果断的拒绝:“不吃,以后也不吃了。”
哪里知道姚青禾被“压榨”的遭遇,方蕠只当澹暠嵃临走时拿的黄瓜定是逼着姚青禾吃,所以她才反感的拒绝。
只能说方蕠小盆友很纯洁呢。而且很不了解她钟情多年的嵃大哥是怎样腹黑的大色狼。
吃到一半的蕃茄突然没有食欲了,姚青禾拿着走进内间里。
刘氏和胖婶儿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将波菜、蘑菇、花菜、西芹菜都水焯过。大白菜也洗净,放在旁边的盆子里备用。
见到姚青禾进来,胖婶儿说:“还以为你要睡到明早呢。”
“不会。”姚青禾羞红脸尴尬一笑,撸起袖子去洗净手,“二位婶子去外间帮忙吧,我能行。”
“你一个人?”刘氏不放心。姚青禾自从嫁入她家很少下厨,偶尔来了兴致也做些新奇的菜色,大家吃吃新鲜就罢了。
姚青禾把二人推出去,“你们去外间包饺子,炒菜的事情交给我啦。”
“成。”胖婶儿扯着刘氏出去,回头叮嘱:“若是要我们帮忙,喊一声啊。”
“知道啦。”
姚青禾面向灶台,三口大锅,鸡、鸭、鱼和蔬菜,调料也种了不少,可惜仅有蒜、葱、姜和八角。
花椒树刚刚发芽,等到成树结果估计明年吧。辣椒种子被她忘了,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小年。幸好锦荷包很给力,给她五十多粒种子。种到花田边的土垄旁,估计要等初五才能摘辣椒。
虽然调料少点,但是做出她想要的菜品应该没问题。把盐、糖、油准备好,姚青禾看看自己写好的菜单,心中有数。
今儿年夜饭,除了饺子,要年年有余(鱼),要凤凰(鸡)于飞,要大展鸿图(鸭),还有一个******(五谷饭)。
姚青禾系上围裙,把她重生前的看家本领全部发挥出来,办一桌除夕宴不成问题。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不仅会吃,还要会做。想当年她一把铲子炒遍天下无敌人,收服她们整栋宿舍楼的多少吃货。
内间里菜刀叮咚,油在热锅里咝咝啦啦,木铲敲在铁锅上钝闷声连连,还伴随着姚青禾品尝味道时发出满意的“嗯嗯”声。
外间里,包饺子的刘氏和胖婶儿好奇的伸长脖子往里面望,从内间里传出来的菜香吸引得整个山谷里的人们都跑来张望。
澹暠嵃踏入灶房,看到已经包了几百个饺子的长条桌。
“青禾丫头在里面炒菜呢。”胖婶儿说着,手里忙活着。
“好。”
澹暠嵃应声,准备走时,内间的门开了。姚青禾擦擦脸上的油渍,对小桂芬说:“桂芬去叫人来端菜。”
“好。”小桂芬放下擀面杖,跑到旁边的大饭堂去找鲁一,让他选出几个人来端菜。
澹暠嵃抢来帕子为小娇妻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儿,“早知道你不让人帮忙,我来陪你。”
“今儿是除夕,我要露一手给你们瞧瞧。”姚青禾解下围裙,问胖婶儿:“饺子包得怎么样?别包少了,要富余出来。”
“放心,包了两袋面的。”胖婶儿和方蕠端着包好的饺子去内间煮。
澹暠嵃牵着姚青禾的手走出灶房,正准备带她回房子去洗洗,突然西边放哨的护卫急匆匆跑来,禀告道:“少庄主,西边山脚下的村子失火了。”
西边山脚下的村子只有花牛村?
姚青禾看向墨漆眸子淡然无波的男人,“相公,是你让人干的吗?”
澹暠嵃淡淡一笑,揽着她直接凌空飞步去最高的房子,沉沉的吐出两个字:“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