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胆敢觊觎你的男人,你就给她点“颜色”瞧瞧。
颜色?怎么个给颜色的法子?
男人薄唇浅勾,身体力行的告诉小娇妻,给情敌点“颜色”其实很简单,只要……嘿嘿嘿!
小毡房里暖烘烘的,如果不是胃里大闹,姚青禾都不想醒来。她抱着枕头翻个身趴睡一会儿,听到小毡房外面人声臊杂,尤其胖婶儿的大嗓门儿估计东山的猛兽们也能听到。
姚青禾揉揉惺忪睡眼,小毡房里已经没有男人的身影,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望见小窗子外面黑漆漆的天色,看来她又被男人给折腾一天。
叠好被子,再把小毡房里丢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摆放整齐,姚青禾穿件厚袄子,走出小毡房。
推门而出,门外竟跪着一对老人。四周忙碌的人们谁也不理睬他们,只管忙着自己的活儿。
“你们二老跪在这里做什么?”
姚青禾只弯腰虚扶一下,见老两口不肯起来,她也不勉强。
“嫂嫂,你醒啦。”澹玿走过来,冷瞥了眼跪地的澹家二老,拉着姚青禾的手,说:“嫂嫂,胖婶儿说今儿是搬家的吉日,这不子时刚过,大哥下令所有人将家当搬入新房子。嫂嫂,我想选一间离你最近的屋子,可大哥说什么也不答应。好嫂嫂,你快帮我去劝劝大哥吧。”
姚青禾微微一笑,看向跪在面前的澹家二老,“我已经请相公派人去寻找小桂芬的下落。等天亮之后会送你们去个能安心过日子的地方,再过些日子也会让你们的两个儿子回到你们身边。缘分尽了就别再留恋,当初答应嫁入你们家也是我的权宜之计。早在上花轿之前,我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
“青禾,我们不求你原谅,只希望和张六家一样留下来帮你种花。你就当我们是卖身的奴才,成不?”澹木石哀声肯求,他心中有愧,怎敢再奢望小夫妻能像从前一样善待他们?
姚青禾神情平静,不愠不恼。对于这对老夫妻,她倾注的感情和善意太多太多,但得到的回馈少的可怜。
“你们还有脸留下来?”澹玿将怔神的姚青禾拉到身后,小姑娘脾气耿直,最看不惯这种做了亏心事还喊冤的。
“玿儿,我们走吧。”姚青禾怕小姑娘说些刺激的话,万一老两口又被气病,到最后受累的还是她。强拉硬扯着小姑娘去找澹暠嵃和朱嘉,姚青禾懒得再理睬装可怜的老两口。
姑嫂俩走远了,澹家二老跪得太久站不起来,相扶着瘫坐在地上。
“真是没用!”
一道虚弱无力的讽刺声在老两口背后传来。弱不禁风的少女拄着一根木棍颤颤微微的走来。
老两口抬头,迎上一双鄙夷恼恨的美目,柔弱的少女竟让他们感到惧意。
刘氏胆怯的往老伴身边缩缩,垂下头盯着少女的绣花棉靴。这还是澹桂芹生前亲手为姚青禾缝制的。如今物是人非,她们的三女儿已经变成南山脚下被雪土掩埋的森森白骨。
澹木石看向苍白脸色的少女,他私底下听护卫们谈论过,这位少女是沽北镇守将方将军的长女,也是方坚的亲姐姐,更是爱慕澹暠嵃的女子。
“你们想不想留在这里?”
“方小姐,这个山谷是青禾的,只有她能决定我们的去留。身为客人,请方小姐谨言慎行,别做出悔恨终生的事情。”澹木石扶起刘氏,头也不回的离开,进到他们的小毡房去。
方蕠气得将木棍子摔在地上,愤懑的瞪向老两口居住的小毡房。这两个身份卑贱的老东西,凭什么来教训她如何为客?
这山谷是嵃大哥的,青禾算什么东西,她才是这山谷的女主人,是嵃大哥的妻子。
“被不相干的人教训之后,你仍然不死心吗?”幽沉的男人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让满脸冰霜的少女瞬间变得柔情似水。
“嵃大哥,我的腿好疼,你能扶我去看看房子吗?我想住在你的隔壁,可以吗?”方蕠像没有听到澹暠嵃的质问,佯作痛苦的蹒跚走向男人。
澹暠嵃双手负于背后,墨漆鹰眸端详着慢慢靠近的少女。印象中,她是个爱笑的女孩,和他们一样爱淘气,爬树、掏鸟窝、斗蛐蛐、武刀弄枪……凡是男孩子喜欢的事情,她都要精通。
她是闻名列国的第一才女,是京城富家子弟倾慕的女子。诗词曲赋、兵法谋略、琴棋书画、女红织绣,她无一不通。
如果三年前她没有失踪,那么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他还会娶姚青禾吗?
澹暠嵃思忖片刻,很肯定的点头。他会,会不计一切代价,甚至放弃他所拥有的全部权势和财富。
“嵃大哥,你在想什么?”方蕠站在他面前,伸手握住温暖的大手。她的心脏在疯狂跳动,她甚至痴恋那只大手的温度。
澹暠嵃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往后退了半步,“方妹妹,等方坚传来消息,我立即派人护送你回沽北镇。你的伤势需要静养,山谷里实在不适合养病。”
“嵃大哥,我……我不想离开你。三年了,我每日都祈祷重回你的身边,永远陪着你。”
“方妹妹,我已经娶妻。而且……”
“我不管。”方蕠急了,她扑到他的怀里,声泪俱下的哀求:“嵃大哥,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会等我长大。我现在长大了,你为何要娶别人?不行,你的妻子只能是我,陪你终老的女人只能是我。你休了她吧,我知道你真正喜欢的女人是我。”
“方妹妹,你胡说什么呢。”
澹暠嵃气愤的推开她。他何时答应要娶她为妻?从小到大,他只承诺过三个女人,一是他的母亲,二是陈夫人,三是他的妻子青禾。
“你忘了?在我及笄生日的那天,你答应会等我的。”方蕠幽怨的控诉,哭着瘫坐在地上,她不甘心的抓起一把泥土丢向澹暠嵃,“为什么,为什么我失踪三年,你的心给了别人。为什么,为什么我被陈夫人囚禁在那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而你却抱着别的女人快活。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澹暠嵃很不是滋味。他走过来单膝跪地,扶起瘫在地上的少女。他亦深深自责,三年里他和兄弟们散布多少暗桩和细作都没能查到关于她的消息。他们甚至想她定是被害死了,死后被烧成骨灰随风而散。
“你怨天、怨地、怨陈夫人、怨相公和家里的人,可你有没有想过最该怨恨的人是谁?”姚青禾慢慢走来,硬将澹暠嵃拉扯到自己身后。她俯视瘫坐在脚前的少女,没有半点同情。
方蕠抹掉脸上的泪,她勉强站起来,怒瞪着姚青禾,“你算什么东西。滚开!”
“呵呵,自诩京城第一才女的你连逃生的本能都没有吗?”姚青禾讽刺冷笑,在方蕠抬手要扇来的时候抬手握住,“如果你像小桂芬一样失踪十日,我也许会同情你的遭遇,可整整三年的时间你连脱身都不会吗?你学的那些兵法是干什么用的?你读的那么多书是干什么用的?你活该当了三年的囚徒,没有人会同情你,更没有人会愧疚于你。”
“你……给我闭嘴!”方蕠气得全身颤抖。这个乡野村姑凭什么来耀武扬威?她又懂得什么?
“大才女,你自己愿意被陈夫人囚禁,现在就别怨天尤人,把责任推卸到别人头上!”姚青禾甩开少女的手,准备拉着自家男人离开。
方蕠气得咬紧银牙,她看向澹暠嵃,嗔怨道:“嵃大哥,陈夫人的囚院有许多杀手看着,我根本逃不掉。”
澹暠嵃内心纠结的看向姚青禾。希望小娇妻能多多理解方蕠的遭遇,她是无辜的,不该遭受这种折磨的。
“怎么?心软啦?”姚青禾挑眉,水润润大眼睛里隐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
澹暠嵃轻叹,握紧冰凉小手,“走吧。”
“嵃大哥,若当初你们早些惩治陈夫人,我又怎会被她百般折磨,囚禁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难道你一点怜悯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姚青禾怒了,她回头怒瞪向假装可怜的少女,阴气怪调的嘲讽:“自己技不如人没能逃脱陷阱,你还敢瞒怨别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初你是心甘情愿跟着陈夫人走的,所以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放开男人的手,姚青禾叉着腰走向方蕠,“说说吧,当初你与陈夫人达成什么样的协议?”
“你胡说,我……我没有。”
“没有?”姚青禾高傲的扬扬下巴,“那你结巴什么?你敢当着澹暠嵃的面前发誓吗?你敢说当初你与陈夫人之间没有协议?”
“我……我……我没有,是陈夫人将我打昏后带走的。”方蕠气势大减,她低垂下头不敢看对面的男人。
“自甘堕落,你怨得谁啊?”姚青禾冷哼。
“如果是你,你也逃不出那个地方。”方蕠含泪大吼。自从被囚禁在那个地方,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她真不该轻信陈夫人的话,反害了自己啊。
不等姚青禾反驳,似是老天爷都看不顺眼方蕠的所做所为,立即派个人来打脸。
“少庄主,少夫人。”鲁一将一张纸条递给澹暠嵃,禀告道:“小桂芬延路留下记号,石公子已经赶去解救了。”
“真聪明!”澹暠嵃喜出望外,将纸条给姚青禾,笑问:“是你教小桂芬的吗?”
“猜对一半。”姚青禾莞尔。纸条上寥寥数字,末尾还有小桂芬留下记号的复制图样,正是她平时做记录时常用的“*”号。
“我平时计算数量的时候会用雪花记号来以整十为计量,小桂芬跟在我身边写写画画,会模仿一些我的习惯。”
“原来如此。小丫头真聪明!”澹暠嵃拿过纸条以掌力化为齑粉,墨漆鹰眸看向方蕠,那意味再明显不过。
年仅十岁的小姑娘都懂得自救的方法,而当年她失踪的时候已经及笄之年,又是京城第一才女,自小熟读兵法,又怎会不懂得自救之法呢?
方蕠尴尬的垂着头,她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连心也是疼的。是她鬼迷心窍,听信陈夫人的谗言。为了试探澹暠嵃对她的真心真情,装作被抓走,然后等着他来救。
日复一日,从希望到绝望,当陈夫人终于露出凶恶的模样,终于说出囚禁她的真相,方蕠恨了整整三年的心终于释怀。原本以为回来之后能与他再续前缘,没想到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女人。
“嵃大哥,我是爱你的呀。”
“方妹妹,我已经娶妻,我只爱我的妻子。”
澹暠嵃看了眼梨花泪雨的少女,牵着小娇妻抬步离开。三年前,他曾经想过要娶方蕠为妻,但是三年后的今天他多庆幸自己遇到姚青禾。
他,知道自己的心中爱的女人是谁,也知道未来的许多年要与谁相伴到老。
“娘子,随我去瞧瞧咱们的房子吧。”
“好呀。”
姚青禾任由男人牵着走向最高处的一座吊脚楼,开启他们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