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是正午。眼睛都没睁开,就听到外面喧闹的吵声。姚青禾伸个懒腰,揉揉酸痛的胳膊,昨晚被男人折腾昏睡过去,估计事后男人也没有帮她按摩。
“嫂嫂,你醒来没有?”门外传来澹玿的声音。
“起来了,进来吧。”
姚青禾看看自己身上已经穿好里衣,看来臭男人还算细心。
房门推开,澹玿和小桂芬端着午饭进来,笑嘻嘻的打量姚青禾说:“嫂嫂睡得真久,哥哥们已经领着护卫们开始盖房子啦。”
“真的?”姚青禾瞬间没有食欲,连被子都不顾叠好,直接抓来棉袄子边往门外跑,边往身上穿。
“嫂嫂,小心着凉。”澹玿和小桂芬端着午饭追出来,早看不到姚青禾的身影了。
小桂芬嘿嘿嘿的偷笑,歪着小脑袋说:“玿儿姐姐,我们把午饭端去给大哥哥,他定有办法让青禾嫂嫂吃饭的。”
“说得对,我们去找大哥。”澹玿和小桂芬端着午饭去旁边的大毡房找澹暠嵃。这里既是三兄弟的住处,也成为临时指挥所。
听到小娇妻醒来连饭都不吃就跑了,澹暠嵃黑着脸走出大毡房,远眺阶梯开阔地,果然看到小娇妻站在鲁一身边正在说着什么。
他大步走过去,不等姚青禾的话说完,直接扛麻袋似的扛回大毡房,一把丢到毯子上。
“讨厌!”姚青禾揉揉摔痛的屁股,娇嗔的瞪了眼脸色不愉的男人,“相公,现在是冬季,土都被冻住了。挖土埋房柱的法子不可行。”
澹暠嵃坐下来,把午饭端到她面前,说:“依你之见,如何?”
这问题也是困扰三兄弟一早上的难题。他本想温泉谷四季的气温一致,即便是冬季的土地也不会冻住。
今早分派一部分人去矮西山的山上砍枯树,一部分留下来挖地基。出乎意料,土地竟然冻得根本挖不动,除去表面的浮土,下面竟有冰冻的泥土,连农用的锄头都砸不开。
姚青禾一副“我猜就是这样”的表情,稀哩呼噜的吃完野鸡肉的粥羹,把空碗交给澹玿和小桂芬,“乖,去给嫂嫂倒碗温水来。”
“好。”两个小姑娘很喜欢被使唤,乖乖的去临时搭建的灶棚子。
姚青禾拿着笔墨在纸上画画,写写,又把她认为特别注意的地方用特殊符号标记下。
“相公,我们取温泉水浇在挖去浮土的方基上,等冻土融化之后,再深挖一层。”
“大概深挖三层见到山石之后,把木柱直接打进山石里。木柱要事先削成尖锥状,但是尖头要圆润些。”
姚青禾说着,在一张新的纸上画出木柱的样子,特别在圆润尖头做出放大的画样子。
朱嘉不解的问:“嫂子,削成尖头不是更容易打入山石里面吗?”
“现在是冬季,木质很脆。尖头不够圆滑,打嵌入山石会因相互的惯力将木柱怼裂。木柱不够坚固,盖出来的房子又怎会安全呢。”
姚青禾又画了些房屋架构细微部分的放大图,“相公,温泉水可以解决很多难题,只要我们利用得好,房子能建得结实又安全。”
澹暠嵃暗暗叹气。他自诩智谋过人,没想到他的小娇妻更加聪慧。
“娘子,我如何谢你呢。”
“好说,今晚开始我们分房睡,就算谢我啦。”姚青禾亲亲男人的脸颊,“我去收拾收拾,一会儿咱们一起盖房子。”
澹暠嵃薄唇浅勾,朗朗声音道了声“好”,墨漆鹰眸深情脉脉,目送小娇妻离开。他才不要分房睡呢,想赶他?哼,门都没有。
“大哥,别看啦,今晚你想回去都不可能。”朱嘉好心提醒,与方坚交换个奸诈的眼色,心里笑得要多嚣张有多嚣张。嘿嘿嘿,为了赶工期,他们要没黑没白的干活。他们决定夜里让大哥值班,他们嘛当然是白天值班喽。
澹暠嵃冷瞥两个腹黑的家伙,拿起图纸卷卷,“你们先睡吧。晚上值夜班时别偷懒。”
咵嚓!
一道惊雷在二人头顶劈响。大哥,你为了抱媳妇睡觉都不考虑考虑兄弟们的感受吗?兄弟们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熬夜啊。
澹暠嵃勾唇腹黑一笑,哼着小调走出大毡房。臭小子们,敢和他玩斗智,还嫩了点儿。
阶梯开阔上热闹的像集市一样。拿惯刀剑的护卫们突然当起挖土劳工,刚开始嫌弃、反抗、不舒服的心理作祟,他们身为主子的一等护卫,怎能干这种低下的活儿?
可是,当他们数次表达自己想法之后,澹玿和小桂芬则采来两把野花,站在最高的山坡上对着下面干活的护卫们大喊:“哥哥们加油!加油!加油!”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
护卫们的年纪大都在十三至十八岁之间,正是春心萌芽的年纪。看到两个白嫩嫩水灵灵的小姑娘在为他们鼓舞打气,这群生着傲骨的小兄弟们竟然鬼使神差的干起来。
热火朝天的气氛让澹暠嵃脸皮抽抽,姚青禾乐得捂着笑疼的肚子。
她尤觉笑得不够,抱住男人的腰,仰起小脸打趣道:“相公,看来你的暗阁要改改规矩,每层都放进去两个美人,闯十八层地狱的暗卫们肯定会拼尽全力,淘汰人数定会减少呢。”
“哼!等他们盖好房子,我便将他们罚回暗阁重新回炉。”澹暠嵃抱住小蛮腰,在小娇妻脸上狠狠的亲两口,“你去瞧瞧老两口,我去监工。”
“好。”姚青禾放开男人,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问:“相公,引温泉水入竹筒循环的法子,你想到没有?”
澹暠嵃剑眉微挑,“拭目以待。”
“哎哟,还傲娇起来啦。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今晚你没糖吃。”这下轮到姚青禾傲娇的走了。
澹暠嵃脸色阴沉沉的,咬牙瞪着小娇妻的背影。今晚没糖吃?哼,他有一百多种手段逼她主动献身。
—— —— ——
澹家老两口的毒已经清除,因为气大伤身,他们仍然卧床休息。张六叔的腿伤并不严重,用过澹暠嵃的金创药膏后,一夜竟能走路了。
姚青禾进到小毡房时,正看到澹木石和张六商量春天时在树屋村旁边开垦农田的事情,而刘氏和胖婶儿正在商量着做些棉被和棉袄子。
“青禾侄媳妇来啦。快,快这边坐。”胖婶儿把离炭盆最近的位置让给姚青禾。
澹木石摸着他的烟袋锅子,说:“早上少庄主来过,说要等春天的时候重建树屋村,再开垦些农田引水种稻米。”
“是啊。我们也商量着,等春天的时候搬回山脚下去住,一边建树屋村,一边开垦农田。”张六也附和道。
姚青禾沉吟片刻,说:“爹,娘,张六叔,胖婶儿,下山的事情再等等吧。崔福全已经派人来过,山谷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先躲在这里,等相公查明之后再做打算。”
“成。我们都听你们的。”澹木石摸着烟袋锅子若有所思。
张六也同意的附和:“是啊。我们被崔福全害得太惨了,再被他害一次不知道还能活几个。”
“所以咱们先在这里安家,等风平浪静之后再谋以后的事情。”姚青禾笑容温和,劝道:“你们好好的养身体,等病好啦帮我种花。我已经签了好几个供花的契子,种花赚钱再买粮食也成啊。”
“对,就是这个理。”胖婶儿心中瞬间豁达,她也劝着澹木石,“木石大哥,咱们都老了,想事情终究不如他们活络。再说青禾侄媳妇的男人是少庄主,可比咱们见识得多。”
“胖婶儿,以后你只管叫我‘青禾’即可。”姚青禾纠正道,又说:“这侄媳 妇的男人,听着怪怪的。以后别这样叫了,我家相公会多心的。”
“成啊,我这人没个心眼儿,你可别生气啊。”胖婶儿亲近的拍拍姚青禾的胳膊。她对小夫妻很是感激,不仅收留他们一家人,还救回受伤的老伴儿,两个儿子的腿伤也恢复如常。她是真心感谢小夫妻。
刘氏看着姚青禾,内心很是懊恼。为何这般好的女子嫁的人不是她的儿子,为何当初她没有看出傻儿子是别人假扮的?
如果拜堂之后,她识破澹暠嵃假扮傻儿子的真相,赶走澹暠嵃,那么姚青禾会不会是她的儿媳妇呢。
没有人发现刘氏内心阴暗的想法。
姚青禾又说了一会儿话,起身出去找澹暠嵃,顺便帮着赵狗子和张二喜做做晚饭。后来胖婶儿也出来帮忙,指导两个儿子如何熬制肉粥。
赵狗子和张二喜自从腿伤好了之后,开始学着做饭等事。他们想着日后来到山谷,总要干些活儿的。
饭熟了,姚青禾亲自端着粥碗走向专心研究图纸的男人。
“相公,吃饭啦。”
“娘子,到西山砍树的人回来了。他们说,外面已经大雪封山,连野兽的影子都没有。”
姚青禾微微一笑,“相公,可以收网啦。”
“嗯。大雪封山,于我们有利。”
澹暠嵃扭头看向南边的山峰,他们救回张六叔的时候已经探查到南山里还埋伏着两百多杀手。那些杀手并非大明国的人,而是赫连国的死士。
姚青禾端着肉粥碗坐在他的身边,舀一勺肉粥吹凉,送到他的唇边,“相公,当断则断,不受其乱。不管那些杀手目的为何,都不能留在这里。”
“我明白。”澹暠嵃张口吃尽肉粥,“娘子,你猜杀手全部死后,她会不会出现?”
“不会。”姚青禾眯起眼睛,“想逼她进山,我们要走一步险棋。”
“哦?娘子有何高见,说来听听。”澹暠嵃剑眉微挑,他很想知道小娇妻的谋智有多深。
姚青禾又喂他一口肉粥,“相公,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我们的险棋压在崔福全身上,她想对付我们自然会投鼠忌器。强强相遇,为了她仅存的儿子,她不得不亲自入山来见我们。”
“对,正是这理。”澹暠嵃端来粥碗,仰头喝尽,“今晚我便去花牛村走一趟。”
“不是花牛村。”姚青禾贴到男人耳边低语,澹暠嵃拧起的剑眉渐渐舒展。
声东击西。
遇上他的小娇妻,看来老谋深算的陈夫人要败得彻底啊。
“相公,加油!”
“小冤家。以后你可以算计别人,不准算计我。”澹暠嵃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尖,温柔的嗓音又带着几分威胁。
姚青禾眨眨眼睛,“为什么啊?”
“哼!你敢算计我,我定要你一辈子下不得床。”澹暠嵃佯装恶狠的亲她一下,逗得姚青禾哈哈大笑。
哎哟!她家男人也怕被算计啊!真有趣!
小夫妻默契的不再提“收网计划”,美美的和谐的吃完晚饭,等到子夜时分。朱嘉冒着夜里寒风守在工地边监工,而方坚则领着暗卫们去南山收网,澹暠嵃则单枪匹马去澹家堡子捉拿崔福全。
姚青禾坐在小毡房里,透过小小的窗子看着外面被火把照亮的山谷,和正在浇温泉水、挖泥土、打木柱的工地。
“嫂嫂,大哥骑马走了。”不知何时澹玿小姑娘钻到小毡房里,她坐到姚青禾的身边,一起望向窗外的工地,“嫂嫂,你说陈夫人为何要谋害大哥?她为何不谋害二哥呢?”
姚青禾眸光微闪,这个疑问她也百思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