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不同心情的人们感受的风也不同的。
姚青禾闭上眼睛迎着沁凉的风,仿佛烦恼都随风吹散。
坐在桌边的澹暠嵃垂敛墨漆眸子思索姑母突然病发的根源会不会与陈夫人有关,感受的秋风是湿漉漉的。
跟随鲁二去取信件的李万全像溺水被救上岸的人,秋风吹来冻得他浑身发抖。他拉紧外罩的袍子,跟在身后的黑袍男人就是地狱里的黑无常鬼。
站在不同的角度看问题,也如感受秋风一般。
澹暠嵃沉默不语的思考、猜测、谋划,他在外人看来是平静的俊脸,在姚青禾眼中却有着千变万化的细微表情。
也许,这就是心有灵犀的作用吧。
“相公,你不能杀李万全,而且要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姚青禾走回他的身边坐下,伸手握住桌上的拳头。
墨漆鹰眸中掩藏好杀意,凝视她时已变换似水柔情。澹暠嵃抬起拳头,薄唇亲亲覆在拳上的小手,“娘子,他并非陈夫人的亲弟弟,即便留着他也无法牵制陈夫人。”
姚青禾凑近他的耳边悄悄说:“上线抓不住把柄,但我们可以顺藤摸瓜的查出下线是谁。少一个敌人,就多一分安全。既然陈夫人愿意留在京城,不如请母亲和姑母双双牵制着陈夫人,我们在这里利用李万全找出藏在镇子里的人。”
“当年参与其中的岳家族人已经全部被斩杀,连丫鬟、婆子、小厮无一生还。因为陈夫人早年并非岳家的丫鬟,所以母亲不认识她,也给日后留下祸患。”
“陈夫人忠于原主家总该得些好处。可是原主家已经被毁了,她到底是为什么呢?”姚青禾百思不得其解。
“别想了,这些烦心事交给我来处理便是。”澹暠嵃搂过她来亲亲,问:“你刚刚眼睛发亮,在想些什么?”
“相公,我知道要做什么生意啦。”
姚青禾拉着他走到窗边,一同坐在软榻上。趁着鲁二还没有把信件拿回来,她把自己的初步想法说给他听听,也让他帮忙参考参考可行性。
澹暠嵃静静的听着小娇妻详细的说出自己的计划,无非是想利用那座山谷,而且她发挥自己的植物学专业技能,详详细细的把自己的专业知识给他普及普及。
她讲得很认真,他听得很仔细。当雕花门再次被敲响的时候,她也结束漫长的讲述过程,深深的舒出口气。
“相公,你觉得可行吗?”
澹暠嵃静静的看着她,专注,欣赏,钦佩。真不知道小小的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奇特想法,而且完全是可以执行的。
“娘子,你的梦想,找到了?”
“嗯,找到了。”姚青禾有点小激动。她终于寻找深藏在心底没有被开发出来的梦想。
她从小就喜欢花园,后来上大学选择植物学专业。重生到这个时代有点迷茫,但是她终于在今天找回一直追寻的梦想。
“娘子,我一定会帮你的。”澹暠嵃搂紧她,墨漆眸子望向溪河对面的一间铺子。不管她的梦想是什么,他都会始终如一的陪着她历尽辛苦来实现。
“少庄主,不好了,小公……不,是小姐,小姐失踪了。”鲁一和鲁二同时闯进来,皆是惊慌失措的表情。
“连个小丫头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澹暠嵃怒冲冲起身,牵着姚青禾大步朝门口走去。路过鲁一和鲁二身边时,厉声斥喝:“还不滚去找!”
“是。”
二人惊慌的跑到窗边,“嗖嗖”直接跳窗子出去。
姚青禾回头瞧一眼,笑盈盈的拍拍男人的胳膊,“别怪他们无能,实在是有人暗中帮助。”
“有人?是谁?你又知道了?”
他一连三个问题没把小娇妻问呆,反而被她唇角一抹神秘的浅笑给迷住了。想到她似乎察觉到什么,揽住小蛮腰逼迫她靠在墙上,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撑在她的耳侧。
“哎哟,相公啊,你还会壁咚呢。”姚青禾轻佻一笑,纤细的食指托住男人的下巴,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澹暠嵃心尖尖仿佛被羽毛拂得痒痒,俊朗的脸庞缓缓靠近,彼此的气息扑打在对方的脸上,沙哑的嗓音透着隐忍,诱惑的薄唇似触非触,柔声呢喃:“娘子喜欢这姿势?”
姚青禾抬起双臂勾住他的脖子,清纯天真的笑容像一朵清莲,娇滴滴的嗓音儿有着小女儿的羞赧,她噘起小嘴轻碰他的薄唇,诚实的回答:“感觉不错。我喜欢。”
“真是我的小冤家!”澹暠嵃紧紧抱她入怀,此地客来客往的实在不该动情。他必须要尽快带她柳宅,或者回郊外的庄子去也行。
“主子,我……我已经把信件交给鲁护卫。”
“来人,带他回暗阁。”
澹暠嵃看也不看肥圆的掌柜,直接抱着小娇妻走进雅间,和暗卫们一样翻窗离开。
醉花食肆的掌柜因中饱私囊被官府带走,押入大牢。食肆的新掌柜乃是一位女子,名唤:入梦。
—— —— ——
当澹暠嵃和姚青禾回到柳宅时,就听到院子里传出一声清亮亮的怒吼,连同两声娇滴滴的哭劝,以及髯胡大管家胡杨的苦心劝解。
澹暠嵃牵着小娇妻跨过大门槛,就看到一身紫香丁色劲装的小姑娘怒气冲冲的瞪圆眼睛,两只小手攥成拳头交叉在身前,谁敢上前就赏过去一馒头拳尝尝。
“放肆!”
“真是胡闹啊。”
澹暠嵃沉声斥喝,姚青禾摇头叹气。
被围在中央的小姑娘放下双拳,挺直腰板面向澹暠嵃,眼睛冷瞥他身边的小女人,阴阳怪气的讽刺道:“大哥被美色迷惑,连亲妹妹都不认了。既然不想认我,我离开便是。省得碍着大哥的眼,回头又向京中的爹爹和娘告状。”
“你偷跑出京城在外游荡多日,京城的双亲急得日夜不宁。你对新嫂不敬,口出狂语,我罚你面壁思过,你却不思悔改,偷跑出去胡闹。看来,我要让你明白明白,何为规矩。”
“大哥,这个乡野村姑连给我提鞋都不配,又怎配做我的嫂嫂。她就是攀附权贵,贪慕虚荣的恶女人。”
“住口!谁告诉你的这些恶毒之语,竟可对长嫂不恭敬?”
“陈夫人说的。她说大哥被乡野村姑迷惑心智,已经狐狸精迷得连身家性命都不要了。”小姑娘委屈又心疼,她丢下牛皮鞭子,慢慢走到澹暠嵃面前,试探的伸出小胳膊慢慢的、慢慢的靠近冷若冰霜的兄长。
“哇!大哥,我要你被狐狸精迷住。陈夫人说狐狸精会吃人,会喝干人血。大哥,你不能死。哇!我会杀了她把你救回来的。大哥,你一定要活着,不能被她吃掉。”
“又是陈夫人!”澹暠嵃抱紧怀里嚎啕大哭的小妹妹,黑漆鹰眸中浮现浓浓杀意。至今没有杀她是因为念在她是他的奶娘,悉心照顾他整整八年而后一生未嫁。
当初姑母所言,陈夫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她肯放下执念,痛改前非,那么他们一家人不会亏待她,甚至锦衣玉食到终老。
可是如今她连单纯无知的小妹妹都利用,实在可恶!不杀她,如何安心?
“大哥,你在想什么,你的眼神好可怕呀。”
小姑娘吓得逃离他的怀里,躲到大管家胡杨的身后。
澹暠嵃淡漠的冷瞟一眼梨花带泪的小妹妹,刚想喝令她回房去面壁思过,却被身边的小娇妻握住手。
姚青禾对他摇摇头,“相公,我来和小姑子聊聊天吧。”
也许能从小姑子的口中套出陈夫人派她来此的阴谋。而且小姑娘涉世未深,她正巧可以利用“崩溃疗法”来搞定被宠坏的小姑子。
哼,小丫头片子,嫂嫂一定打得你心服口服。
“她会功夫,还是我和她说说吧。”
“没事。她会功夫又如何,照样打不过我。走着瞧,十招之内定将她变成我的俘虏。”
姚青禾紧了紧掌中的大手,她笑盈盈的看向大管家身后的小姑娘,还有旁边站着的“蕃茄炒蛋”。
呃?这两个货怎么在这里?难道是大管家的女儿们?
蕃茄炒蛋先放着不管,等她搞定小姑子,再来搞情敌。
姚青禾含着三分笑意,来到梨花泪雨的小姑娘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她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无奈道:“你的绣花脑袋都不想想谁亲谁远吗?我是你大哥的女人,难道比没有血缘的老女人还亲?”
“对,陈夫人对我最好啦,就是比你亲。”小姑娘不服气的反驳,抓紧手里的牛皮鞭子。小表情别提多“仇恨”啦。
姚青禾嘿嘿笑了。对着小姑娘勾勾食指,“想打架?来呀!看我不把你的屁股打开花儿!”
“哼,吹牛皮。你的屁股才打开花儿呢。”
小姑娘傲娇的嘟嘟小嘴,昂起小脸不屑的反驳回来。
姚青禾佯装咬牙切齿,撸起袖子,愤愤的挑衅道:“嘿,我这暴脾气。你过来,当嫂子的今儿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不听话的小姑子。”
“哼,我死也不会认你当嫂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小姑娘不服气的讽刺回来,单手叉着小腰,另一手晃悠着坠在牛皮鞭子尽头的三梭刺。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你别给我光动嘴巴不动手,一点骨气都没有。”
“我……我……我抽死你!”
小姑娘挥舞着牛皮鞭子朝着姚青禾“呼呼”而来,锋利的三棱刺在姚青禾的脸颊堪堪而过,险些刺破她的脸。
澹暠嵃紧张的大吼一声“禾儿”却无济于事。看到姚青禾躲过鞭子,突然朝着小妹妹迎去……
“禾儿,玿儿,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