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禾忍住手腕被掐的疼痛感,任由澹大壮和大姑姐把自己扶进澹家院门。也许是她疼得厉害,无意间攥紧澹大壮的手。
“娘子,我这里有糖。”澹大壮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块糖来,拉着她便往旁边的角落里跑,也出其不意的拉开姚青禾和大姑姐之间的手。
“大壮,不许胡闹!”
澹桂英,也就是澹家的大女儿,姚青禾的大姑姐。看到自己的傻弟弟拉着新进门的弟媳妇去吃糖,也趁机逃脱她的掌控,这令澹桂英非常不悦。
澹大壮懒得理睬大姐的鬼吼鬼叫,拉着姚青禾躲在院子角落里,把拿着糖的手从盖头下面探进去,压低声说:“小冤家别生气,回头我替你教训她出气。”
盖头下,姚青禾看着伸出来的手,那颗糖竟然用薄如蝉翼的纸包着,草莓香味沁入鼻腔,甜甜的诱人。她张口含了糖,发现伸进来的大手骨节分明,五指修长,指腹上有粗砾的茧子,似乎与胖傻子的形象不符合呀。
胖傻子的手应该和猪蹄差不多,就算要劳作也应该是整只手掌都生茧子,而不是光手指粗糙生茧,手心皮肤细致,掌纹清晰。
全副心思都在研究眼前的大手,姚青禾完全没有注意听身边澹大壮的安慰。
“娘子,糖很甜的,对不对。”
澹大壮重新握住新娘子的手,笑嘻嘻的引领她往屋子走。路过大姐澹桂英身边时,他纯朴天真的笑容忽然阴沉下来,赌气似的警告,“大姐,以后不可以再欺负娘子,不然我会生气打人的。”
澹桂英烦躁的摆摆手,“行了行了,快领着你媳妇进去拜堂吧。”
原本想给新媳妇个下马威,却被不争气的傻弟弟给搅和了。看来她要在娘家小住几日,趁机立立规矩,免得新媳妇不守本分,妄想爬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
澹木石被人推着进到屋子里,他忐忑不安的坐下来,一双眼睛时不时瞟向屋门口,他的老娘正黑着脸站在院子里,怨恨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对新人。
媒婆走进来先是道了喜,然后又有傧相来送上婚书。
唱礼人站在澹木石旁边,还没开口,屋门外走进来一个男子,或者说是少年。此人正是打新娘子主意的粗犷大脸男,澹满财。
澹满财比澹大壮只大半岁,更仗着祖母马氏的偏宠,澹家夫妻软弱,澹大壮是傻子。不管澹大壮得到什么好东西,他都要抢去占为己有。
如今看到傻子娶了漂亮的小新娘,他怎么有不抢之礼。
澹满财大步走进来,不管不顾,直接将小新娘扛在肩上,昂起高傲的下巴,对上座的澹木石和刘氏说:“我才是澹家的长孙,这女人该是我先娶才对。嫁给傻子太委屈她,不如今日给我娶了,你们这礼钱也不算白花。”
“澹满财,你把人给我放下!”
澹桂英冲进来,一把将新娘子从澹满财身上拽下来,往澹大壮怀里一推,转身“啪”的扬手打在澹满财脸上。
“你当我家的人是软柿子,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吗?”澹桂英气得脸色铁青。
她的父母性格软弱,自从在澹家堡子分家独立出来,原本以为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偏心的祖母总是鸡蛋里挑骨头,处处刁难她的父母。不仅祖母不讲理,连同那边的一家男女老少也都跑来欺负他们。
澹满财是那个家里第三代唯一的男孙,所以更得到祖母马氏的偏宠。在家欺负两个妹妹,在外面更是横行乡里,欺侮她家的弟弟妹妹。
澹桂英眼中含着羞愤的泪,瞪向站在院子里的银发老妪。
挨了打的澹满财火气喷涌,扬手便要还回来,“找死!”
澹桂英毫无惧色,愤恨的眼睛死死盯着银发老妪。她打出去的一巴掌就料定会挨回来,即便挨打不会得到父亲的保护,她也认了。
她心如死灰,睁大眼睛等待着疼痛。
忽然,鸦雀无声的村民们集体发出倒抽气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惊愕的神情。
澹桂英疑惑不解的扭头,愤恨的眼睛瞬间闪动一丝温暖,一丝感动,一丝难以置信的呆怔。
“大姑姐威武,我也不能落后呀。”姚青禾握住一把小刀横在澹满财的喉咙上,只需稍稍深一些,他立即毙命。
“儿媳妇,杀人犯法的,你可别……”澹木石跑过来,想要劝姚青禾放人。
澹桂英拉过澹木石,“爹,你别管,让弟媳妇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再敢欺负我家的人,我要你的狗命!”姚青禾把横在澹满财喉咙上的小刀往旁边的动脉移了移,咬牙切齿的吼,“带着你家的老太婆,滚!”
澹满财吓得牙齿打颤,顿感两条腿像灌了泥浆似的沉重。他后仰着头想躲避脖子上的小刀,却发现姚青禾更早一步动作,逼着他慢慢退到屋门口。
“弟媳妇,再警告他两句,免得日后麻烦。”澹桂英不依不饶。
“够了,都给我闭嘴。”澹木石气得瞪了大女儿一眼,又黑着脸转身看姚青禾,“把刀子丢了,快点拜堂。”
姚青禾撇撇嘴,这小刀子是你儿子塞给我的,你瞪我干啥。
“娘子,快盖上红盖头,我们要拜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