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不能假设的是感情。对于苗延赫的情意,姚青禾本该果断拒绝。但当她迎上熠熠期盼的眸子,多么冷情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苗延赫敛眸苦笑,黯然神伤。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头,他重重的深呼吸几次,鼓起勇气看向清丽的小女人。
“青禾,我能……抱抱……你吗?”
一句请求仿佛穷尽他一生的力气。他勉强自己露出轻松的笑容,勉强自己不要流泪,勉强自己知足。
姚青禾定定的凝视着俊逸儒雅的男子,秋凉的风吹起沾了泥污的雪白袍裾。他拥有绝世容颜,笑起来如神瑛下凡,即使身穿朴素的绸袍仍显一身贵气。
从醉花镇妙生医馆的初见,到被赶出澹家堡子后崔福全领黑衣大汉们围攻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帮忙解困,再到他领着护卫们跑来山谷住下,一幕幕记忆仿若昨日之事。
鬼使神差的,她微微颌首,缓缓张开纤臂,“好啊。不过我们只能是朋友。”
“什么都别说。”
苗延赫一手猛然拉她入怀,紧紧的圈住她,俊逸的脸庞埋在她的颈侧,用力嗅闻着独属于她的甘甜馨香。
此情此景是他无数次梦中的样子,他与她相拥在一起,他是她最爱的男人,她亦是他的至爱。
“禾儿,我爱你。”
“苗延赫,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爱,也不可能爱上你。”姚青禾拍拍男人的背,她深深吸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禾儿,如果……如果澹暠嵃负你,你一定要来找我。”
“如果他负我,我会离开。”
“不来找我吗?”
“当然不去找你。”
“为什么?”
“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姚青禾推开苗延赫,戒备的后退两步。拍掉襦衣上沾的几个泥点,嫌弃道:“把这些花移植到西山去!”
“种在这里不好吗?”苗延赫已经敛去伤心和失落,他恢复平时的泰然自若,笑吟吟的回头欣赏自己的杰作。
姚青禾翻翻白眼,“种上之后没有人来养护,它们死得更快。你觉得种在这里好吗?难道你要天天骑马来给它们浇水施肥吗?”
苗延赫尴尬的红脸,无言以对。他只想给她一个漂亮的大花园,却没有想过后续的繁复事情。
“还愣着干嘛?快重新连土一起挖出来,运回西山去啊。”姚青禾赏给呆怔的男人一粉拳,垂得苗延赫呲牙咧嘴大声喊疼。
姚青禾抱着肚子哈哈哈的笑,回头时却看不见澹暠嵃的身影,连马儿烈风也没了踪影。
“刚才你抱我的时候,他生气的骑马跑了。”苗延赫的声音响在耳边,语气里有点幸宰乐祸的意味。
姚青禾轻蔑的哼哼两声,转身大步朝着西山的方向跑。
“喂,我骑马载你回去。”
“不用你管!我能跑回去。”姚青禾回头恶狠狠的吼一声,奋力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 —— ——
姚青禾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跑动的速度也慢下来。拖着酸疼的双腿,她往前艰难的走了一段路,终于无力的跌坐在小河边。
她长长的舒气,望向西山脚下的树屋村,还有高高的瞭望台。如果他已经回去,如果他此时站在瞭望台上,他会看到她奋力的跑向他吗?会懂得她的真心真情吗?
“因为拥有,所以更害怕失去。”
姚青禾呢喃着,似乎在哪本书里看到的这句话。当时并不觉得精典,现在像是在诠释她和他之间的爱情。
“说得好。”
沉冷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她猛然回头,看清来人时露出甜蜜的笑容,娇嘀嘀的唤一声“相公”。
澹暠嵃莞尔浅笑,墨漆眸子宠溺的凝睇着她。粗壮的双臂展开像雄鹰的一双翅膀,让她莫明的心安。
从草地上站起来,她欢悦的张开纤臂扑进他的怀里,白皙红润的小脸埋在他的胸膛像只猫儿般亲昵的撒娇。
“娘子。”澹暠嵃呼吸粗重,他低头敛眸掩藏两团炽热的火,薄唇贴着柔软的小耳朵,轻喃:“娘子,我想吃糖。”
“噗!我没有带糖啊。”
姚青禾被他逗笑了。摸摸他的衣襟内兜,只有一个荷包。她撇撇小嘴,“怎么办,你也没有糖。”
自从恢复真实身份之后,除非哄小娇妻高兴,澹暠嵃才会提前包上几颗糖准备着。其余时间,他的内袋里只有姚青禾送给他的荷包。
纤素小手在衣襟里摸来摸去,流窜在身体里的烈火燃得更加热烈。澹暠嵃深吸一口气,按住在胸膛上“作乱”的小手。
“娘子,我想吃糖。”
此糖非彼糖。
姚青禾再傻,此刻也明白男人的意图。尤其墨漆鹰眸炽热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燃烧,让她羞得小脸布满红霞。
“可是,现在是白天。你,你就不能等到晚上,晚上再……”
“我想吃糖,一刻也等不了。”
澹暠嵃横抱起小娇妻,跃上栗色马儿背上的马鞍,大喝一声“驾”,马儿如箭般朝着南山而去。
—— —— ——
南山树屋。
烈风在树下从枯黄的草丛里寻找没有变黄的青草,一边吃一边走,一边吃一边走。等它发现自己走得远了,再嗒嗒嗒的跑回来。
狭小的树屋里,一场缠绵云雨渐渐平静下来,疲累的姚青禾窝在男人的怀中酣然入睡。
澹暠嵃垂眸凝视怀中小娇妻的睡颜,心中无限满足。当他看到姚青禾主动张开双臂接受苗延赫的时候,他内心是受伤的。
如果她选择接受苗延赫,他会怎么办?能舍得离开她吗?答案定然是不。就算杀尽天下人,他也要将她抢回来困在身边一辈子。
爱情是自私的。他常常听父亲这般自嘲,父亲也后悔当年对母亲的苛刻和无情。
父亲曾经在与他下棋的时候,佯装闲聊的教导,“儿啊,若有一****遇到真心喜欢的女子,一定要视她如命,长情至死。”
澹暠嵃低头看看姚青禾,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幸福的笑。他以为今生不会遇到“视之如命”的女子,没想到……果然命中注定的缘分,躲也躲不掉啊。
“相公,我要喝水。”
“好。”
幸好之前有准备,壶里的水还有余温。没有寻到杯子,澹暠嵃直接让她捧着壶喝个痛快。
姚青禾睡得迷迷糊糊,“咕咚咕咚”喝个干净,抓过男人的手背在小嘴上擦擦,“相公,我饿了。”
“那你再睡会儿,我去打只野鸡来烤。”
“不要。回西山吧,现在应该是吃晚饭的时候。”姚青禾掀开被子,忽觉身子一凉。她睁开惺忪睡眼,低头一瞧。
“嗷!你你你你……怎么没给我穿衣服啊。”
澹暠嵃颇为无辜的撇撇唇角,“娘子,我还没有吃够呢,怎么能给你穿衣服。”
“色痞!讨厌!”姚青禾气得抱住被子,纤腿伸出被子踹他一脚,“我拿衣裙来,我要西山啦。”
“夜里风寒,我们先住一晚。”澹暠嵃安抚的揉揉她的头,“外面下小雨呢,等明早雨停后再回吧。”
“你故意骗我的是不是?我都没有听到雨声。”姚青禾气得又踹一脚,裹着被子蹭到木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立即有冰冷的雨点打在她的脸上。
“哎呀,真凉。”
姚青禾胡乱抹掉脸上的雨滴,把门重新关上。回头看向无辜的男人,“你也别去打猎了。我饿一顿没关系,就当减肥啦。”
澹暠嵃抱她回来躺好,亲亲她的额头,叮嘱:“再睡会儿,我去去就回。”
“你别走,我害怕。”
“不怕,我就在下面的草棚子里。”
“草棚子里有吃的吗?我跟你一起去吧。”
姚青禾作势要起来又被大手按回去。
澹暠嵃为她掖掖被角,“我去烤东西,你在屋里等着。”
“你小心点。”
姚青禾叮咛,看着男人打着唯一的布伞走出去。
外面的风雨声越来越大,姚青禾穿好里衣走到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
门被拉开,澹暠嵃带着一身寒气出现,手里捧着一只烤好的野兔。
“你怎么站在这里?快进去,别冻着。”
澹暠嵃把烤野兔交给她,转身收了布伞竖在门口,又将小木门的门闩锁上。
“相公,烈风没事吧?”
“嗯,它在山坡上的草棚子里很安全。”澹暠嵃脱去带着寒气的外袍,仅穿里衣坐到姚青禾身边。
“相公,你冷不?”
“我身体好,不怕冷。”澹暠嵃摸摸她的头,流泻在娇背的青黑长发像丝绒般柔顺,令他爱不释手。
姚青禾嘿嘿笑,****一扭坐在男人盘起的腿上。娇背紧贴他的胸膛,歪着白皙红润的小脸在他的俊朗脸上蹭蹭,感受丝丝沁凉。
耳鬓厮磨,情深缱绻,只为伊人醉。
澹暠嵃能听到自己狂乱而沉重的心跳声,他紧紧环住纤弱的小蛮腰,恨不得将她揉入身体里疼爱至极。
“禾儿,我想吃你。”
姚青禾委屈的扁扁小嘴,“相公,我饿了,没力气被你吃。”
小娇妻别有风情的撒娇模样令澹暠嵃喜不自禁,可不管内心多么想要都必须顾忌她的身体健康。
澹暠嵃深呼一口浊气,抱她到身边坐好,“你先吃饭,别着急,我们有一晚的时间呢。”
姚青禾翻翻白眼,恶狠狠的咬住烤野兔的兔子腿,大眼睛愤愤的瞪着男人。
呸!臭男人,你才着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