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澹木石要一起巡视西山,澹暠嵃和苗延赫已经准备好马匹和随护。
刘氏和澹家小姐妹也眼巴巴的希望跟着来。一家人来山谷里居住快三个月了,除去树屋和小河之间的一片青草丘地之外,她们也只敢在小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往更远的四周赏赏景色。
姚青禾也觉得带着娘仨个一起出来玩玩也不错,也许移居西山脚下会更好些。
弃了驴车,让护卫们套上运猎物的大板车,铺上几层厚厚的杂草编垫子,上面再铺块棉布,提上几篮子干粮和几个水囊,就像郊游似的踏着晨露的青青草地,一行人缓缓往山谷的西山行去。
苗延赫玩心大起,非要和澹暠嵃赛马。
骑马跟在大板车旁边的男人阴恻恻的瞪了一眼,默默不语的表示拒绝。
“相公,你的马术好不好?”
姚青禾水润润的大眼睛盛满希翼,让男人心尖微颤,不自知的点点头,喉咙里发出干哑的声音,“当然好。”
“那……”
“澹暠嵃,你不会是怕我赢了比赛,青禾姑娘会移情别恋吧?”苗延赫高昂下巴,一副鄙夷的模样。
澹暠嵃冷瞥他,“这般蹩脚的激将法于我无用。”
“嘿,有没有用,试试就知道了。”苗延赫驱马来到大板车的另一边,对姚青禾说:“青禾姑娘,不如你来作庄家,我们谁赢了,就能得到你一个香吻,如何?”
“该死!”澹暠嵃诅咒一声,墨漆鹰眸释放杀意,恨不得把苗延赫给千刀万剐。不要脸的东西竟敢觊觎他的女人。什么?还要香吻?怎么可能,他绝不准许。
“成交!”
清灵灵的嗓音瞬间把澹暠嵃那愤怒的心脏给摔成碎渣渣,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姚青禾,这小女人真真是他的活冤家,竟然不经他的同意就答应赌约?
“你敢!”
被吼了,姚青禾反而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娇媚的抛个飞吻给满脸阴森森的男人,“相公,你一定不能给别人轻薄自己媳妇的机会哟!”
“小冤家!”
澹暠嵃脸色不佳,故意恶狠狠的斥喝声,心底却哭笑不得。小娇妻真顽皮,想看他赛马就直说,何必搭上自己的香吻呢?
苗延赫懒懒的拉住缰绳,“喂,到底比不比?”
“废话真多。”澹暠嵃单手不松不紧的拉住缰绳,丢给姚青禾一个“等我”的眼神。双腿一夹马肚,大喝一声:“驾!”
马背上的黑袍男人英姿飒爽,冷峻不凡,胯下马儿如离弦之箭笔直冲向山谷的西边山峦。栗色鬃毛漂逸,矫健完美的身形仿佛天宫仙兽,踏在青草上的四蹄稳健有力,却因它奔跑如飞,带着清露的青草即便被踏过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嵃哥哥好棒哦!”小桂芬激动的拍手欢呼。
“嗯,嵃哥哥的马术真好。”澹桂芹也抑制不住的称赞。
澹木石和刘氏不约而同的伸长脖子,望向策马狂奔的潇洒背影。
护卫们同样激动不已,甚至连灰袍护卫们都纷纷鼓掌喝彩。
所有人中最冷静的,要数姚青禾和苗延赫。
姚青禾瞥了眼呆若木鸡的俊逸男子,冷冷的说:“你还不追?”
“啊?哦!”苗延赫恍然回神,立即扬鞭策马追赶。他的马术是全国最棒的,怎么可能会输给澹暠嵃。
一道白影飞驰而出,同样令人惊叹。灰袍护卫们与有荣焉,全都鼓掌叫好,比刚才喊得还大声。
姚青禾静静的看着,忽然想到东汉时期最有名的一件青铜器,马踏飞燕。刚刚澹暠嵃策马狂奔,马蹄踏过含露青草,露未动、草未倾,可见那马儿跑起来的速度有多快。
“青禾嫂嫂,你猜嵃哥哥能赢吗?”小桂芬抱住姚青禾的胳膊依偎着。
“他当然会赢。”
“为什么呀?我看苗哥哥的马术也很好。”
姚青禾搂着小桂芬,让小丫头半趴在腿上,一下一下的抚顺稚嫩的小背。水润润的杏眸凝望那黑色背影,樱粉的唇微微翘起,“因为他爱我。”
一黑一白的身影渐渐清晰,不同的两道马蹄声也越来越近……当众人欣喜若狂的看到两位男人策马而来时都暴发出响亮的掌声。
“啪!”
鞭声响过,苗延赫驱使马儿再快一些,再快一些,他即将赢得比赛,甚至能一亲芳泽,如愿以偿。
“呼!”
风声呼啸而过,栗鬃马儿一声嘶吼,载着它的主人已抢先抵达大板车的马头前。四蹄瞬时绷紧,与拉车的马儿错身而过,堪堪停在大板车旁边。
澹暠嵃急促喘息着,深邃的墨漆眸子凝视清丽娇美的花颜,他的妻如此美好,怎能被别人污浊。
修长手指勾起小巧可爱的下巴,他屏住呼吸,倾身凑近,将薄唇压在香甜柔嫩的樱唇上……
“嗷呜!澹暠嵃,你存心的是不是?”苗延赫气得大骂,他努力争取来的香吻啊,最后还是便宜混蛋了。
潋滟绯红的小脸羞答答的低垂,姚青禾轻推男人倾压来的胸膛。纤素掌心被温暖大手按在胸膛,即便隔着衣服仍感觉到坚硬胸肌的绷紧。
“喂,差不多就行啦,咱们还要继续赶路呢。”苗延赫兴致缺缺的瞥了眼,调转马头走在前面。他心里那个怄啊!后悔啊!为什么要发呆?为什么要让澹暠嵃抢先出发?
“要不要和我一起骑马?”澹暠嵃低眸凝睇羞答答的小娇妻,真可爱。
姚青禾抬起绯红小脸,抿唇不语,轻轻点头算是愿意。
大手轻松揽起她的小蛮腰,直接将她带入怀里,坐在他的身前。
澹暠嵃交待鲁一和苗央尽量早点赶到西山脚下,而他骑马载着小娇妻往西北角奔去……
—— —— ——
等到澹暠嵃和姚青禾从山谷的西北角回到西山脚下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开始准备搭篝火,做午饭。
澹木石和苗延赫站在一片稀疏的林地旁边面红耳赤的争吵,他们各执己见,谁也不肯退让。
看到澹暠嵃和姚青禾回来,苗延赫立即跑过去,拉着姚青禾的袖子来到林子外的一片杂草地,“青禾姑娘,你来说说,这地方能种东西吗?”
“能啊。”姚青禾四下瞧瞧,杂草生得茂盛,可见土地肥沃,开垦成耕田种冬麦,产量一定高。
苗延赫不服,指着很远的一条小河,“你瞧瞧那河的宽度,一脚就能迈过去。哪像南山的小河好,水量大。”
姚青禾笑而不语,扭头看见澹暠嵃黑着脸走过来,一把将她抢回去,瞪着苗延赫,冷声质问:“你会种地吗?你会看地势吗?你知道山谷里最危险的地方在哪里吗?”
“我……”连连质问让苗延赫哑口无言,他的确不知道。但是……“没见过猪跑,本王还没吃过猪肉吗?”
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还理直气壮的。果然生来富贵,不知人间疾苦。他堂堂王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知道耕种植桑、养蚕织衣的辛苦。
姚青禾噗哧一笑,摆摆手,说:“你们都别吵啦,其实我有更好的想法。”
两个男人看她,连澹木石也慢慢走过来。
“爹,你瞧这西山如何?”姚青禾离开澹暠嵃,走向澹木石,和老头儿站在山脚下仰望山峦。
澹木石抽几口烟袋,说:“比南山矮不少,看着也荒凉。山上的石头多,林子也少。”
“爹,等吃过饭,让鲁一和苗央带你到山顶去瞧瞧。山那边的脚下是醉花镇,再往西北角眺望,就是醉花山。”
“成啊,我也想去瞧瞧。”澹木石点点头,又抽几口烟袋,说:“你刚才有啥想法只管说,我帮着参谋参谋。”
“爹,我想把这片林子给砍了,然后开垦成梯田。”姚青禾指指距离最近的一片稀疏的林子,“连同咱们脚下的这片杂草地一起开垦出来。两边挖上排水沟就不怕明年春天的融雪山洪。”
“嗯,这法子不错。只是梯田是南方的,以前咱们老家那边也是山地,家家都开垦梯田种水稻子。”澹木石觑着眼睛看向小片林子,想象到被开垦出来的模样。
姚青禾立即高兴了,“爹,那咱们就在这里开垦梯田吧。”
“万一暴发洪水淹了咋办?”
澹木石想到三个月里每逢暴雨,山谷都会暴发山洪。严重的时候要等上三四天才退去。幸好树屋在半空中,树屋之间又有木栈道相连,他们能够随意走动。
姚青禾拉着澹木石站到一块大石头上,指着山谷,“爹,你看。我们住在南山,眼下在西山。你瞧瞧,这山谷的地势是西高东低。每次暴发山洪虽然是从东山开始的,但是最后洪水还是从东山的峡谷里流出去。”
“刚刚相公带我去西北角看山势,那里有处一线峡谷能通外界,但是被许多大石头堵死,骑马都很难通过。”
“爹,山的那一边是醉花镇,我们若想在这里做点事情,西山更适合。”
姚青禾一通话说完,澹木石也陷入沉思。他仔仔细细想着,说:“我先去山顶瞧瞧,回头再商量。”
澹暠嵃沉声道:“爹,我背你上去。”
“我也去。”苗延赫也不甘示弱。虽然他觉得他跟上山顶没啥用。
澹木石点点头,“好吧。那劳烦你带我上山,不过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爬山,不用你背。”
“背什么背,我们一左一右架着你飞上去,只要你老别害怕就成。”
苗延赫递个眼色,澹暠嵃会意浅笑。二人默契的架起老头的胳膊,带着老头一起往山顶凌空踏去。
姚青禾不高兴的噘噘小嘴,“喂,我呢,怎么不带我一起去啊。”
“青禾嫂嫂,快来吃饭。”
“来啦。”
人是铁,饭是钢,她才不要傻傻的饿着肚子等他们回来呢。姚青禾蹦蹦跳跳跑去吃饭,尤其看到鲁一和苗央拿着许多猎来的野鸡和野兔。
“快快烤上,等他们回来吃。”
刘氏笑着打趣:“生气还给他们留吃的?舍不得吧?”
姚青禾小脸羞红,扭头看向百丈高的山峦,这也是西山群里最矮的一座,希望他们能平安到达山顶。(注:百丈大约是330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