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国王爷,因为和人争风吃醋实在有失身份。而且他看上的女子是个有夫之妇,这若是传出去还不笑掉别人的大牙。
苗央和其余护卫们皆是脸色灰败,实在不懂他们家王爷到底是哪根筋抽疯了。人家小夫妻恩恩爱爱,他非要掺和一脚,还挑战人家相公,这是几个意思?
“王爷,请三思而行。”苗央上前一步低声提醒。
苗延赫眉毛微微上扬,不悦道:“怎么,你有意见?”
“属下不敢。”苗央垂首,却不死心的继续道:“王爷身份尊贵,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与人相争一乡野村妇呢。”
见苗延赫屹立不动,他放大胆子往前凑近,继续道:“王爷千万别忘了身份,免得落人笑柄,传入皇上耳中龙颜盛怒,恐怕对王爷在京中的好声誉亦有影响。”
“哼,管他什么身份,今儿本王偏要与他决斗。”苗延赫说话间,身影已动。苗央想要阻拦已来不及,伸出的手抓住空气,连他家王爷的一丝衣缕都没有碰到。
原本赖在小娇妻身上卖萌找存在感的澹暠嵃感到一股煞气迎面扑来,他快速旋身顺势将姚青禾推给鲁一和鲁二保护。而他再次回旋去迎击苗延赫的攻袭时,手中已握把寒光软剑,剑锋如蛇般吐着危险的信子,与铁骨扇撞击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鲁一和鲁二无奈对视,二人肩靠肩将娇小的姚青禾挡在身后,免得她被激烈的打斗场面吓到。
“喂,你们两个给姑奶奶让开。长个高头大马很骄傲吗?凭什么挡住我的视线。”姚青禾从两人的腰侧挤出来,不满的赏他们两颗白眼球。
见惯京城里的那些娇滴滴的世家小姐们,别说看人打斗,就是看狗打斗都能吓到她们梨花泪雨。
鲁一和鲁二默契的不出声反驳,只好奇的盯着姚青禾的清丽侧颜,琢磨不透这女人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刷刷刷……
强烈的劲风扫向树屋,气得姚青禾跳脚大骂:“姓苗的,你想死是不是?敢把老娘的树屋给毁了,老娘就绑着你去鸭子馆卖肉赚钱!”
哎哟我去!少夫人这彪悍的气势堪比他们家的庄主夫人啊!果真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这婆媳俩如果凑到一起,恐怕要天下大乱、江湖不宁啊。
鲁一和鲁二及黑衣护卫们集体在内心跪拜新女主子。女主子威武!
对面观战的苗央和灰袍护卫们此刻内心的震撼更加不能用跪拜来形容。想到他们国家的女子皆是温柔如水,举止端庄,嗓音如丝竹般悦耳。哪像对面的这位小女子,不仅大吼大叫,还自称“老娘”,并且威胁把他们家王爷卖去鸭子馆卖肉。
“苗护卫,鸭子馆也卖人肉吗?”一个站在苗央身边的护卫小声询问,他们在醉花镇街上并没有看到卖烤鸭子的食肆酒家呀。
苗央没有回应,其实他也不知道鸭子馆为什么会卖人肉。难道是挂鸭头卖人肉的黑店?
眼瞧着苗延赫又是一记狠杀绝招袭向澹暠嵃,破竹之势如同波涛汹涌的海啸席卷向澹暠嵃。
软剑横挡,澹暠嵃姿态轻松随意,俊朗脸庞漾荡邪魅笑容。那刚硬气势与他错身而运,被他巧妙以柔化解。
轰!
一座树屋轰然倒塌,以木栈道相连的两旁树屋也歪歪扭扭的倾斜,里面有东西叮叮铛铛作响。
“苗延赫,老娘要把你卖到鸭子馆去!”姚青禾气得抢过鲁一手中的剑,连剑鞘都不拔,直接朝着白袍男子“刺”去。
苗延赫正在与澹暠嵃缠斗,二人打得如火如荼、难分高下。
“啊——!”
大喊声从背后传来,苗延赫和澹暠嵃同时停手,纷纷回头看向小女子。只见她怒红小脸,纤素小手同握未拔剑鞘的长剑,边大喊边跑过来,剑向苗延赫的后臀……
“唔!”臀部被狠刺,纵然有剑鞘保护,没有伤到他,但是这一下力量不轻,估计他要疼上几日。
姚青禾轻佻的单手叉着小腰,把长剑成为拐杖一般拄着,似笑非笑的质问:“苗延赫,你敢毁了老娘的树屋,还不快束手就擒!”
“据我所知,醉花镇没有卖烤鸭的食肆酒楼。”苗延赫揉揉隐痛的臀,心想这女人的力气还真不小。
姚青禾扬扬小脸,“谁说我要把你卖到烤鸭子的食肆。看你细皮嫩肉的,给大老爷们当小倌,定能日进斗金。到时候我就发财啦,嘿嘿嘿。”
原来彼鸭非此鸭,他们都误会了。
苗延赫脸色顿时胀成猪肝色,他堂堂王爷被一群粗爷们当乐子耍弄,嗷!画面太美,他不敢想象啊。
“你,你个混账女人,竟敢把我与小倌相提并论,真是大胆。”
“哼,谁让你毁了我的树屋呢。”姚青禾更加刁蛮起来,指指不远处三棵倾斜的大树和被毁掉的树屋,她就心疼。“混蛋,你赔我!”
“好,我赔你就是。”苗延赫也觉得理亏。没逼得澹暠嵃出绝招,他的确利用毁掉树屋来发泄怒意,只是忘记那五座树屋是小女人的家。
也许是觉得心疼,更或者是委屈,姚青禾原本怒冲冲的,却突然丢下剑,转身扑到澹暠嵃怀里哭起来。
“乖,别哭。不过是三座屋子,我保证半日就能修好。”澹暠嵃亲亲她的小脸,为她拭去泪水,温柔得像对待自己的孩子般。
苗延赫从不知道宠溺心爱女子的举动竟然这般令他羡慕和嫉妒,尤其看到哭哭啼啼的小女子在男人柔声软语的安慰下慢慢平静,却仍依赖着他讨宠。
男人的大掌轻轻抚顺她的头,环在她玲珑纤背的大手缓缓摩挲,无关****,只因怜惜。
“澹暠嵃,身为男子怎能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你是醉花山庄的少庄主,这般没底线的被女子拿捏在手中,不怕被江湖人耻笑吗?”
“我男人宠自己的女人关别人什么屁事。你不喜欢看就走人,又不是我求着你来的。”姚青禾气得汹汹的叫嚣之后,拉着澹暠嵃的大手便走。
苗延赫被吼得目瞪口呆。打从出生到现在,他第一次看到这般粗俗不堪的女子,连“屁”这种粗鄙之词都敢大庭广众的说出来,她竟然没有半点羞意?
“喂,你给本王站住!”
“哎哟,又拿你的高贵身份来压人啊?怎么,你一个邻国王爷跑到我们国家来耀武扬威,真当自己是根草呢?”姚青禾气势不减,大有斗个你死我活的模样。
苗延赫哼气,“对,本王来大明国乃是特使身份,即便到了京城也该享受最高等级的礼遇。”
“那你滚去京城受礼去吧,少在我眼前跟个游魂儿似的晃来晃去。知道的你是跑来当细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人在邻国,魂儿跑来瞎转悠呢。”
“姚青禾,你给本王闭嘴,小心本王盛怒之下割了你的舌头。”苗延赫气极,威胁的话也变得血腥起来。
“你敢!”
澹暠嵃厉声斥喝,阴鸷的墨漆鹰眸闪动杀意。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杀了他又能怎样。堂堂王爷跑来当细作,死了也活该。
“对,你敢!”夫唱妇随,姚青禾扬扬小脸,她就信苗延赫敢动手。哼,除非他活腻歪了,或者皮痒了欠揍。
苗延赫咬牙忍住怒火,他偏不信这个邪。他堂堂王爷不比澹暠嵃差啊,凭什么她喜欢的人不是他呢。
同为男子,澹暠嵃将对方眼中不甘尽收眸底。他从小跟着母亲学过一些读心之术,仅凭苗延赫刚刚凝视姚青禾的一个眼神足以证明他动了真心。
澹暠嵃敏感嗅到一丝危机,意识到他要将姚青禾藏起来,隔绝她与别的男人的往来。
“赫连王爷,你身份高贵,实在不适合住在这种贫苦的地方。听我一声劝,赶快带着你的护卫们离开吧。”
“哼,身份?”苗延赫大怒几步来到小夫妻面前,他昂首对视澹暠嵃的墨漆鹰眸,毅然决然的起誓:“我虽是皇亲贵戚,却并非整日享受锦衣玉食之人。既然醉花山庄的少庄主都能受得住贫苦,我为何不能?”
这自信满满的模样到底像谁了?据探子回禀,邻国的年轻帝王最怕这位皇长兄,甚至连选秀女入后宫的事情都要向赫连延保商量过再拿定主意。可见赫连延保在邻国有么多大的影响力。
“既然来到这里,我这闲散王爷的身份不要也罢。”苗延赫挥挥衣袖,对不远处的苗央说:“你留下,余下的人全部退回醉花镇。本王要留在这里体会体会做百姓的苦日子。”
苗央微怔,看向对面黑压压将近百名黑衣人,微有顾虑。
澹暠嵃见状,莞尔一笑,招来鲁一在耳边悄悄低语几句。
鲁一颌首,看了眼苗延赫,转身去黑衣暗卫们的队伍,“原本跟在少庄主身边的人留下,其余者退回原职。”
“属下等遵命。”
鲁一和鲁二向澹暠嵃和姚青禾行礼,鲁一留下,而鲁二则率领暗卫们骑马离开。
苗央本想留下几个护卫,却被苗延赫拒绝。他只好安排属下们有序的撤出山谷,暂时到醉花镇的妙生医馆。
热闹两日的山谷又恢复安静,平淡得像从未来过那么多的人。
姚青禾坐在五棵大树下发愁,她的树屋啊,今晚要睡草棚了。
“我再去找二老谈谈,也许他们能同意。”
澹暠嵃抱起姚青禾走向小山丘,坐下来将她放置腿上,拿出一块馒头给她吃。
姚青禾从不挑食,即便干馒头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她小口小口吃着,眼睛忍不住瞟向倾倒的树屋。
树屋并不算牢固,尤其今天苗延赫一道强劲掌风便将大树推倒,若是山谷里有旋起的龙卷风,恐怕是屋毁人亡啊。
“相公,我们放弃这里吧。去西山。”
“你想好了?”
其实早在巡山时,澹暠嵃就想过搬去西山的半山腰居住。只是那时五座树屋刚刚建成,姚青禾正在兴头上,接着苗延赫又来了,每日光想着斗嘴,他也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底,没有和她说起。
姚青禾指着山谷西边的山峦,“等明日我们去瞧瞧,我想知道山那边离醉花镇和醉花山有多远。”
“好,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澹暠嵃亲亲她,陪着她啃馒头,吃腌野菜。虽然日子过得贫苦,但是他们却很开心,很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