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又多了五十个男人,饭量又不是一般的大,姚青禾和刘氏愁得叹气。本来山谷里能吃的野菜不多,粮食也是当初来的时候澹春明、张六和村里的乡亲们偷偷捐集的。
苗延赫和他的二十五个护卫也是扛着脑袋,两手空空的进山来,他的护卫们饭量也不小,近几日已经把粮食消耗的差不多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婆媳俩坐在灶台前,商量着把蒸熟的野菜馒头掰成馒头渣再做成面疙瘩汤?
刘氏觉得不妥,这些年轻的少年们一个个饭量大,馒头疙瘩汤毕竟太水,哪里顶住饿劲儿。她知道卖猎物赚到不少钱,想让姚青禾拿些钱出来买粮食又不敢开口。
姚青禾也愁眉不展,就算明日拿钱出山去购办粮食,今晚这顿饭怎么办?
“娘,要不今晚就别吃了,饿一顿也没关系。”
“那怎么行。你瞧瞧嵃儿的那些小兄弟,可是大老远儿的醉花山庄赶来的,少说也赶了一日夜的路程。怎能到咱家不给饱饭吃呢。”刘氏也为难,看着锅里的二十多个野菜馒头发愁。
姚青禾唉声叹气,“要不,煎成馒头干,一个人吃三片馒头干,多喝几碗野菜汤,至少顶到明早去买粮食回来。”
“也成。”刘氏欣然同意。
婆媳俩达成一致意见,立即动手忙活起来。
澹暠嵃领着一个暗卫提着粮食袋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姚青禾和刘氏各自忙着,一个切馒头片,一个在洗野菜。
“娘子,你们在做什么?”
“粮食不够了,我和娘商量着油煎馒头干,再多熬些野菜汤。”姚青禾回头瞧见澹暠嵃两手提着的麻袋子就怔住了,“相公,麻袋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麦粉,稻米,还有栗粮。”澹暠嵃把麻袋放到搭建的木桌上,又有暗卫也放上两个麻袋,悄悄离开。
姚青禾和刘氏喜出望外,没想到今晚有粮食吃了。
刘氏高兴的开了麻袋里,难得一见的雪色麦粉让她高兴的流下泪水。她一辈子种了不少麦子,却从没有吃过一个白馒头。
“娘,做馒头要有老面肥,我们现在手头没有,还是等明日再蒸馒头吧。今晚活出些面团来,我擀千层饼用油烙了。再配上菜汤,让大家吃得饱饱的。”
“成,听你的。”刘氏转去了拿大木盆,这大木盆既要洗菜淘栗米,清洗干净后还要盛热菜汤。
澹暠嵃拉住姚青禾,说:“娘子,四叔让人运来粮食和玉米种子,你要不要过去瞧瞧玉米种子。”
“好啊。”姚青禾扭头叮嘱:“娘,你先把面团活出来,饧饧面,我去瞅瞅马上回来啊。”
“去吧去吧。”刘氏高高兴兴的去烧热水,准备活烫面团。以前她都用冷水直接活面,后来姚青禾说温热水活出来的面团更加松软,烙饼也软香。
当初在澹家堡子的时候,麦子收回来,姚青禾就用石磨碾出一小袋麦粉,烙了一回千层饼,那叫一个好吃。油香,面软,外层焦脆,内有嚼劲,而且薄薄的面层可透光,看着就新鲜。
想到曾经的家,就想到那两个畜牲女儿,刘氏吸吸鼻子,用衣袖拭干脸上的泪珠。
“唉,亲生闺女又如何,还不如没个血亲的孩子们呢。”
刘氏直起酸麻的腰,回头看向外面。一群人围着两架马车,身形高大的澹暠嵃揽着娇小的姚青禾站在第二驾马车旁边查看玉米种子的品色。
马儿被牵去马棚里喂草,当初临时制作的大板车听说出山就废了。幸好山外的村子有木匠,又买下十架个大板车才将大野牛和七头野猪运回去。
姚青禾知道澹暠嵃一定不会让暗卫们把野牛和野猪卖去醉花镇,或者邻近的村子。醉花山庄里的人口多,而且是他亲自猎来的怎能入凡人的口中。
澹暠嵃知道小娇妻介怀那钱的来源,套用她的话说,就像是左手的钱被别人拿了一下,又送回到她的右手里。
姚青禾让年轻的暗卫们去找来原来放粮食的麻袋子,从一边划开,盖在这两车粮食和种子上面,免得夜里湿气重,糟蹋了好东西。
小桂芬跑来叫姚青禾去擀千层饼,澹暠嵃招呼着鲁一和鲁二商量再盖些树屋来。
苗延赫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有点不高兴。他厚着脸皮跟在澹暠嵃的身后,非要发表发表自己的看法。
对这位邻国的闲散王爷,鲁一和鲁二还是有一些认知的。但是现在他们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的认知是对的吗?
澹暠嵃懒得理睬苗延赫的聒噪,和鲁一、鲁二详细讲解山谷里遇雨便暴发山洪的情况,想听听他们有什么见解。
鲁一和鲁二觉得姚青禾的做法很好,既可以躲避野兽下山的袭击,又能避开山洪的危险。
苗延赫也认为他的七星阵树屋很不错,还能躲过敌人的攻击。但是他的话一出,立即得到所有人的鄙夷,包括他的灰袍护卫们也忍不住低下头抿唇偷笑。
王爷呀,你苦苦钻研的七星阵法,才眨眨的功夫就被一个乡野村姑给破了,还谈什么安全。
苗延赫不悦的瞪了坐一圈的护卫们和暗卫们,他的七星阵法目前为止只被姚青禾一个人破解,她肯定是瞎猫遇到死耗子走狗运了。
澹暠嵃挑挑眉,他也没想到小娇妻竟有如此大智慧。看来他要多虚心请教,不能把小娇妻当作小村姑来看待。
“大爷们,吃饭啦。”姚青禾领着澹桂芹和小桂芬合力抬着一块长木板,上面摆放两大盘千层烙饼和一盆野菜汤。
几个暗卫立即上前接手,把长木板稳稳放在澹暠嵃和苗延赫面前,对面是鲁一和鲁二,以及灰袍护卫的首领苗央。
“娘子,过来一起吃。”
“不了,你们男人边吃边商量,我和妹妹们陪着爹娘吃去。”姚青禾按了下澹暠嵃的宽肩,扭头看向苗延赫,很有威严的说:“你明早去山外购买粮食,别光顶着脑袋吃********。”
“本王给你五千两黄金还不够买粮食的?”苗延赫不满的叫嚣。
姚青禾冷笑,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你真好意思说啊。五千两金子在哪里?这些银票上面有你的私印,除非到你的府上去支领,否则哪个钱庄子都不肯兑换。”
“还有,这五千两金子是我租给你住一晚树屋的钱,怎么现在又变成供你粮食的钱?苗延赫,没想到你堂党王爷耍赖皮的本事也不错嘛。”
一席当着诸多的属下们说出来,苗延赫再厚的脸皮也禁不住。他哼着气,挑衅道:“对,本王就是赖皮了,你能怎样?”
姚青禾被气笑了,她双手叉着小腰,眉眼微微斜吊,“哎哟哟,你还真敢承认啊。来来来,在地上打个滚儿给我赖皮瞧瞧,我就施舍你一顿饭。”
“你!”苗延赫气得说不出话,拿小女子没办法,矛头便指向澹暠嵃,哀怨的告状:“澹少庄主,你看看你媳妇,她欺人太甚。”
澹暠嵃看也不看他,咬了两口油香的千层烙饼,喝一口野菜汤,“大家都吃饱了,好好的睡一觉。明日一半的人盖房子,一半的人耕田。全听少夫人的吩咐。若有偷懒耍滑的,给我趁早滚蛋。”
“是,属下等谨遵少庄主,少夫人驱使。”以鲁一和鲁二带头,五十多暗卫集体放下碗,单膝跪地,大声誓言效忠。
澹暠嵃满意的点点头,端着自己的汤碗,和姚青禾一起去陪澹家人吃饭。
这边苗延赫也静静的吃起来,偶尔会回头瞧瞧草棚子下的一家人。他生在皇家,最亲近的是乳娘郑氏。成年之后搬出皇宫,住进自己的王府里,之后便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着。
苗延赫也端起自己的汤碗,走向草棚子,一屁股坐在澹暠嵃身边,很别扭的说:“本王想品味品味家的感觉。”
“你是王爷,我们不敢高攀。”澹暠嵃面无表情的拒绝。
苗延赫气鼓鼓的瞪了一眼,“你是醉花山庄的少庄主,你能在这里,本王为何不能?”
澹暠嵃放下汤碗,慢慢扭头凝视他许多,淡然的说:“因为你放不下身份,权势,金钱和你的傲气。”
苗延赫不服气,挺挺胸膛,不屑道:“姓澹的,你能,本王也能。”
澹暠嵃懒懒的斜白他,“那你先学着如何做个平民百姓吧。”
“本王……”
“哈哈。”姚青禾笑声打断他的话,眨眨水润润大眼睛打趣道:“王爷,你这‘本王’的自称,哪个平民百姓敢用啊?”
一句话提醒了苗延赫,他也忍俊不禁,自愧道:“的确,这自称‘本王’是该改改。好,那么……我从现在开始就当个平民百姓。”
“少废话,吃完饭就去睡觉,明日耕田。”澹暠嵃吃完,见小娇妻也吃完了,便领着她回树屋去取衣服,然后小夫妻钻进沐浴房去洗澡。
盛夏时节一身的汗气,洗过澡才觉得清爽。
虽然是七月,但山谷里的夏夜还是有点寒气的,尤其后半夜的风更是湿凉湿凉的沁骨。
幸好树屋盖了十几座,灰袍护卫们分成两班轮流值夜,鲁一和鲁二也把暗卫们分成两班值夜。
这一夜,山谷里平静得像一幅水墨画,偶尔能听到夜鸮的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