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暠嵃紧紧握住冰冷的小手,含泪呜咽,“好,我马上派人去取来还给他们。等惩治那些凶手之后,我们回醉花山庄,再也不管澹家的事情,好不好?”
“不好。他们太可怜了。”
姚青禾闭上沉重的眼睑,再也没有气力说话。
“娘子!娘子!”
澹暠嵃大声喊着,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喊什么喊,她累了,要静养。”舍命白了一眼,语气不爽。这小混蛋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越来越没有男子气,还不如小时候有骨气呢。
澹暠嵃抹掉脸上的泪,为小娇妻掖好被角。跪下来给舍命连磕三个响头,“谢四叔救禾儿的性命。”
“哼,她是我的义女,以后要给我养老的。”舍命不领情的白一眼,又说:“你小子娶媳妇之后越来越没骨气,小心我修书一封禀告京都的父母,让他们派人来好好的治治你。”
“别!千万别。”澹暠嵃英雄气短,立即讨好的作揖求放过。
想到京都里派来人就感到头皮发麻。他和小娇妻的二人世界好日子还没过足瘾呢,跑来一堆亲戚闹腾算什么事呢。
舍命嘿嘿乐了。这臭小子哪里怕京都的亲人,明明是怕小娇妻受累嘛。
“好吧,小老儿放过你们了。不过……”舍命眼中闪动阴狠的凶意,他压低声道:“那一群人坚决不能轻饶!”
“四叔放心,我不会因为澹家再手下留情。”澹暠嵃站起来,怜惜的凝睇气若游丝的姚青禾,“四叔,请照顾好禾儿,我去去就回。”
“去吧去吧。”舍命挥挥手,重新鼓捣他的药粉和银针,准备给姚青禾再次施针、敷药。
澹暠嵃深深凝望一眼,转身走出屋子。
屋子外面,澹木石和刘氏,以及澹二壮,澹桂芹和小桂芬,还有澹春明和张六,以及胖婶、赵狗子,还有许多他不熟悉的村里人。
“儿啊,儿媳妇她……”刘氏最先激动的走过来,望向屋子外室没有看到舍命的身影。
澹暠嵃冷冷的后退半步避开刘氏伸来的双手,他低垂着眼睑,闷闷的说:“娘子让我把契子还给你们,我去取来。”
“儿啊,娘不要,娘不要。”刘氏慌慌的摆手,连连后退,直到撞上澹二壮。
澹暠嵃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连张六喊他都没有回头。
“老婆子,你进去瞧瞧,看看儿媳妇她……”澹木石小声劝着,悄悄从背后推推她的背。
刘氏抹去脸上的泪水,鼓足勇气走进屋内,试探的问问能进去吗?
屋里得到回应,她有些腿软,扶着墙进去了。
—— —— ——
另一边,澹暠嵃穿过重重围观的人群,快步往村北的高墙走。这里是之前姚青禾领着他一起偷跑入山的地方。
北边高墙仍有那个狗洞,旁边的大黑狗守着,吐着红红的舌头。看到澹暠嵃跑来,它机警的“汪汪”两声,却卧着没有动。
澹暠嵃冷瞥一眼,凝气一跃,轻易便翻过高高的围墙,凌空踏步往森林深处而去……
少时,当他抵达森林深处的一块空旷地,正巧看到十个黑衣暗卫正在鞭笞分别绑在树干上的三个年轻男人。
其中一人挨了鞭子仍不服气,啐着唾沫破口大骂,招来暗卫更狠的鞭打。
“少庄主!”
澹暠嵃的到来让黑衣暗卫们全都停手,纷纷单膝跪下来行礼。
“都起来吧。”
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俊朗英气的真容,让刚才破口大骂的男人也惊叹的呆怔住。其余被绑的二人也瞬间消了声。
澹暠嵃将人皮面具藏到袖子里,大步朝着破口大骂的男人走去,站定,寒冽的眸子迸发杀意。
“你是醉花山庄的少庄主?”
“澹满财,你很聪明嘛。”
澹暠嵃邪肆一笑,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枚透骨钉。钉子尖锋利且坚硬,不仅能刺破血肉,连硬坚的骨头也毫不费力的刺透。
盯着薄茧掌心的小小银色钉子,即便不知道它的名字,澹满财也感到莫大的恐惧。他双腿颤抖,裤管里的两条腿忽然泻过一股热流,伴随着浓浓的骚味儿。
澹暠嵃的薄唇噙着邪肆的笑,转身走向对面。对面大树干上绑着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三赖子。这个一而再、再而三伤害他女人的混蛋,今日便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你想做什么?”三赖子已经被打得神智低迷,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显得衰弱。迷蒙的眼睛睁开,看到一张英俊却笑如鬼魅的男人脸。
“我知道杀了老里长早晚上个死。那小娘们真够美的,我没福气,娶不到她那样的美人。既然活着的时候娶不到,不如杀了她做个鬼夫妻。一来帮着崔家大哥除掉祸害,二来自己也不算委屈。哈哈哈……可惜啊!”
三赖子怅然苦笑,他终究没有把那小娘们给杀了。否则这男人怎么会舍得出现?
澹暠嵃没有理睬三赖子,转而走向另一棵树。
“少庄主!”
绑在树上的人已经吓得尿了裤子,打从澹满财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已经预见死亡的来临。
澹暠嵃把玩着透骨钉,墨漆鹰眸闪动邪魅的黯芒。他薄唇微翘,一抹肆意邪恶的笑容没有增添几许俊美,反而多了一丝恐怖。
“少庄主,我……我……你杀了我吧。”
“杀你?”
澹暠嵃捏着透骨钉在男人眼前,“杀你,太便宜你了。”
“少庄主,我知罪。”
“来人,把他放了。”
澹暠嵃收起透骨钉,凌厉的鹰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被黑衣暗卫松绑的男人。他薄唇微勾,深藏不露的狠戾渐渐散发。
“崔福旺,本庄主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逃出这座山,我不仅不会杀你,连你的兄嫂和妻子,以及孩子都会放了。”
“真的?”
“呵呵,本庄主向来一言九鼎。”
“多谢少庄主。”
澹暠嵃往后退步,一步、二步、三步、四步……
崔福量像只兔子似的往山林里跑,他只有一个信念:他要活命,要让家里人活命。
“一,二,三,四,五,……十……二十……三十……四十……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澹暠嵃掌力微动,透骨钉瞬间连连刺透三棵粗壮树干,最终死死钉在第四棵树干上,发出闷闷的钝响。
“少庄主。”
“去!钉满他全身的骨头!”
一声来自地狱的戾声使整座森林的飞禽走兽争相躲避,连同跟在澹暠嵃身边多年的暗卫也忍不住胆颤心惊。
十几个黑衣暗卫如林间的鬼魅朝着崔福旺逃离的方向凌空追去,他们腰上的袋子里有数不清的玄铁透骨钉。
像崔福旺这种平凡人仅仅一枚钉子透穿骨头已经是锥心之痛,何况澹暠嵃下令要钉满全身的骨头。想想都觉得可怕。
十几个黑衣暗卫去追崔福量,又有新的暗卫现身保护在澹暠嵃身边,让三赖子和澹满财惊讶的已失去语言能力。
澹暠嵃拿出一根银针慢慢走向澹满财,“这绣花针杀人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预想到崔福旺的死状,澹满财仅有一点骨气已没有了,他结结巴巴的说:“是,是三赖子。他以前听他爹说过绣花针能扎死孩子的事情。所以……所以……”
“哦。原来如此。”澹暠嵃转身,拿着绣花针走向三赖子,“你杀人的手法挺熟练的,以前杀过人吗?”
三赖子无力的摇头,“我跟着满财哥在村子里玩玩就算了,村子里的人都是普通人,穷得叮铛响,杀他们也拿不到多少钱财,何必污了自己的手呢。”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杀老里长?”
“崔福旺给了我二百两银子,那可是我家二十年的花销。”三赖子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他闭上眼垂下头,仅有的力气说:“你杀了我吧。活与不活皆一样。”
澹暠嵃冷笑,回头示意暗卫给澹满财松绑,将银针递到他面前,“你敢杀他吗?”
澹满财看看半死不活的三赖子,结结巴巴的问:“杀、杀了他,我、我能、能活吗?”
澹暠嵃点头,“可以。”
“一笔勾销?”
“可以。”
“好。”
澹满财顾不得两条裤腿子被尿浸湿,他拿过银针,壮大胆子走向三赖子。
三赖子知道死到临头,他无力的缓缓抬头,迷蒙的眼睛看着澹满财。这个一起光屁股长大,一起为非作歹的好兄弟,今日竟成为送他见阎王的刽子手。
“来呀!杀了我,你就能活命。呵呵,哈哈哈!”
“兄弟,下辈子咱们再见吧。”
“死生不见!你不是我兄弟!”
三赖子闭上眼睛,平静的迎接死亡降临。
澹满财咬咬牙,“啊——”的大喊一声,抱住三赖子垂下的脑袋,将银针扎入头顶的命门穴位。
澹暠嵃轻哼,“走。去看看崔福旺。”
带着十几个暗卫赶去崔福旺逃跑的方向,将澹满财留在黑漆漆,且危机四伏的森林里。
当澹暠嵃和十几个暗卫赶到山的北边时,远远就听到崔福旺凄惨绝烈的喊声。
“少庄主,他应该支撑不了多久。”
“呵,没关系。”
澹暠嵃走到崔福旺身边,一脚踏在已经碎裂的胸骨上。刺透肋骨的透骨钉扎在崔福旺的心脏上,疼得他大吼一声,险些昏厥却偏偏没有。
“求少庄主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
崔福旺哭着哀求,他全身的骨头被钉满透骨钉,疼到麻木。可他却还能感觉到锋利的钉尖在五脏六腑上划动,他已经分不清是骨头疼,还是内脏疼。
澹暠嵃居高临下的看着全身鲜血淋淋的男人,嗤冷浅笑,嗓音透着少有的悦愉,“敢算计我?你们兄弟俩嫌命太长是不是?”
“没有。小人不知道是你啊!求少庄主恕罪啊!”
“恕罪?”澹暠嵃移开脚,墨漆鹰眸闪烁狡黠的芒,“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仅仅尝过一次太便宜你了。来人,带他回酿酒庄子,废酒窖里正缺一味人血呢。”
暗卫们领命答:“是。”
崔福旺慌得凄叫:“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小人的血是脏的,不能入酒啊!”
澹暠嵃眯起鹰眸,转身消失在森林深处。他要赶回去守着姚青禾,等她醒来就回醉花山庄。
当澹暠嵃赶到村北的高墙下,已有两名暗卫焦急的等着。
“少庄主不好了,澹桂英和崔福全带着不少人来闹了。”
“契子拿来没有?”
“少庄主,给。”
澹暠嵃点点头,接来两张契子,直奔澹木石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