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命安安稳稳的坐在桌子边,偶尔拿起一根草药在嘴巴里嚼嚼味道,时而点点头、时而摇摇头。
刘氏和澹木石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看到舍命如此淡定,他们只好坐在旁边等消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从上午澹暠嵃和姚青禾二人无故失踪,到黄昏时分仍不见消息传来,澹家老两口已经耐不住性子,准备求求村里人帮忙四处寻找。
火把将整个村子照亮,村民们在各个巷子和废宅院寻找,却没有半点蛛丝马迹。
马氏端坐在自家院子里,洋洋得意的看着不断走过去的村民。时间越晚,那两个人活着希望越小。
“傻大壮回来啦!”
“傻大壮回来啦!”
一个村民举着火把兴高采烈的大喊着,寻找小夫妻的村民们渐渐走向澹木石家的院子。
澹木石家,前院里无数火把照得亮堂堂的,后院里装扮成傻大壮模样的澹暠嵃气闷的坐在凳子上,人皮面具很好的掩藏他疲惫的真容。
舍命放下最后一根草药,看向对面坐的澹暠嵃,一波又一波的阴森煞气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吓得那些村民们离得远远的。
“看来你预想错了,赫连延保没有抓走她。”
“崔福全,我去他们在花牛村的私宅,没有见到娘子。”
舍命拍掉手上的草药渣子,说:“请君入翁。”
澹暠嵃看一眼老奸巨滑的老头,“四叔,其实你早就知道娘子没有被绑离村子,她一直被藏在村子里,是吗?”
“对。”舍命点点头,“你想得太复杂,其实绑走丫头的人并不是崔福全,也不是赫连延保。”
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澹暠嵃陷入沉思,把最近相关的人全部捋顺,最终的指向依旧是崔福全澹桂英夫妻,目的就是逼姚青禾交出澹家的契子,霸占澹家的房屋和田地。
“为了找回媳妇,你去求求你的奶奶,估计她能帮你想个好计策。”舍命起身去为澹二壮熬药汤。
澹暠嵃眯起眼睛,似乎猜到了一点点讯息。他起身去前院找澹木石,想请他一起去澹马家。
澹木石和刘氏原本有些迟疑,但听到澹暠嵃说是舍命的暗卫禀告过的,他们相信老神仙的人品,所以答应跟着澹暠嵃去找马氏问问。
村民们也举着火把,跟着他们一起去澹马家。有人是想帮忙,有人是想看热闹,终究人多力量大,至少当着大家的面前马氏不会对澹木石一家下狠手吧。
澹马家离村口的大门楼很近,因为靠近进村的大路,很容易便看到澹马家的院子里烛火通明,马氏及澹满财坐在院子里品茶,闲适得像富豪门第的贵人们。
当澹木石和澹暠嵃一起进到院子里,向马氏作揖行礼时,就听澹满财冷嗤一声,将一杯滚烫的茶水泼在澹暠嵃的胸膛上,浸湿他的衣服。
“满财,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刘氏心疼的拉过澹暠嵃,拿帕子为他擦水。
“哼,这是你们自己送上门的,我想做什么,你管不着。”澹满财嚣张的痞笑着,又倒满一杯热茶泼过去。
澹暠嵃眼急手快,把刘氏迅速拉到身后保护,热水恰恰泼在胸膛,冒起淡淡白烟。
“啊!我的儿。”刘氏抱住澹暠嵃心疼的哭起来,她感动傻儿子宁愿自己承受水烫之苦也护着她。“我的儿,你……疼不疼啊。”
“娘,没事。”澹暠嵃拍拍浸湿的衣襟,扭头看向马氏,说:“我娘子在哪里?”
端坐在椅子上的银发老妪举止优雅的品着热茶,眼眸微眯,淡淡的说:“你没去山里找找吗?没准她又跑进山里去幽会哪个野汉子呢。”
澹木石作揖鞠躬,卑微的肯求道:“娘,你若知道儿媳妇的下落,还请告诉我们吧。”
马氏放下茶杯,抬眼皮轻蔑的瞟一眼,“怎么,现在知道认我作娘啦?之前我去你家要养老钱,怎没见你拿我当娘呢。你儿媳妇是谁啊?我不知道。”
澹木石羞窘得老脸一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爹,娘,你们先去院子外面等。”
澹暠嵃推开刘氏,催促二人去院子门口。见老两口和村民们一起在院门外,他才回头看向马氏和澹暠嵃。
刹那间……
“唔!咳咳,傻子,放手!”
脖子被掐住,澹满财窒息得眼睛突暴,他没想到澹暠嵃的身手竟然这么好、这么快。
澹暠嵃掐住澹满财的喉咙,阴冷哂笑,“呵呵,把我娘子交出来,否则……别怪我。”
“傻子,你快放开我的宝贝孙子,不然你休想再见小娼妇。”马氏瞪大眼睛腾的站起来,一个箭步来到澹暠嵃身边,抱住他掐住澹满财的胳膊一口咬下。
澹暠嵃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不屑道:“老太婆,你的牙还有几颗?别没咬伤我,反而蹦掉老牙,以后靠喝水饱活着。”
“呸!你个不孝孙。”马氏啐一口唾沫,瞪着澹暠嵃,“你不想要小娼妇活命啦?”
“果然是你绑架她藏起来的。”澹暠嵃的手上更加用力,澹满财立即吓得哇哇大叫。
马氏心头宝贝的性命有威胁,哪里还有胆子再对峙下去,她立即气馁的说:“就算你找到她也无用啦。从上午到现在,估摸着……早出事了。”
“她到底在哪儿?”澹暠嵃咬牙,掐住澹满财的脖子更加用力。
澹满财吓得全身颤抖,顿觉两条裤管里一股股热流倾泄,竟吓得尿了裤子。他哭哭啼啼的大叫:“傻子,你媳妇在祠堂,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吧。”
澹暠嵃放开手,立即跑向村子中央的祠堂。
“不可能,我们刚刚从祠堂找过来,根本没有发现大壮媳妇。”几个村民大声反驳,举着火把跟在澹暠嵃身后一起跑。
澹木石和刘氏也跟着后面跑,除了担心姚青禾的安全,也更恨马氏和她的那一家子人。
澹木石甚至想到,等澹春明当上新里长,他会请澹春明作见证,公开与马氏断绝关系,就算赔偿一辈子的养老金,他也愿意。
以澹暠嵃为首,所有人都跑向祠堂。
马氏也由澹满财背着,还有澹双河夫妻和澹三金夫妻,一家子人想瞧瞧澹暠嵃究竟能不能找到姚青禾,而且见到姚青禾之后又会是什么表情。
“奶,你的计谋真好。这回傻子会成为咱村子里的笑柄!”
“那当然。”
马氏趴在澹满财的背上,洋洋得意,眉开眼笑,心花怒放。想让她的儿子交出里长的权力,没门儿!
全村人都聚集到祠堂门前,先跪下来磕了头。由澹春明为首,澹木石和澹暠嵃,以及村子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们一起进到祠堂。
做为新里长,明日还要重新选举,但澹双河仍然厚着脸皮挤进祠堂,看着澹暠嵃在祠堂里一边观察一边走动。
村民们守在祠堂外面,时不时听到马氏洋洋得意的轻哼,还有澹满财嘿嘿的奸笑。
祠堂是澹家堡子重建之初,为大善人澹家恩人建造的恩德祠,里面供奉着澹家恩人的长生牌。
这座祠堂的建造是老里长亲自设计,亲自监督完工的。
澹暠嵃在祠堂里寻了一圈,目光最终定注在长生牌位的龛座下,一张檀木柜子,笨重而简朴,上面仅有金漆的万寿纹。
“傻子,那是存放咱村的族谱柜子,可藏不了人的。”澹双河警惕的看着蹲在檀木柜子前的澹暠嵃。
“谁说我要打开柜子的?”澹暠嵃冷笑,站起来绕过柜子到后面去。
祠堂有一个密室,全村子里只有老里长知道。如今老里长已仙逝,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但是,总有世事难料的时候。当初姚青禾刚嫁来澹家,第一次进山回来恰巧姚家的杨氏和她的儿媳妇们跑来要聘礼钱。
老里长怕澹木石家拿不出钱来,便让赵狗子跑来祠堂偷偷拿走一些功德钱。而赵狗子便成为除了老里长之后,第二个知道密室的人。
赵狗子嘴巴严实不假,但他却将这个事情告诉了他娘。至于胖婶,那个嘴巴没守门的妇人,没准会把这个秘密告诉哪个相好的姐们呢。
澹暠嵃站在檀木柜子后面许久,澹春明和澹木石等人也走到后面来围观。
只见澹暠嵃蹲下来,将柜子用力往前一推……
“哎哟,怎么会有个地窖呢?”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子惊讶的瞪大老眼,伸长脖子往黑洞洞的地窖里面瞧。
“爹,拿烛台来。”
“嗳。”
澹木石拿来烛台递给澹暠嵃,也好奇的点脚尖张望。
“娘子?”
澹暠嵃拿着烛台慢慢踏下木梯子,一点点往黑洞洞的密室里走。
“娘子,你在里面吗?”
“娘子,回答我啊。”
澹暠嵃下到密室里,微弱的烛台照亮小小的斗室,里面摆满五两一个的小银锭子,足有千两之多。
而地面上躺着一男一女。
澹暠嵃将烛台靠近那女子,清秀白皙的小脸透着醉人的滟红,全身散发淡淡的酒香。而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撕扯大半,身下更是……
“娘子。”
澹暠嵃心中一沉,放下烛台,伸长手臂将姚青禾捞来怀里,单手脱下长袍将她赤果的娇躯包裹,趁着微弱的烛光看看她睡得安稳,似乎并没有受到伤害。
“娘子?”
“唔!”
怀里的小娇妻轻轻一声,酣然熟睡,仿佛从未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
澹暠嵃轻柔的将她捞到后背,用长袍的袖子将她固定自己的背上,然后拿着烛台慢慢爬木梯。至于那个男人,等会再让人下来背。
“是儿媳妇吗?”
“是。”
澹木石长长舒气,和澹春明一起帮着将小夫妻扶起来。看到姚青禾睡得熟,他们释然一笑。
“春明大伯,请你找个人把里面的男人背上来。再让人把他看守起来,千万不能放他跑了。”
“好,你放心吧。”
澹春明立即叫个身强体壮的人下密室里去背人,而他也开始布置看守的村民。
澹暠嵃抱着姚青禾走出祠堂,看一眼马氏和澹满财。这个仇,他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