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的都没错。”信苍曲头一歪,模样依是如往昔那般妖肆不羁。
“可你还是要去。”昆吾迥诺再一次紧紧盯住她,但这一次,那双冰眸中却闪着复杂的光芒。
“呵呵……”信苍曲又笑了起来,微垂眼瞳,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那样清魅的笑着。
片刻后,才听她开口道:“与其说华空、信元川以他做筹码来胁迫本上,倒不如说是他以自己为饵,来成全本上。”
“或许本上明白得有些晚了。”轻轻摆开红玉扇,眼角隐约有什么在微微浮动着,“他一直都知道本上最想做的事,而他做的一切,也无不是以本上的目的为目的。”
“这不是你的错,天信国主有意瞒你,逼你恨他怨他,你却能坚守初心,以德报怨,已然做得最好。”昆吾迥诺轻轻摇一下头,那一刻,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从未安慰过任何人的他,竟也会有这样对待一个人的时候。
“不,其实本上早该想到的……”信苍曲眉心微微皱了一下,但瞬间又舒开了,而后竟比最初还要平静,静得不禁令人有些不知所措,她唇角仍挂着一抹妖异的浅笑,将所有的情绪都掩盖住,深深埋起,不让任何人发现,“他这样……只会让我更恨自己……”
“所以纵然一败涂地,甚至搭上性命,你还是会去。”不需问她,昆吾迥诺也已知晓答案。
信苍曲摇摇红玉扇,沉默了片刻,才抬首看着昆吾迥诺,之后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与他目光相对,悠悠道:“你猜的没错,但是少说了一点。”
昆吾迥诺长眉一挑,等着她说下去。
信苍曲红玉扇唰的一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本上待他如何,即便真的会一败涂地,赔上所有人的性命,本上也有可能去赴约。”
“所以你是说……”昆吾迥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睨着她。
“没错。”信苍曲坦然承认,“就算没有这些麻烦事,本上也会去!且必须去!”
昆吾迥诺一愣,没想到她如此果决,更没想到天信国主那般待她,她却依然无怨无恨,且甘愿为天信国主不惜一切。
看着他那般模样,信苍曲怎会不知他在疑惑想什么,“你一定想问,像本上这般睚眦必报的一个人,为何会毫无怨怼的承受那些吧?”
她把玩着手中的红玉扇,缓缓踱着步,“虽然华空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可说到底,若非本上,华空也不会有可乘之机,而他与母后至少可以相敬如宾,携手白头,所以若要恨,本上也只能恨自己!且本上的命是他给的,还命于他也理所应当。”
“你倒是难得这么明事理一次。”昆吾迥诺忍不住‘夸’她一句。
信苍曲瞪他一眼,然后道:“信元川留下安总管,便是要他将一切都告诉本上,令本上不得不赴明日之约。如你所言,华空、信元川自认有把握除掉本上,让本上再也开不了口,而本上离开后,信元川必会潜回天隅城,于合适的时机出现在朝堂之上,意图掌控朝局,将谋反大罪扣到本上头上。到时百里家、将军府、兰若楼……所有与本上有关的人,他定然一个都不会放过!”
“所以天信国主是想让你活下去!不管你如何选,他都要你活下去!”昆吾迥诺看着她道,“而你也只有活下去,才能护住所有你在意的人,才有机会报得大仇!”
“对。”信苍曲忽然转身,红玉扇一指昆吾迥诺,似是在夸他聪明,“你方才说的———他最希望看到的是本上放弃他,登上大位,然后无所顾忌的报得血仇。”说话间,她身形一动,翩然坐在被昆吾迥诺放在面前的案几上,“那只是他最希望的,而他并不确定本上会不会去救他,也不确定这中间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所以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逼着本上活下去!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放弃自己!”
“这一番用心,连本王都有些感动了,你……忍心辜负?”昆吾迥诺说话间眼光不离信苍曲。
“当然不忍心,所以本上从未辜负过他。”信苍曲红玉扇点点掌心,眼珠一转,目光正落在昆吾迥诺身上。
“这样看着本王做什么?”被她的目光这么一盯,昆吾迥诺不由一脸防备。
“呵呵……”信苍曲轻轻一笑,绯瞳中闪着一抹神秘的异光,“我们说的这些,全是他们的算计,可你觉得,本上会按照他们指的路走吗?”
“你要提前去?”昆吾迥诺冰眸微微闪了那么一下。
“不然难道等着他们给本上定完罪再动手不成?”信苍曲反问一句,“本上会去,但可没说过要按着他们约定的时间去。”
“所以你让四鬼五更前来,便是打算那个时候就去?”昆吾迥诺凝视着她的脸。
“嗯。”信苍曲耸一下眉,绯瞳淡淡盈转,似是在算计着什么,“那个时候去,若能成功,或可赶上上朝的时间。”
“话虽没错,只是……华空布局多年,信元川也未雨绸缪,纪冲风更是势夺天信,且这一步,他们既是孤注一掷,要想救出天信国主,岂会如你说的那么简单?”昆吾迥诺轻轻的道。
“的确没有那么简单。”信苍曲点点头,很赞同他的话,然后笑吟吟的看着他道,“本上已款待你两日,你是否也该替本上做些什么了?”
“哎……”昆吾迥诺不由一脸苦笑的叹息道:“早知道本王就不跟你走得这么近了。”
“是你们两兄弟自己来蹭饭的,本上可没请过你们。”信苍曲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无功不受禄,一切都是要还的。”
“想让本王同你一起去?”昆吾迥诺显然是答应了。
“不。”信苍曲妖魅的一笑,向前挪挪,离他更近一些,“你只需帮本上看好天隅城就行,顺便接待一下本上那位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