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继海微微点一下头,再道:“那位天师圆寂后,八十一朵业火红莲便落到了下一任天师的手中,下一任天师则如获至宝,搁下了手头上的所有事,潜心研读医书宝典、记载功法秘药的古籍及前人累积下来的符篆,并足足用了十余年的时间,将那业火红莲入药,炼制成一种纯阳秘药,但因为从未有人成功过,他也无法确定其药效,是以未敢贸然服用,想找人试药,却又恐浪费了灵药,所以便珍藏了起来,直到圆寂之前,才传给其后的又一任天师,那一任天师恐负先师及师祖所托,也未敢动用此药,就这样,一任一任的往下传,最后便传到了华空的手上。”
“这些本上都没查到,他是如何查到的?”信苍曲抬手让那根流苏垂在灯光下,轻轻摇动着。
“烈焰窟在我天信境内,这些事陛下要查,虽说需耗费一些工夫,却也并非如想象中那么难办,而殿下查不到,那是因为陛下不想让殿下查到。”安继海向信苍曲解释道。
“所以天信国主早已销毁了关于这件事情的所有资料?”昆吾迥诺一摇白玉扇,轻轻的道。
“不错。”安继海点头,“当年得知娘娘怀有身孕后,华空为了达成目的,不惜动用祖师秘药,将其交给了月贵妃,并唆使月贵妃把秘药下在了娘娘的汤羹里,通过母体,继而转在殿下身上。”
“好手段!”昆吾迥诺白玉扇一合,忍不住出声赞道。
“五国之中,华空唯独没有对纪灵国和进云国动手,所以陛下推断,华空选中的人定在纪灵冲王和进云幻王之间,至于为何没对另一方动手,想来不是想借另一方做掩护,便是觉得另一方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安继海看了看信苍曲,然后微微缩着脖子道,“陛下查明了这些之后,料定华空不会放过殿下,而殿下既然吸收了秘药的药力,有业火红莲护体,定不会被彼岸之火灼伤,陛下这才打算将殿下藏到烈焰窟,那个地方没有人进得去,华空便是知道了,也无法对殿下做什么。”
话至此处,安继海看着信苍曲,苦口婆心的道:“殿下,陛下所做的一切,无不是为了保护您啊!”
信苍曲闻言略微一顿,那双绯瞳里隐约有一抹柔光掠过,不过转瞬即已恢复如初,“可有问过为什么?”时至此刻,虽然一切都明白了,可她还是想听人说一遍。
安继海颔首回道:“问过,陛下说……这是每一只雏鹰都必须经历的,要想在这个世道活下去,首先便得学会飞翔。陛下和娘娘可以护您一时,却护不了一世,而陛下若不亲自将您逼上绝路,您又如何才能尽快成长,学会保护自己?!殿下或许会觉得陛下残酷无情,可敌人只会更残酷无情!”
“这个乱世是属于强者的,要么主宰别人,要么被人主宰。”昆吾迥诺淡淡感慨一句,“天信国主果真是用心良苦啊。”
信苍曲手指一松,放开那根流苏,任其落回原处,面上淡而无情,眸光静而无波,没有半分情绪,也不见什么反应,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有认真听完这番话。
默然过了半晌,她忽然转眸向安继海看去,“纪冲风呢?华空为什么那么早便选定了纪冲风?万丈僧说他困于心魔,如此不计后果,早已违了天道。”
“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殿下。”安继海缓缓道,“陛下查到这些后并未停手,又查了纪灵冲王和进云幻王,而在进云幻王身上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一切都正常的太奇怪了,所以陛下曾怀疑,华空选择的人是他。但在查到纪灵冲王的时候,一切才真相大白。”
“什么真相?”信苍曲又问一句。
安继海慢慢讲述,“华空年轻时,曾与当时的纪灵国大将军凌南迹之女凌琅有过一段情,不过那位凌大将军早已将凌琅许配给他人,且华空又身在空门,所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么说,华空也动过情、犯过戒?而当今纪灵国的芸后娘娘,也就是纪冲风的母后凌之芸实则乃是华空与凌琅的私生女?!呵呵……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呀!呵呵……”昆吾迥诺摇扇浅笑。
“华空当然不敢让天下人知道,所以这个秘密他已藏了半辈子。”安继海道。
“难怪华空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纪冲风推向至尊之位,这是他欠下的债,他别无选择。”昆吾迥诺目光微垂,笑意未改。
“看来父皇果然比本上有本事,这种事都被他挖出来了。”信苍曲勾起唇角淡淡一笑。
安继海目光转向昆吾迥诺,略显怯懦的道:“老奴说句不该说的,我国陛下能查到,昆吾国主想必也早已查明了,只是担心迥王殿下会贸然寻仇,所以才一直未敢让迥王殿下知晓。”
昆吾迥诺闻言渐渐敛去了笑,“知道不该说你还敢说!”
“老奴多嘴。”安继海赶紧赔罪道。
“本上倒觉得安总管说的没错。”信苍曲笑吟吟的看向昆吾迥诺道。
“唯恐天下不乱的火妖!”昆吾迥诺翻她一眼。
“师傅果然神机妙算。”深山中一处极为隐蔽的木楼内传出信元川的声音。
“东西都安排好了?”坐在主位上的华空淡淡扫一眼站立在下方的黑白阎罗。
“一切皆已安排妥当,只待信麟自投罗网了。”白阎罗拱手回道。
“好。”华空淡淡点一下头,又看向旁边的黑白护法,吩咐道:“劳烦二位把消息送出去,让信麟明日午时只身前来。”
“是。”黑白护法领命退出去。
“天师大人,属下冒昧的问一句,信麟真的会来吗?”这时,白阎罗犹豫了一下,终是问了出来。
“她一定会来的。”不待华空回答,坐在下垂手的信元川十分笃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