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烟雾消散,并破了那千针网后,冥卫一见天信国主不见了,再想追去却是为时已晚。
这便是事情的原委,安继海言罢不由垂下头去一阵焦虑,“殿下,那华空老奸巨猾,陛下落入他们手中……”
信苍曲抬起红玉扇在安继海面前晃了一下,示意他不必担心,“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本上,而父皇则是他们对付本上的唯一筹码,所以父皇暂时不会有危险。”
昆吾迥诺径自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转眸看着安继海,“本王只想问二位一句,按说这枭兰殿内,除天信国主之外,应该一个都不留才是,可信元川为何要留下安总管?”
“这个……”先是恐慌无措,在鬼门关外晃荡了一圈,后又忧虑天信国主的安危,安继海此刻脑袋里一片空白,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那些。
“信元川是怕本上不上钩,会置父皇的生死于不顾,而安总管的某些话,在本上这里或许会管用。”信苍曲毫不吝啬的为他解答。
“原来如此。”昆吾迥诺恍然。
安继海也顿时反应过来了,但却不禁陷入了两难境地。眼下已时机成熟,有些事情也应该让麟王殿下知道了,可是,他若此时说了,岂不正遂了信元川的意,毕竟谁也不清楚他们接下来还会耍什么阴诡的手段,让麟王殿下心里平添负担,那岂不等同于害了麟王殿下?!这真是个万难的抉择!
信苍曲一眼便看出了安继海的纠结,她极平淡的道:“即便安总管不说,信元川也会想尽办法让本上知道的,所以,本上还是比较想听你说?”
“这……”安继海再三犹豫之下,终是深深叹了口气,道:“好,今日老奴便豁出去当一回罪人。”
“坐下讲吧。”信苍曲在软塌上坐下,然后抬扇指了指另一侧的空椅子,示意安继海也坐下。
“老奴不敢,老奴站着便好。”安继海受宠若惊,赶忙推辞。
“什么敢不敢的?本上让你坐你便坐。”信苍曲不容拒绝的道。
“是。”安继海应声坐下,这位祖宗他可惹不起。
信苍曲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软塌上,抬眸看一眼头上的金丝帘幔,拾起帘幔上的一根流苏。
只听安继海忽然语重心长的道了一句:“其实陛下和兰后娘娘一样,都是爱殿下您的!”
昆吾迥诺闻言冰眸微微一闪,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信苍曲,信苍曲却好似没听见一样,玩弄着缠在指间的流苏,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些年来,老奴跟在陛下身边,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安继海垂着头一脸了然又无奈的说着,“当年殿下出生时,华空亲临天隅城,并预言道‘绯颜妖星彼岸火,命煞克亲终败国,留不得’,陛下听后便已开始怀疑他的意图,直到来到这枭兰殿,看到刚出生的殿下,陛下更确定了他的意图,可是历代天师累积的威望甚高,早已在世人心中生了根,所以天师预言几乎无可撼动。”
“当时那般情势下,陛下不得已只能狠下心来,假意诛杀殿下,陛下知道,依兰后娘娘的性子,定会拼死护下殿下,而娘娘也确是那样做的。陛下恐殿下处于众矢之的,遭人算计,本打算在殿下出生后便将殿下送出宫去,可娘娘不舍殿下,而陛下心中也是万般不舍、不忍,所以听了娘娘的话后便动容了,与娘娘约定,待殿下三岁后,再将殿下送走。”安继海摇头苦叹,眼里泛着水光,“那三年里,陛下整日守着爱妻爱子,却不得亲热,还要故意冷落,心里的煎熬只有老奴一人明白。”
信苍曲静静的听着,继续玩着那根流苏,绯瞳中红波轻漾,其间闪着几点笑意,却是诡深难测,且要多冷情便有多冷情。
“而早在殿下出生的前几年,纪灵冲王、进云幻王、凤凰公主还有迥王殿下降世时,华空都曾亲访几国国都,所以那时陛下便知华空已做出了选择,且看当时的局势和被他搅动的风云,便可知晓他的意图。所以那段时间,陛下一直在命人暗中追查,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终于将所有事都查明了。凤凰公主降世时,华空将凤凰佩留在了凤都,其用意只要有心人稍加揣度,便不难猜出,只要凤凰佩在凤都一日,凤都便不可能得到安宁。”话到此处,安继海稍稍停了一下,然后略显顾虑的抬眼看一下昆吾迥诺。
“安总管但讲无妨。”与他目光相遇,昆吾迥诺自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想说什么。
安继海微微颔首,开口继续道,“迥王殿下出生时,华空到访昆阳城,表面上虽然未留下什么预言或物件,然却暗中偷天换日,以一块相同的血色玉佩换走了贵国颜后娘娘的贴身玉佩,致使颜后娘娘身中奇毒,在生下狸王殿下时难产而亡,从而离间昆吾国主与迥王殿下、狸王殿下。”
言罢他又小心的看一眼昆吾迥诺,见昆吾迥诺面上并无不悦或恼怒之色,依然淡若无事的坐在那里,这才把心放下,又转眸看着信苍曲道:“而殿下……殿下本也应是个正常孩子,但……早在几百年前,有一任天师仗着自己的修为已登峰造极,曾以血肉之躯闯进了世间极炎之地———烈焰窟,并采下了九九八十一朵业火红莲,然后将其带出了烈焰窟。”
“除本上之外,竟还有人能进入烈焰窟,并采莲生还,这倒是件稀奇的事。”信苍曲侧首看他一眼,唇角掬一抹玩味的笑。
“其实那位天师大人也不例外,他拼了最后一口气才将那九九八十一朵业火红莲带出来,之后便圆寂了。”安继海接着道。
“也不例外嘛……看来本上能在烈焰窟出入自如,还真是多亏了这位舍生忘死的天师大人。”信苍曲笑笑道,自是听出了这一切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