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还可断了两人的臂膀,待两人一到山下,便等同于自投罗网,那时要除掉两人,必然也手到擒来。
只是……他如何也没想到那几人会是最先归座的,竟然比他还快了一步!
壁立千仞的华云山之上,千松如旗,林列排开,如浪翻涌,万壑争流,且在此夜间,更显氤氲滚滚,云气涛涛,奔流不息,借着夜色正好遮去了被大火烧毁的涂炭之景。
圆月如镜,洒下浅浅银光,照得下方一片霜色。
华云山脚下,及与亭齐高处,成百近千盏明灯绵延不绝,仿若空中的星辰被月镜反射下来,正落在了此处。
一张张长桌有序排开,其上皆布有珍肴美味,且有空杯待满,摆置在场中的英雄豪杰面前,看来早已做好了开始论酒大会的最后一轮的准备。
不过,这偌大的场地之上,竟无半声杂语,倒是出奇得很,想来多半是挂念着尚在山上的同门中人,无心杂谈,有的更是干脆闭目打坐。
山腰处的小亭中,纪冲风刚一入内,华子康与万丈僧便齐齐看了过来。
“如何?”华子康扬眉问道。
“哈哈哈哈……”纪冲风朗声大笑,春风满面,愈显傲气。
下方耳力好的一众高手闻其笑声投来目光,他也全然不予理会。
“成了?”华子康猜测道。
纪冲风笑声渐敛,挥袍坐下,“那两人……”目光不经意的向下一瞥,东首五位上那一白一红两人极为醒目,且其余三人还未归来,主位之上仅那两人,更是不难拽住旁人的视线。
纪冲风的笑容定在了脸上,后面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间。
“他们何时回来的?”华子康也看到了昆吾迥诺和信苍曲。
“阿弥陀佛。”万丈僧平淡的开口,“只比风师弟快了一步。”
“他们……怎么可能?”后面几个字纪冲风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
他是从密道下来的,他们即便没有死,即便下得了华云山,但也绝不可能比他快才是!可……倘若换作是他,他做不到,可是他们……做到了。
然而他却连他们是如何做到的都不知!
那一刻,任是不可一世的纪灵冲王也由不得生出了一丝挫败之感。
信苍曲绯瞳中红波潋滟妖惑万千,在对上那双黑眸时,扬唇一笑。
纪冲风唇际也弯起了一抹笑,不过却是旁人从未见过的冷鸷。
昆吾迥诺垂眸凝视着手中的白玉扇,看也没看纪冲风一眼,那般姿态显然是不屑看他。
纪冲风怎会看不懂其意,所以唇边的笑又冷了一分。
“爹爹,我回来了。”阮天聪一见到老爹,眼泪瞬间忍不住了,上前跪在阮明东面前,也不顾众人的目光,好一顿诉苦。
阮明东及松正门的另几人则心疼的安慰他。
“爹爹,孩儿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怎么了聪儿?可有受伤?”
“伤倒是没受,就是差点要命。”
“快、快坐下同为父讲讲。”
“……”
晏龙笙被手下人扶着坐下,身上那些伤口大多皆已裂开,手下的几人又赶忙为他重新上药包扎,却都什么也没敢问。自家主子的脾气他们当然知道,要是想说,不用问他自己也会说的,若是不想说,问了准没好果子吃,而晏龙笙此刻这副模样,当然没力气同他们废话。
“容柳哥哥。”修雷一屁股坐在容柳公子身侧,脸上的笑和开了花似的。
“怎么样?可有拿到论酒令?”容柳公子好奇的问道。
“你怎么这样啊!”修雷一听,不高兴了。
“我哪样了?”容柳公子没明白他为何闹脾气。
“你都不问问我受没受伤,见面就惦记论酒令!到底我重要还是论酒令重要呀?”修雷嘟着小嘴道。
“你这鬼精灵怎么可能会受伤,再说了,看你这活蹦乱跳的,也不像受伤的样子。”容柳公子满不在意的道。
“你看你看,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吗?”修雷又道。
“担心你什么?担心你有没有害人?”容柳公子调笑道。
“哼。”修雷闻言差点没被气炸,扭过头不理容柳公子了。
“好了好了,你到底有没有拿到论酒令呀?”容柳公子戳戳修雷。
“不知道!”修雷赌气回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广场上的众人看到这几人回来了,议论声顿时哗然而起,也不知道自己记挂的同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拿到论酒令,有没有……死在山上。不过一看晏龙笙那满身伤痕,心里便没了着落。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尹劲松和袁西狼回来了,之后回来的是白浠白大侠。
再过半盏茶之后,陆建原和陆成南也回来了,百里擎紧在二人之后,随即韩夜辉、秦时也已入场。
……北狂鹰和安归明是一同走上北首五位的,不过在看到正中的晏龙笙时,两人明显很是吃惊。
“到底是年轻,大寨主可真够快的呀。”北狂鹰很快便换上了笑脸。
“两位也不慢。”晏龙笙同这两人阴阳怪气的客套一句,“不过,说来晏某还要多谢两位暗中相帮呢。”
那“暗中相帮”四个字吐得极清,且音调也提了几分,正正好可以传进信苍曲、昆吾迥诺的耳中,两人闻得此言立即明白了,原来晏龙笙之所以会身陷崖底遭群狼围攻,全拜这两人所赐。
信苍曲面色未改,红玉扇轻摇,全然似是无事人一般。然而一切却皆不出她所料,如今毒手黑蛟已死,金蛇仙子也遭重创,黑蛟峪中人群龙无首,为夺寨主之位定然免不了一场内斗,已构不成威胁,金蛇峪一方内部也有分歧,重伤的金蛇仙子哪里还能压得住手下人,故难保不会有人犯上作乱,倒时只需推波助澜加把火,或扶植一个新寨主,自可成事,所以北狂鹰和安归明打算开始对付晏龙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