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迥诺闻言不由一僵,恍然间,幻境中的经过似又在脑海中闪了一遍……呵呵……本上明白了,原来你真的舍不得!
谁说本王舍不得?本王只是觉得,若这样杀了你,会不会太便宜你了。
呵呵哈哈哈哈……真的是这样吗?究竟是不想让本上死得这么痛快,还是不想让本上死?呵呵哈……你当真以为本王不舍得杀了你?
既然并非不舍,为何迟迟不动手?还是……你本就爱上本上了?
……幻境中的她,也曾说过他舍不得她死……那一刻,他竟在怀疑,那究竟是幻境,还是……那本就是她,又或说是他心里的她。
“呵呵……”见他这般反应,信苍曲又轻轻笑起,这一笑,本该十分狼狈的她却更加如妖魔一般诡艳绝魅了,骨子里的妖气全然释放,轻轻一晃,红影便已退开丈远。
昆吾迥诺回神,刚想报复回去,却在这时,忽然,脚下之地晃动得愈加厉害,而林间的树木亦在极速移动,转来转去,前晃后晃,围成一团,顷刻间,竟已令人辨不清东南西北!
“九曲风雷。”昆吾迥诺冰眸一闪,望着四方的变化,面上虽依然无波无绪,手却下意识的攥紧了白玉扇。
“纪冲风竟这般想除掉你我。”信苍曲唇畔勾起一抹诡笑。
“凭他?”昆吾迥诺轻笑一声。
当劲风卷着那股强大的气流猛势击向两人之际,昆吾迥诺、信苍曲已双双跳开,并分别落在了正巧转至两侧的高树之上。
“咔嚓!!”
暗流击在一棵参天古树上,那树瞬间四分五裂,粉碎成末!
奇怪的是,周围的树还在不停的转动,且转得越来越快,而两人落在树梢之上后,那两棵树竟然停了下来。
两人立即已明白过来,原来这又是幻象,幻中生幻。然而下一刻,一股锐利又强悍的力道已如无数钢针雪刃一般袭向两人,顷刻间便已刺在头上、脸上、全身上下四肢百骸,无声无息,甚至根本无法察觉到什么,唯有那真切又彻骨的刺痛,一波续一波,重重叠叠,滔滔不绝,杀人无形!
两人只觉气血翻涌,浑身剧痛,痛得几乎窒息,不出片刻,必将七窍流血!任他们内力再深厚、武功再高强,也无可抵御那痛意!死亡的脚步似越来越近了,之前他们虽也曾在鬼门关外晃悠过很多次,可唯独这一次,离得竟是那样近,前所未有的绝望,仿佛只要一闭眼,便再也无法醒转了一般。
“看来这一次,你我真的要命绝于此了。”信苍曲望着对面之人,虽知此刻已无转寰之地,她却笑得更加灿然了,仿佛视死如归。
相隔不过几丈远,声音却像是在千里之外传来的一般,极是缥缈。
“苍上不是说过,‘此生有个不得不杀的仇人,在未手刃仇人之前,就算是到了阎罗殿,受尽了千般鬼刑、万雷之劫,也会爬上来的’么?”昆吾迥诺问她,“怎么此刻又甘心赴死了?”
“本上所遭受的这一切,归根结底,皆拜那一人所赐,这笔血债,本上焉能不讨?!而本上若死,至少也会要这整座华云山陪葬的,至于华云山上、和山脚下的人……”那双绯瞳只是淡淡一转,却令人顿生诡谲恐怖之感,“能同本上一起死,他们应该感到不枉此生吧。”
“这么说,苍上誓要手刃的仇人,也在华云山上?”昆吾迥诺微微挑眉,似有些疑惑,今日华云山上这些人,哪个是她妖帝苍上杀不得的?!
“不在。”信苍曲轻轻摇了摇头,回他一声。
两人似乎忘记了此刻的危险,也忽略了痛意,平心而谈,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潇洒肆意。
“不在?”昆吾迥诺忽然有些好奇,心里又好像已经猜出了那人是谁。
“不错。”信苍曲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只本上一人,你、云无幻、凤凰公主、甚至纪冲风,我们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天师华空?!”昆吾迥诺道出心中猜想。
信苍曲未回答他是与不是,却已默认,“若非华空那老秃驴,本上不会一出生便背上克亲败国的嗜血妖星之名,不会为天下所弃,不会被至亲所厌,更不会人不像人妖不像妖,尝尽千般苦痛,受尽万般劫难,不会让一个庶出的皇子夺了本该属于本上的一切!而母后也不会……”话到此处,她忽然一顿,后面的话虽未出口,昆吾迥诺自然也心如明镜。
那双绯瞳中隐约闪过一抹雾光,却淡而无波,也不知是已痛到麻木,还是已冷心冷情再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而痛,只听她继续道:“所以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本上一定会亲手了结这笔血债,给母后一个交代的。”
“的确,若非华空,或许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你。”昆吾迥诺面上似笑非笑,心下却暗道:与本王同为一种人的你!
信苍曲眼波微动,忽然盯住昆吾迥诺,含笑道:“迥王殿下可曾查过当年你出生时,那老秃驴到昆阳城都做了什么?”
昆吾迥诺敛去笑意,看着信苍曲,等着她的下话。
“说不定狸王殿下所遭受的一切不幸,也拜他所赐呢。”信苍曲又道。
昆吾迥诺何其聪明,信苍曲这样一点,他自是全明白了,所以那双冰眸才会骤然一寒。
“本上虽不知那老秃驴为何就选了纪冲风,不过待纪冲风一死,他这二十余年、又或更长的年头,所谋划的一切,必将前功尽弃、毁于一旦!”信苍曲绯瞳一闪一闪的,火光燎动,眉眼中满满的皆是笑意,“那个时候,本上倒要看看那老秃驴出不出瓮天台!”
“那时你我早已归西,他出不出翁天台又能如何?”昆吾迥诺冷淡的问出一句。
“只要他出翁天台,自会有人送他上路的。”信苍曲轻轻淡淡的说着,“不光是他,他死后,翁天台也将会被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