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唤一声,却仍无人应答。
信苍曲不再出声了,静静的听着,细细的听着,听着身下之人的心跳。
“噗、噗……”那微弱且缓慢的心跳声便如同绷紧的弦一样,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天杀的邪鬼!”一想到自己肚子里的蟒血和蟒胆,信苍曲就气不打一出来。
这句话昆吾迥诺已听了不下百遍,可此时再听,他却只想笑。
“敢抢本上的凤凰佩、敢跟本上作对、敢算计本上、敢偷袭本上、敢利用本上……死了也活该!”信苍曲忽如洪水爆发一般,恶狠狠的道。
昆吾迥诺听后眉峰一跳,登时愣住了,半晌,哑然失笑。
信苍曲轻眨绯瞳,也望着漆黑的天幕,眼眸中闪过无数思绪,不觉间,往昔种种尽现于眼前,从最初,少时相遇之时起,再到多年后重遇……一点一滴,一直到如今,她与他竟经历了这么多,却还都活在世上……目光微蒙,将所有的,都沉入心湖、囚于火海……
“邪鬼……”
又唤一声,似是想确定一下他醒没醒着。
原本仅剩下一丝意识,已缓缓合上双眼的昆吾迥诺在听到这一声后,神思忽然一清,又努力的睁开了冰眸,双唇微微动了一下,想告诉她,自己没有死,也好气一气她,可是却发不出半丝声音来。
估计是昏死过去了。心中如此想着,信苍曲定定的看着黑得无边无际的夜空,喃喃的溢出:“邪鬼……什么时候起,本上竟开始不舍得你死了?”
那一霎,昆吾迥诺心弦一颤,意识瞬间恢复了大半,这一语微如梦呓淡如风吟,他听见了,只是,却辨不出是真是假。
又过了许久,就在昆吾迥诺再次将要陷入混沌之际,忽听她的声音又传来了,“本上不会自欺欺人,所以……”
她要做什么??
信苍曲很清楚,那蟒血、蟒胆虽是极品良药,可也要至少一个时辰后才会起作用,而待功力恢复时,差不多天也该亮了,那时昆吾迥诺如何还能有命在?他若这个时候死了,之前的一切,还有以后的计划,必将功亏一篑。
一口鲜血喷在地上,信苍曲缓缓起身,看着半睁冰眸目光游离的昆吾迥诺,轻笑一声,“世人皆道本上命硬,注定克亲败国,如今看来,迥王殿下与本上,也不相上下呀。”
昆吾迥诺看了看她,再看她唇际那抹鲜红的血痕,冰眸中满是震惊之色,她竟自伤而震开了穴道。
信苍曲慢慢的站起身,将昆吾迥诺拖到寒魔井边上,让他靠在那里,然后从怀中摸出那支白玉短笛,又随手一甩,白玉短笛便成了一把雪亮的匕首。
昆吾迥诺心里很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是不会让自己死的,就如自己也不会让她死一样。
信苍曲俯下身,匕首在她掌中一转,寒光一晃,锃明瓦亮,瞅准昆吾迥诺的伤口,一下子划开他的衣袍,然后查看一眼那已呈暗紫色的肩头,眉心不由一皱,“倒是够毒的。”
信苍曲将匕首收起,再将带在身上的药瓶都抖露出来,先分别从四个小瓶里倒出四粒不同的丸药,将其放入另一个盛有水药的小瓶里,而后左掌中忽起一团赤焰,再将小瓶置于火上灼炼,由于彼岸之火温度巨高,故此可比炼丹炉的效果,她一边配药一边道:“本上亲制之药,万金难买,且人贵药贵,为了配得上迥王殿下的身价,便十万黄金一颗吧。”
昆吾迥诺闻言暗暗腹诽,该死的火妖!就知道即算不让自己死,她也不会白白施以援手。
说话间,信苍曲抬眸看一眼昆吾迥诺,然后魅惑的一笑,道:“迥王殿下不说话,本上便当你答应了。”
昆吾迥诺听着不禁暗暗咬牙。
信苍曲看看小瓶内已熔成一团的药丸,左手一收,熄了火之后,手稍一运力,药丸便被她以内力吸了出去,随即再将药丸塞入昆吾迥诺口中,又抚抚他的胸口,运功助他吸收药力。
片刻过后,看了看小瓶中剩下的半瓶药水,将其倒在手上,并敷在了昆吾迥诺的伤口处。
“嘶……”昆吾迥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额际微湿,汗珠晶莹。
“为了救迥王殿下,本上可是豁出命去了,所以迥王殿下可要知恩图报呦!”信苍曲一边帮他敷药一边邀功道。
服下药后稍作恢复,有力气开口说话了,昆吾迥诺才道:“苍上不会也要本王以身相许吧?”
“那倒不必。”信苍曲否道,“方才迥王殿下也看到了,本上震开穴道的同时,也震伤了自己。”
“那……苍上想让本王为你疗伤?”昆吾迥诺猜测道。
“聪明。”信苍曲笑眯眯的夸他一句。
“呵……”昆吾迥诺轻轻的笑了一声,“苍上也知道本王此刻的情况,那药虽可保命,却不能彻底解毒,本王自己尚且无法复原,又哪里还有余力为苍上疗伤?”
“呵呵……”闻得此言,信苍曲也笑了起来,“迥王殿下不相信本上的医术么?”
“苍上最擅长的,应该是用毒吧?”昆吾迥诺笑笑,别有深意的道。
“那今日,本上便让迥王殿下开开眼。”听他如此调侃自己,信苍曲也不计较,看着昆吾迥诺受伤的肩头,瞄着蟒蛇留下的几个小孔,说完便俯下头。
“苍上要做什么?”昆吾迥诺见此不由大惊。
信苍曲没理会他,微热的双唇贴上那冰凉的皮肤。
“嗯……”昆吾迥诺忍不住闷哼一声,看着信苍曲的侧颜,看着贴在自己肩上的菱唇,冰眸中漫起一波惊澜,她竟在为他吸毒!
四处伤口,毒血皆已被吸出,信苍曲抬首看着昆吾迥诺,绯瞳微弯,眼中满是妖惑的笑意,“本上已在迥王殿下身上留下了印迹,所以不必以身相许,你也是本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