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生在彼岸之火中的业火红莲?”昆吾迥诺不由讶然,古籍上对这业火红莲并没有记载,因为古往今来,根本无人见过,而他也只从故事里听过,不过故事的东西,谁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或许从头至尾都是说书人瞎编的,再加上故事里说的那般神乎其神,根本不像是真的,所以他也从未留心,实在没有想到,竟真有此物。
“正是。”信苍曲答得十分干脆,“当时本上并不知道那是何物,又饥渴难耐,只觉得那花非常好看,吃起来应该也不错,便吃了下去。呵哈哈……”说到此处,信苍曲忽然大笑了起来,很快又敛住笑,“那东西可是一点也不好吃呢。”
“只是不好吃么?”昆吾迥诺眉峰微挑。若只是不好吃,又怎会惹她如此大笑,那般绝境之下,有的吃已是极其不易了,哪里还容她挑剔。
“吃完那朵红莲后,有了力气,可以站起来了,本想着继续向前走,有一朵,定然还有第二朵、第三朵……可约莫走了一刻,还没有找到第二朵,便已腹痛欲裂!本上记得很清楚,那种感觉,便仿佛肚子里有一颗火雷弹,随时都可能炸开一般,疼得本上昏厥了好几次。如此整整过了一日,第二天不疼了,又接着走,这一次,本上找到了很多红莲,放眼望去,一朵挨着一朵,便如同草原上的草一样茂密,一辈子也吃不完,但本上却不敢吃了。”信苍曲嗤嗤的笑着,“可是,不吃这个,便只会活活饿死,为了活着,别无选择。”
“原来苍上竟是吃着业火红莲长大的,难怪能驭彼岸之火,练成绝世武功。”昆吾迥诺也笑笑,语含他意道。
“既然烈焰窟中有业火红莲,那么寒冰谷中,定然也有璩瑦冰莲吧?”信苍曲吟吟一笑,问向昆吾迥诺。
“冰莲虽稀有,但还是有人见过的,不足为怪。”昆吾迥诺看着她道,“而业火红莲却无人见过,自也是冰莲无法相比的。”
“呵呵……”信苍曲轻笑一声,“除迥王殿下之外,的确有人见过冰莲,但却不是生在璩瑦之冰上的冰莲,亦与世人虽见过红莲,却没有见过生在彼岸之火中的红莲一样,如此而论,二者当也是相似的,又怎会无法相比呢?”
昆吾迥诺依然轻轻笑着,没有再辨,以信苍曲之智,自是稍稍一想即可猜到,他又何苦多费口舌去遮掩。
信苍曲拾起手旁一颗如同孩童拳头般大的石头,搁在掌中把玩着,再继续讲:“如此本上在那个地方整整过了四年,直到七岁时,有了基本的生存能力,又因为实在太思念母后,才偷偷跑了出去。本上在烈焰窟里呆得实在太久了,也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早已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是何模样,一直以为,天本就是红色的,可直到看到了外面的天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活在地狱里。”
“出了烈焰窟后,本上想去找母后,可哪里还记得去天隅城的路,为了避开看守的侍卫,一不小心又掉进了水里,差点没被淹死,然后也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而烈焰窟周围,除了山便是水,甚至连一条小路都没有,完全是一个渺无人烟的世界,一个七岁的孩子,要想活着走出那里,谈何容易。”信苍曲轻轻舒了一口气,摆开玉扇摇了摇,让凉风吹去眼角的怅然。
“所以苍上便学会了那些生存技巧?”昆吾迥诺问一句。
信苍曲点点头,又道:“本上走出去时,已是一年之后了。”
她虽未细说,昆吾迥诺却也可以想象到,那一年她都经历了什么。
“历尽了千难万险,本以为回到天隅城,便可以见到母后了,哪知道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信苍曲静静的看着手心上的石头,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不舍得将目光移开,“路上本上遇见了幽老怪。”
“怪医域幽?”昆吾迥诺有些疑惑。
“幽老怪与母后……”信苍曲想了想,抬扇朝着昆吾迥诺一摆,绯瞳含笑道,“若说母后是迥王殿下,那么幽老怪便是修萸小姐。”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苍上这双妖瞳。”昆吾迥诺淡淡的扫一眼信苍曲,唇边挂着邪魅的笑。
对于他的讥讽信苍曲只是不以为意的笑笑,然后有意无意的摆弄着手中的石头,“这世间只有本上一人天生绯颜,故虽五年未见,幽老怪也可一眼认出本上。再之后,带着本上去天隅城的路上,他将五年来所发生的事都告诉本上了。本上被送入烈焰窟不久,母后便病倒了,也不再管后宫之事了,多年来,一直都是幽老怪在照顾她。就这样,那位国主陛下顺理成章的将后宫大权交到了月氏手上,可月氏想要,又怎会只是区区凤印?要知道,人的欲望就好比烈焰窟中的彼岸之火一样,是无穷无尽的。所以她还想要那一国之母的名分,想让她的儿子成为皇室嫡储,想将我们母子踩在脚下!为此她更是筹划了多年,并在半年前,设计诬陷母后与幽老怪假借行医治病之名通奸。”
“通奸?”昆吾迥诺闻言惊得眸光一跳,落在了信苍曲身上,等待着她的下言。
“还有更想不到的,那个人竟只是听了月氏的片面之词,都不曾过问,便当即下旨将母后幽禁在枭兰殿,并派重兵严加看管。”信苍曲最后看一眼手中的石头,然后缓缓的将其攥住,再然后五指猛然一收,那坚硬的石头顷刻便化为了粉尘,“其实他心如明镜,知道母后不可能背叛他,他只是在嫉妒,嫉妒幽老怪可以陪着母后、照顾母后……他担心再那样下去,母后会跟幽老怪一同离开那个金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