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欣蓉口里的他的确就是二叔迟瑞强。
迟志平去世,死因是肾上腺突然释放出大量的儿茶酚胺,促使心跳突然加快,血压升高,心肌代谢的耗氧量急剧增加。而过快的血液循环如洪水一般冲击他的心脏,促使心肌纤维撕裂继而造成心脏出血,导致心跳骤停致死亡。
医生鉴定,当人处于极度惊恐状态时才会出现上述情况。
而且医院方在征得迟欣蓉同意后,解剖迟志平腹腔发现他的心肌中夹杂着许多红玫瑰色的血斑,这就是更加证实他是被某一种突然出现想状况吓死的。
迟欣蓉告诉我这一切,我懂得她是没有把我当外人看。
心知肚明却不便言明,就小胖看了死者死亡的样子,悄悄问我:“迟志平怎么死的?咋会说这一副死相!”
我的答复是:“做好咱们分内的事,在没有家属要求的情况下,最好少管闲事。”就是管,也得看情况,比如悬梁自尽的女人,那是出于道德理念必须管的事。
而迟志平的事情太过复杂,他死于某一种不为人知的惊吓,就迟欣蓉也不知情,她没有要求查证,我就没有必要去查,查出来也未必是好事。
迟志平的死的确突然。就我在接到迟欣蓉的电话时,也不相信迟志平是真的死了。就我们那天在墓地看见之后,他就住院没有回家,之后时好时坏直到死亡。
他死了或许迟欣蓉的好事就来了,我在殡仪馆举行的葬礼上看见她二叔迟瑞强。
鬼月马上来临,迟志平死得不是时候。只能象征性的在殡仪馆进行系列美容,吊唁、告别等入殓前的仪式,然后入殓闭棺进入火化场。
负责各种仪式的是殡仪馆指定的殡仪师,我暂时靠边站,作为迟欣蓉的朋友做做样子表示哀悼迟志平一回。
只等这里一切事宜完成,下葬去墓地才是我的事。
在迟瑞强身边站立一个年轻人。
我听迟欣蓉说那就是迟瑞强的儿子迟骁。
我紧挨着迟欣蓉,迟瑞强目测来此的目的是想对这个唯一的侄女表示点什么。他不住的看我,看她,我也看过去,我的目光坦荡荡,没有丝儿杂质,他避开我的眼,低声对身边的迟骁说话。
说的什么我们听不见,倒是迟骁的面相让我暗吃一惊,他不光是印堂发暗、发青、就那双眉生得过低压,爷爷的面相秘籍上有注明,此种相貌的人,个性阴沉、偏激,做事容易走极端,人生多遇坎坷,难有大成。
我在看迟骁,迟欣蓉察觉,低声问:“他有什么问题?”
“你亲老子为了钱,就替他坐牢,你说他能有什么好事?”
“我二叔今天来大方得很,让我搬去他家,还说二婶巴望我去。”
“你去吗?”其实迟欣蓉去了还挺好,至少她的生活会发生变化,不再是四处奔波寻找工作的可怜丫头。
“你觉得我去好,还是不去的好?”
迟欣蓉把决定权毫不吝啬的甩给我,是在暗示什么?我没有继续看迟骁,而是看向滑动中的尸体车。口里轻声说:“别说了,这可是你爸爸留在人世间的最后几分钟。”
迟欣蓉咬咬嘴唇,眼眶乏红,眼泪水往肚里吞。其实我知道她心里很苦,只是这种苦不能对外人倾诉,我很同情她。却没法帮助她,只能用眼神安慰。
迟欣蓉避开我的眼神,在火葬场工作人员递给的薄子上签字。看向徐徐推进熔化炉的尸体,终于忍不住,大哭失声:“爸……爸爸……”
我就在迟欣蓉身边,她这样,我不得不伸手扶住她。
今天我穿着是经过精心准备的,灰色格子衫夏装,深褐色笔挺的西裤,整个人显得特别精神,再加上我的帅气,有很多人还真以为我是迟欣蓉的男朋友。
就那迟瑞强老是朝我投来审视的目光。
尸体火化时间要等待一会,我扶住迟欣蓉去了休息间。迟瑞强跟他儿子也跟着进来,其他人去在露天广场看鱼池里的鱼,看花花草草。
“你好,我是蓉蓉二叔,你是?”
“二叔你好,我是迟欣蓉的朋友。”我直视迟瑞强,没有顾忌身边迟欣蓉的表情就随口答复道。
“哦、是一般朋友,还是男朋友?”迟瑞强对这个好像很感兴趣,追问不休道。
“怎么说?”我看迟欣蓉貌似对这个问题很在意,就在她二叔问出来这句话后,她认真的看我一眼,目光饱含深情、柔和似水。
我笑了笑耸耸肩说:“不好意思,我们是一般朋友。”我说出来这句话,迟欣蓉松开了我的手,迟瑞强怔了怔,然后点头没有继续多问,找了一张凳子坐下。
迟骁意味深长的瞄了迟欣蓉一眼,唇角挂了一抹坏笑说:“姐,我有一哥们很有钱的,要不要去跟他?”
迟欣蓉狠声拌气的骂道:“闭嘴。”然后对我说:“这里空气不好我要出去,你出不出去随便。”然后不管不顾独自走了出去。
迟骁见状,也嘻嘻一笑跟了出去。
我正要起身,迟瑞强苦笑一下说:“这丫头的脾性随她爷爷。”
“她爷爷还在?”
“在,不过在昆明避暑。”
有钱人的就是流弊,还避暑,皇帝老子吗?我心里骂,嘴里说:“甚好甚好。”
尽管我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迟瑞强貌似还不死心,继续追问道:“小兄弟在那上班?做什么的!”
“我是殡葬师,专门给死人服务的。”这话一出,迟瑞强面色大变,立马起身朝门外走去,那门被他重重的带上发出震天动地的响声。
我骂“我呸!有钱人了不起?哥今天来不是看你们脸色,来受气的。人在做天在看,玩火玩到把自己弄死就不好玩了。”
迟瑞强刚刚出去,迟欣蓉又进来。
在她身后跟来两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她介绍给我说:“这是我农村的爷爷奶奶。”这对农村老夫妇收养了迟志平,他的去世,对他们俩来说也是伤心的事。
听迟欣蓉说这对老夫妇没有孩子,把迟志平当成自己的亲身骨肉来对待,迟志平不知道报恩,长大了跑出去混成这样,还不得好死。
我随迟欣蓉对这对老夫妇尊称一声:“爷爷奶奶。”这对老夫妇可能会错意,对我笑眯眯乐呵呵的看,一个劲的点头。
把这对老夫妇送出去,迟欣蓉拿出一张卡对我说:“七哥,我想把这笔钱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