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喊,不然我手里的刀可没长眼睛。”安念口气虽然冷峻,握着刀柄的手却有些发抖。
老男人被吓得不轻,猛地摇头,含糊不清的说:“我不叫,我保证不叫。”
安念看他还算老实,一手握着水果刀抵在他的颈部,一手拽着他的身子往窗户边靠近,低低的怒吼:“走。”
安念的动作有些急,抵在他颈部的刀一时间没握好,力道不轻从他颈部划过,浅浅的,浸出鲜红的液体来。
颈部传来一道刺骨的疼痛,老男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整个面部表情都痛成了扭曲的。
鲜红落入安念的眼里,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又是狠很的一嗓子,“别喊!”
老男人被吓得不轻,没想到一个女人竟如此凶狠,偷偷的吸了一口气,忍着疼痛求饶:“求求美女饶命啊,我可什么都没做啊,刚才那帮人来问你的事情,你肯定也听见了,我什么都没说。”
“闭嘴!”
老男人喋喋不休的话实在令人听着烦躁。
这一嗓子,老男人彻底闭上了嘴,整个小屋子里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小心翼翼的从窗帘后边探出头去,大雨里,只见厉墨深双手置于头上,用力的挤压着头顶两侧,恨不得将头捏爆了一般。
他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却还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此刻的愤怒和不甘。
他知道她要打掉他的孩子,他一定很愤怒吧?又或者说是不快,让她这样的女人怀上了他的孩子。
昨天在陈婷那吃晚饭,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劲袭来时,她就莫名的有一种恐惧感,联想到她已经至少三个月没有来大姨妈,她的那种感觉就更不好了。之前一直没有来大姨妈她傻乎乎的没当回事,是以为那次吃了紧急避孕药造成的紊乱,想着过一段自己就好。
没想到今天来这家小破门诊一查,确实是怀孕无误,而且已经快三个月了,也就是说她那次吃完药后就怀孕了,竟然吃了药都怀上了?
这个消息就像一个雷在她身上炸开,将她炸的四分五裂。
她怀孕了。
孩子是厉墨深的。
那种无力而又慌乱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一时间将她所有的思绪都给打乱了。
她该怎么办?
脑海里蹦出的第一想法就是把孩子打掉,这个孩子不能留。
她与厉墨深,一辈子都注定是仇人。
不管他是因为何种原因要来这般折磨她,她都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
不会有,更不能有。
如果将这个孩子留下,不管她走到天涯海角,她们之间永远都有牵连。
”我要打掉。“思前想后她对老男人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可想好了啊?”
“我已经想好了!”坚定的眼神,不容置疑的决定。
“躺上去吧。”
一张满是污渍破旧不堪的手术床,安念盯着看了几秒钟,胃里边又开始翻腾,阵阵的恶心。
闭上眼睛,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再睁开,她已经鼓足了勇气,下定了决心。
踩着轻飘飘的步子,安念朝着那张令人作呕的手术床走过去,筹措了几下,还是靠了个边坐了上去。
老男人冷冰冰的语气朝他掷过来:“把衣服都脱了,躺上去。”
“都脱了?”握着裤子两侧的手抖动着,就连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
“都脱了!”老男人扔给她一记不屑的眼神,转身进了另一间房里去拿东西。
她就呆呆的坐在边上,愣的一动没动,她从电视剧看到过这样的情节,冰冷的机械会在身体里搅动,然后就是一大滩的血……她的孩子,就成了一滩血……
想想,脸色苍白,没了血色。
闭上眼睛自我挣扎间,她的耳边清晰的传来了熟悉的车辆声,都说最熟悉的人直接可以听出彼此的脚步声,没想到,她竟然听得出他车辆熄火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沉稳的脚步声。
忽的一下,她睁开眼睛。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才发觉这不是梦,是真的。
情急之下她将手术台上的一带血浆滴在地面上,然后小小的躲进了旁边的柜子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透过一条很细的缝隙,她清楚的看到门被人从外边打开,他逆着光站在门外,安念看不清他的脸,心却狠狠地痛了一下子。
他亲自来找她?
而且还是来这种肮脏不堪的地方。
她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紧接着他揪着老男人一声接一声质问砸过来,砸进她的心口,更加的憋闷的生疼。
尤其是听说她来打胎,安念明显的看到了他身体的颤抖,他是在乎她?还是在乎她肚子的孩子?
几秒钟的幻想,她很快清醒过来,心中泛起自嘲的浪花,他会在乎她?做梦吧,做梦都不可能。、
随后乌央乌央来了一帮人,再后来他走出去了。
此时透出污渍斑斑的窗户看他,一墙之隔,却隔着千山万水。
那帮派出去找她的人一无所获归来报告,厉墨深听他们说着,怒吼一声:“给我接着找,今天找不到谁也别想回去!”
他那暴怒的神情安念不是没有见过,只是这次夹杂着雨水,他整个人更冷酷了几分。
一帮人急急忙忙又散开。
就一眨眼的瞬间,安念再看过去,周围的人都没了,而立在原地的他重重的栽倒在地,溅起了地面水坑里的一滩泥水。
身边的李祥冲过去去扶,无奈晚了一步,俩人双双落入泥坑里。
立在窗前的安念略微有些恍惚,握在手心里的水果刀“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发出惊人的响声。
不是落地的声音有多大,而是立在窗外的安念和那个被她逼迫的男医生此时就如惊弓之鸟,稍微有一点点风吹草动传进她们的耳朵里都会成为巨大的响动。
安念慌乱中弯腰去捡那把水果刀,那个老男人却乘机躲进了里屋,关上了门。看着大阵势,他也知道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惹不起,只能躲。
安念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门,很快又将目光移到了窗外,李祥将厉墨深从雨地里费力的扶了起来,扶上了车。看着车子疾驰而去,她的心在滴血。
从来没有一刻,她的心是这边撕心裂肺的疼的。
……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那家私人小诊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冒着雨一步一步走到马路边的。乱哄哄的脑子里就像有一台绞肉机,绞动着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根本没有想好要去哪里,茫然的不知该往哪走。
脚步越来越沉,整个人越来越虚弱,可能是怀孕又淋了雨的缘故,她感觉自己的血压有些不稳,两眼一抹黑,整个人无力的倒在地上,整个脸埋进手臂里,身子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实在是动不了啊!
就这个姿势趴了很久,雨还在不停下,雨水拍打在她身上,也仿若没了知觉,她的眼睛压的有点酸痛,微微撑起身子,朦胧间,一双铮亮的黑色皮鞋落入了她的眼底。
很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像是在做梦。
“就这么想离开我?”低沉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愤怒。
安念恍然如梦。
很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眼前的鞋子却变了模样,那是一双女人的鞋。
抬头,对上了双血红充满怒意的眸子,还有那张表情狰狞的脸。
那张脸惊的她一下子从幻觉里清醒过来,如两年前在母亲病房里看的一模一样,不,似乎这一次更加凶狠。
安念慢慢站起身,努力的克制着一直埋葬在身体里随时可以迸发出来的仇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自从那日在医院说了那通胡言乱语看到安念信以为真与厉墨深闹翻的样子,刘贵琴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害她失去了女儿,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她也要让他们尝尝这种滋味,这种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女儿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为了找到合适的机会报复,接连两天,她不顾女儿的后事,冒着大雨跟踪安念。
皇天不负有心人。
终于让她在那间小门诊里听到了安念怀孕的消息。
这个消息犹如一颗烟花炸开了她心中所以的理智。
不是没能打胎成功?
那她就亲手来让她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
盯着安念的脸,冷笑一声:“不是想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原本安念还疑惑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此时这句话一出口,她浑身一颤,双手捂在自己的肚子上,一脸警惕:“你想干什么?”
女人朝她步步逼来,嘴角翘起一个阴森恐怖的弧度,如同电视剧中出现的吸血鬼,尤其是眼睛里迸发出来阴狠的眸光,更是让她不自觉露出惊慌的表情,她慢慢的向后退着,很警惕的瞪着她,“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嘴角的弧度消失,露出如魔鬼般的利齿,“打胎不成功,我来帮你呀!”
安念浑身抖得不像样,下意识再往后退,整个身子“咣当”一下磕在墙角,回头看一眼,她已无路可退。
捂在肚子上的手紧紧的攥紧衣服,咬紧下唇怒视着刘贵琴。
刘贵琴冰凉的手指慢慢的、慢慢的靠近她攥紧衣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