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见到姜可柔的那一刻,他脑海中有模糊的印象。
何况她手里还拿着他的贴身信物,他就先入为主的认为姜可柔也许就是在他落难后照顾过他的恩人。
他对姜可柔很好,她需要什么想要什么,他都愿意给。
哪怕她的家人贪得无厌,哪怕她的家人惹得褚世雄很不满,他也没有责怪过姜可柔,反而是看在姜可柔的面子上,想尽办法的去替姜家的人填补窟窿,收拾烂摊子。
他的默认,也令姜家的人越来越嚣张跋扈,经常会打着他的旗号在外边骗吃骗喝,横行霸道。
那些中小型企业一听到他的名字,对姜家的人就没有不尊敬的,很多企业都选择和姜家合作,但可惜的是姜家没有一个人是经商的材料,每次出了纰漏都要他来帮忙填补。
他也从未动怒过,因为念着那段恩情,因为他的心告诉他那个女孩儿对他非常重要,是他曾经说过要保护一辈子的人,所以他始终没有对姜家施加过压力。
对待姜可柔,他是认真的,用了几分真心。
姜可柔也很好,那时候的她天真活泼又善良开朗,经常会缠着他,偶尔有空也会在他工作忙碌忘记用餐的时候来给他送东西。
褚世雄虽然有意要培养他,但也不会给他开后门,流程该怎么走,就怎么办,一点父子情面都不念。
刚进入褚氏的时候,他就是从基层开始磨练起来的,他的直属上司也得到了褚世雄的示意,并没有对他留什么情面,有什么棘手的合作案和难题都会交给他,让他自己去解决。
因为想要做出一点成绩来,想要尽快熟悉整个公司的运转,他也从没表达过不满。
在基层工作的时候,他就和普通的职员一样每天都可能要忙到深更半夜,根本没有什么时间休息。
那个时候,姜可柔也很体谅他,没有抱怨过什么,甚至还每天都风雨无阻的来给他送餐,公司的人几乎都认识她了。
那段日子过得很甜蜜不是吗?
他也那么认为,可是他却总在姜可柔在他身边笑颜如花的时候感到空虚。
来势汹汹的莫名涌动根本没有任何的缘由,也让他捉摸不透。
很奇怪,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他知道褚世雄并不喜欢姜可柔,有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姜可柔的家世。
他就是那么想的,可到了后来,褚世雄竟然逼着他娶一个孤儿的时候,他又觉得无法。理解。
竟然能逼着他去娶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那就证明褚世雄并不是只看中门当户对的家世,这么说,褚世雄就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姜可柔?
为什么?
他不止一次问过褚世雄,可是褚世雄从来就没有给过他肯定的回答,褚世雄只说他冷静下来的话,自己能够想明白的。
错了,他并不是不冷静,是在自我麻痹。
正式进入了公司实习后,日子越长,阅历越深,他能够看透的人或者事就更多了。
他能看出来姜可柔那天真烂漫的表层下掩藏着贪欲,她毕竟是姜家的女儿,生长在那种家庭中,很难会不被影响到。
是他自己选择不相信,他不愿意去将一个从小心底纯善救了他一命的恩人想的那么不堪。
即使看透了,也从未戳穿过,可以说姜可柔做的事,都是在他默许下才发生的。
如果不是因为姜可柔忽然生病,急需要动手术,他也不会注意到一个和她同父异母的女人。
他发现那个女孩儿和他是一个学校的人时,还觉得有些诧异。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还亲自去找她。
只不过他觉得很奇怪,明明从来就没见过,为什么她见到自己会那么开心,那厚重眼镜下藏着的一双眼睛极为明亮,隐藏不住的欣喜透露了出来。
他居然觉得她好像有点熟悉,可是转念一想,她和姜可柔毕竟是姐妹,两个人的眉眼有些相似,会有那种彼此很熟悉的错觉产生也正常。
他从来没有深想过,可是如今想起来,如果当初他肯多确定一下,多用几分心,也许就不会弄错那么久还毫无察觉了。
褚江辞知道他的请求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来说是挺无理的,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给足了诚意,并且许诺会给她一笔丰厚的报酬以及她想要的一切,也会替她安排好一个不错的未来。
他觉得这样应该就够了,一个无权无势没有任何背景的女人,想要的无非就是钱财或者事业。
可是那个时候的苏乔安,她什么都没有说。
随着他的要求提出来后,她眼底的光也慢慢变得暗淡。
她沉默了很久,褚江辞以为是自己提的条件还不够,正想要再多追加些利益的时候,她开口了,她问,“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要我救她?”
他愣了下,才坚定的点了头。
对方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当时的他也有些心浮气躁,尤其是对方的沉默时间太长,感觉就像是在考验他的耐心。
在耐心售罄之前,她终于给了他回答,“你将医院和时间告诉我,我会去的。”
她是这么说的,只是没有了刚见到他时的雀跃和欣喜,她紧紧抱着怀中的书,低着头,他也看不见她的表情了。
但是从她的声音听起来,她好像很失落。
更奇怪的是见她那么落寞,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他心底竟然有点过意不去。
怎么说,她和姜可柔虽然是亲姐妹却也没有必要非要给姜可柔捐献器官,他大致了解过,苏乔安是私生女,一直跟着妈妈住,两母女迁居过来也不是太久,家庭条件也很不好,过得很是拮据,而苏乔安每个礼拜只要有空就会去打零工,什么苦活累活都做。
比起大学校园中其他打扮时髦的女孩儿,她穿的灰扑扑的,看起来很不起眼,性子也很闷,不太爱说话。
褚江辞想着,觉得自己好像逼迫着一个才刚成年不久的女生去做这种事有点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