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累,一次又一次的亲眼看着她最爱的人离她而去,亲手送他们离开。
那种感觉太痛苦了,她经历了太多次。
褚江辞看她背对着自己,几欲上前,脚却像是生了根,迈不开步子。
她的话,他无力反驳。
心疼多过于自责,褚江辞上前,将她拉过来时,看到她满脸的泪痕,不由一惊。
褚江辞喉咙发苦,他抬手,动作轻柔的帮她擦干净眼泪,“别哭了,嗯?”
他想说他愿意放过苏乔安,可是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如果失去了这唯一的一条枢纽,那苏乔安就真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正是因为他看的太清楚,他知道自己对苏乔安都做了什么,更知道那些事是不可原谅的。
所以他没有信心,他放开了苏乔安以后,她肯定不会再愿意见自己。
褚江辞小心翼翼的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对不起,他知道他很自私,到现在,他是想遵循自己的私心,将她留在身边。
他想要苏乔安一直站在他看得到的地方,想要她能够为自己笑。
苏乔安给他的那种踏实感是旁人都给不了的,他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点点独处的机会。
哪怕她会恨自己,他都不会放手。
“我知道你很痛苦,苏乔安,你不知道怎么纾解痛苦那就恨我吧!”褚江辞嗓音沙哑,“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够好过一点,唯独让我放手,这绝对不可能!”
她怎么能自以为是的闯进他的世界,将他的世界搅和的一塌糊涂后又想潇潇洒洒的抽身离开呢?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弄清楚我该怎么对待你。”他需要好好的学习,而唯独能够教会他这门功课的人只有苏乔安,非她不可。
连褚江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无耻很自私自利,即使看到了她的痛苦,即使已经清楚的明白令她这么难受的人就是自己,他仍不愿意选择放手,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
自私就自私吧!
苏乔安即使是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
睡过去的人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上似乎还染着一丝晶莹泪珠,脸上泪痕肆虐,鼻尖红红的,嘴唇紧抿,眉心紧皱,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中。
褚江辞拿着湿毛巾,动作轻柔的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他想起刚刚的苏乔安忽然间激动起来,不肯跟他待在一个地方,想要挣扎出他的怀抱。
那一瞬间,他感到无比的惶恐。
失措之下,褚江辞打晕了苏乔安,他不想再从苏乔安的嘴里听到任何一句让他感到难堪的话,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在他身上戳。
细心的帮她擦干净了手后,褚江辞坐在床边看了她很久。
蓦地,他心思一动,俯身下去,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我不会放你走的,是你自己闯进了我的世界,不要想这么轻易的离开我。”
不要和他说什么大道理,说什么放手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这都是空话。
他想要的,从来不会失手,更不可能自己放弃。
褚江辞一夜未眠,和衣躺在她身侧,睁着眼看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她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天微微亮,天边曙光破晓。
一直没闭眼的褚江辞才起了身,离开了房间。
苏乔安醒过来的时候,后脖疼的厉害,她捏着后脖爬起了床,神思恍惚。
眼睛也酸酸涨涨的,很疼。
她隐约记起来昨天她为了调查而跑去了乡下,陈薇半道上车子出了事故来不了,是褚江辞来接的她,还将她带回来褚宅。
苏乔安记得他们在房间起了争执,也记得自己将伤口亲手撕开后的泪流不止。
后来……
她按着脖子的手一顿,后来她就感觉后脖一疼,意识涣散,晕了过去。
是褚江辞打晕了她?就为了让她留在这儿吗?
苏乔安后知后觉的回想起了昨晚上发生的一切,紧张的查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在衣衫妥帖。
她才松了口气,巧儿就进来了,“苏小姐,早餐已经做好了,您还是快些洗漱好,下去用餐吧!”
“哦,我知道了。”苏乔安动了动脖子,起了身。
脚上了药,被推拿过,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疼痛难忍了,只是走起路来还有点跛脚。
她瘸着腿去了浴室洗漱,下楼后,看到褚江辞正坐在餐厅主位用餐,不由得一愣。
“你这个样子就算走出去了,也回不到市内。”褚江辞冷冷出声,将原本转身想离开的苏乔安定在了原地。
苏乔安犹豫了一会儿,才上前去,扒着餐椅坐了下去。
她久久没有动作,只看着褚江辞。
褚江辞吃饭是很规矩,一举一动都优雅矜贵,看得出来是出身名门,家教涵养极好。
他权当是没有苏乔安这个人,只兀自用餐,全然不理会在一旁僵坐着的苏乔安。
“昨晚上是你打晕了我?”苏乔安先发制人的问。
他没否认,只嗯了一声。
苏乔安皱眉,“你会不会太过分了点?我……唔……”
她话都没说完,褚江辞就将一片已经抹好了果酱的吐司片塞到了她嘴里,堵住了她的嘴。
苏乔安怒瞪了他一眼,愤愤不平的接过,褚江辞不紧不慢的说,“那么晚了你还吵着要回去,我不打晕你,你怕是要闹翻天了。”
说的好像是她无理取闹一样,她还真没见过这么会恶人先告状的!
“好,我不计较你打晕我的事,现在天都亮了,我总可以回去了吧?你什么时候安排人送我回去?”她这个样子要走回去真的不现实。
骨气也得建立在自己四肢健全的情况下,何况,这原本就是褚江辞早就已经答应了她的。
褚江辞看了她一眼,“先吃完早餐,我会安排你离开。”
苏乔安一脸的不情愿,跟他同桌吃饭曾经是她求之不得的事,现在,她倒是宁愿褚江辞能够跟过去一样离她远远的,最好永远都不要想起她,更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她垂眸喝粥,倏忽,她桌前的碟碗被对换了下,褚江辞说,“我记着你不爱吃蛋白,爱吃蛋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