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用罢晚饭,城中灯火初上,玉郎换了一身月白衣裳,手里摇着纸扇出了客栈的门,径直走去了那传说名声甚大的销魂楼。出了逍遥客栈径直向东走,是一处夜市,此时因刚刚入夜,人还不是很多,走过夜市,是一片竹林,那里有几个孩童在扑捉流萤,嬉闹不已,快七夕了,城中已现出了过节的摸样。
过了竹林,一路向北,是一条宽阔大街,沿途都是富户和商贾居住的宅邸,路的尽头,灯火辉煌、笑语喧哗的华贵楼阁,却正是那销魂楼。玉郎悠闲地走到这里时,那门前正立着五、六个妙龄美貌的女子,在那里勾栏浅笑,招呼着进出的客人,玉郎见这些客人,没有一个是平常百姓的,个个非富即贵,心里便有数了,扇子掩住左手,一道淡淡金光,手上已多了几锭金子......
玉郎将金子收到袖内,大踏步向销魂楼走去,门口那几个女子见玉郎的模样不由心下欢喜,顺势一齐过来招呼,玉郎刷地打开折扇,左右一扇,拒开她们,几个女子被这气势镇住了,悻悻看玉郎进门。玉郎一进门,也为这楼里摆设的华贵吃了一惊,不过就是个青楼,却是雕梁画柱,杯盏交错,丝竹盈耳、歌舞翩翩,让人目不暇接的。
正在观望,迎面走来一个四十开外的妇人,涂脂抹粉、插花戴玉,手帕扬到脸前,提高嗓门笑道,“哎呦,好个风采不凡的公子爷,一看您就是位大贵人!欢迎欢迎,里面请,姑娘们,招呼着!”
玉郎用扇子扇着风,一边看着四周,一边浅笑着阻止道,“妈妈,我次来就是为了碧莲姑娘,劳烦妈妈带路!”说完取出一定金子放在了那老鸨的手里,老鸨一见顿时眉开眼笑,“感情公子是来会碧莲的,好说好说,公子请!小吟,带公子上楼......你们几个站在那干什么呢?快去准备上好的酒菜,给公子送房里去,快点!公子,我去吩咐他们准备,您先上楼吧!请!”说完,一步三晃地转身快步去了。
老鸨去了,这边已过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这个丫头,脸色发白,头发发黄,似是病歪歪的,一路也不说话,只是带着玉郎绕过大厅,一步步上楼去,玉郎四下打量着,觉得这销魂楼内外透着难言的古怪,跟着那小吟上楼,不觉楼下那老鸨止步回身,正一脸阴沉盯着他的背影。
玉郎随着小吟上到二楼,这里更是旖旎动人,布置精巧,一道走廊清净优雅,楼下的喧哗顿时寂静很多。那小吟躬身打开一扇门,屋内香味四溢,玉郎便进得门去,坐在一方桌案前,那小吟一边斟茶一边有气无力地道,“公子少等,碧莲姑娘在梳妆打扮,一会儿酒菜送到!”玉郎颔首,小吟随即出门去了,掩上门后,玉郎见这屋子布置的十分雅致,异香扑鼻,进去还有一间,挂着珠帘子,珠帘摇曳,里面看不分明,玉郎不喝茶,起身走到开着的窗前,那窗前的玉瓶里还插着几支盛开的荷花,原来这间屋子的窗户是向着一片荷塘的,荷塘里莲花出水,荷叶连连,甚是怡人,水上还飘着数盏荷花灯,几点萤火飞舞,清风徐来,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玉郎看着,已有人推门进来,是一个送酒菜的小厮,低眉顺眼的,只是脸色青白,和那个小吟相似,放下酒菜也不言语,反身出去关门,下楼去了。
玉郎踱步到桌前,拿起镶金酒壶自斟了一杯酒,拿起来仔细看,那酒幽幽散发香气,似有似无,却有一阵异味飘过,玉郎鼻子极好,不由心下一沉......却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帘子一动,香风拂面,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走了出来,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握着团扇半遮着脸,一双妙目却是左顾右盼,对着玉郎嫣然一笑,口中道,“公子万福,小女子碧莲有礼了。”玉郎不由皱眉放下酒杯,用手去捂鼻子,那碧莲笑得更是花枝乱颤,“咯咯,公子可是闻不惯我这胭脂的味道?”说着就要靠到玉郎的身上,玉郎顺势拉住她的一只玉腕用力扣住,那碧莲娇嗔着喊道,“公子,你抓痛我了!”玉郎冷笑一声,“我闻到你身上除了胭脂味,还有一种味道。”碧莲正色道,“什么味道?”玉郎沉声,一字一顿地道,“血-腥-味!”
碧莲先是脸色一凛,随即对玉郎嫣然一笑,娇娜地要抽回手来,口中言道,“公子,你好坏啊。”玉郎趁势哈哈一笑,伸手在碧莲的俏脸上轻弹一下道,“说笑了,我倒是听说过,有人用鲜血加花瓣,细细研成胭脂,涂在脸上,可是分外妖娆,姑娘脸上,可是用的这血胭脂?”
碧莲看不出玉郎的话里真假,随即忸怩一笑,妙目流转,娇嗔着抽出手来,“公子说笑了,奴家身上哪来的血腥味儿,又何曾用过什么血胭脂?”说着拿起酒壶来给倒了一杯酒,兰花轻巧地捏起酒杯,对着玉郎道,“来,小女子陪公子喝一杯。”
玉郎放下酒杯,却一脸轻薄地盯着碧莲道,“哈哈,我的确是说笑!在下自今天在街上偶遇姑娘,一见难忘,故而逐香而来,姑娘果然是妙人儿,酒嘛,可以回头喝,既然郎情妾意,良宵苦短,我们何不到里面叙话?”说着拉着玉莲就要向里走,碧莲立即惊慌失措地拦住道,“公子着什么急?还是先赏脸饮了这杯酒。”佘玉郎哪管这些,伸手扣住她一只玉腕,运力压住她命脉,拖着她向那珠帘后走去,刚才那血腥味分明就是来自珠帘后!
一挑珠帘,玉郎顿时目瞪口呆!
那珠帘后,竟然不是什么休整妆容或是歇息的房间,一间空屋,冰冷刺骨,空空如也,地中心却是大大的一个黑洞,黑气缭绕,冷风阵阵,深不见底,不对,中计了!玉郎心道不好,刚想回身,却觉得浑身无力,怕是中了妖法,那碧莲已在他身后娇声笑道,“公子不是想看个究竟吗?那就下去吧!”说完,用力一推,玉郎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个正着,玉郎身子一歪,直向那黑洞倒下去。
玉郎坠入了那洞中,黑洞猝然消失,还是好好的地板,碧莲回身,那老鸨却已出现在她身后,她正要说话,那老鸨扬手便是一个耳光,“贱人!生怕别人不知你哪点儿狐媚劲儿!在街上招惹这些人回来,你是不是好日子过多了?”碧莲忙捂着脸称是,随即伸出手去,央求似的陪着笑脸,“碧莲知错,还望主人赏些胭脂来。”那老鸨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盒子,递给了碧莲,碧莲伸手接过来,如获至宝地捧着进了里间。那里间恍然又变回了梳妆的闺阁,红撩翠绕,原来刚才,玉郎是中了障眼法,掉进了别人设好的阵法里了。
老鸨重新整理一下发髻,推门出去下楼了,继续笑靥如花地招呼客人,并随手将玉郎递给她的金子,丢进了角落里,那不过是几块石头而已,老鸨用手帕擦擦手,冷笑道,“小小的障眼法,想瞒过我?!”
玉郎一夜未归,逍遥客栈里,静坐在法阵里的道清额角渗出冷汗,气血翻涌,猛地睁开眼睛,叫了一声: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