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弈轻松地潜入总统府,比上次更加轻松。根据瘦子的情报,叛军总数不过一百人,大多数人空有热情,缺少训练,纪律意识薄弱,算是一群不折不扣的乌合之众。
刘弈躲在大树的阴影中观察,只见总统府里鸡飞狗跳,人来人往,大概是自己干掉好几个叛军的消息传了回来,那些家伙慌慌忙忙地不知道怎么应对。好半晌,才有三具动力甲带着四五十个叛军乱糟糟地出发,完全不成队形。
未免也太慢了,要找的人都已经回来,你们才出发。若瘦子没有说谎,叛军手头一共只有四具动力甲,都是英式的克伦威尔z1型。圭亚那曾是英国殖民地,弄到几具英式动力甲很正常,只是不知道瘦子口中送他们动力甲的朋友是何来头。
克伦威尔z1仅仅是第二代动力甲中的晚期型号,与三代甲有着质的战斗力差距,和身上的45B更是完全不能相比。只要找出剩下的那具干掉,只剩AK步枪和轻机枪的叛军就会失去威胁。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找到存放武器的屋子,通知谢尔盖少校,让他带领同伴们过来把叛乱分子狠狠教训一顿。
计划已定,他开始行动。不远处的屋子前用沙包堆起简单工事,有一挺机枪和三个恹恹欲睡叛军把守,他们成了刘弈的第一个目标。沿着墙根从侧面摸了过去,他在没有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扭断第一个和第二个敌人脖子,迟钝的第三个敌人听到动静茫然四顾,没来得及找到他的身影就被钢铁手指捏住脖子。
“冈萨雷斯上校在哪?”
对方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刚刚带人出去搜捕袭击者了!”
“知道抢来的动力甲和武器放在哪里吗?”
“那些东西不好搬,从车上卸下来就堆在车库里了。求您饶命!”
“车库在哪?”
“从这里向前见到第一个花园朝右拐,就在大路边上!”
好歹回答了问题,刘弈决定饶他一命,仅仅用拳头将他砸晕。继续前进,他又干掉了一组同样配置的叛军,隐秘行动到此为止,偶然经过的巡逻队发现了他的行踪,警报声响彻总统府。
本来也没打算一直偷偷摸摸,他边点射边机动,将叛军士兵从眼前驱散开。端枪,瞄准,一个来不及躲进墙后的士兵应声倒地。频道里传来几声呼叫,随后就被持续的杂音覆盖,战斗中刘弈无心理会,索性关闭了通讯频道。
回过头,一枪在试图偷袭自己的叛军脑门上开了个洞,他跟着快步跑上,在那家伙的腰间解下手雷,抬手丢向前方的屋角。咒骂与爆炸声中,有两个叛军直接飞了出来,还有第三人人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全身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
烟与火尚未散去,他瞄向前方,一个没有藏好、在草丛边露出半个肩膀的叛军倒了霉。这家伙带着长长尾音的惨叫才出口,刘弈抬起枪口,将前方屋脊上探头的叛军打落。那家伙费了不少力气才爬上屋顶,没来得及偷袭便中了弹,滚下去倒是比爬上去省事多了。
一发对动力甲导弹飞来,速度很慢,必定是老型号,刘弈斜身避过。一具克伦威尔z1和一队叛军士兵迎面匆匆跑向他,脚步慌乱,不成队形,互相之间妨碍还要多过辅助。他们尚未散开,地形也不适合隐蔽,刘弈抓住机会将一梭子打空。透过枪口的硝烟,他看到东倒西歪的叛军尸体中倒着一具千疮百孔的动力甲,一个士兵拖着断掉的腿边哭喊着妈妈边向最近的建筑物爬。
战斗还是这么残酷,刘弈心情复杂。但若稍有犹豫,倒在地上的就是自己。都动到枪炮了,就别再假惺惺地考虑劳什子的公约与人权。
举目四望,能见到的敌人都是背对着自己的。预计有场苦战,技术和装备再好,数量上的优势始终不容小觑,没想到叛军如此不堪一击。继续打下去的话,把他们全部干掉也不成问题,但没必要在他们身上继续浪费时间。对于乌合之众来说,这种程度的打击已经足够。他恢复通讯。刚才不知是谁在呼叫,此刻头盔里安安静静,他逐一试过来,没人回答。
继续向前,很快就见到花园,向右拐便是车库。亚巴顿营地抢来的武器就堆在车库里,不管先前的叛军有没有说实话,他都得去看下。车库前的地上丢着好几支AK步枪,说明曾有不少叛军士兵在此守卫,这是个好消息。几辆车大概还不值得如此重视,车库里显然有重要内容在。
刘弈习惯性地观察四周,左手边是喷水池,右手边是草坪,车库背后几条宽阔的水泥路交汇,都不是适合战斗的地形,唯有身后的花园道路曲折可供躲藏。大约两百米外是总统府的主建筑群,吵吵嚷嚷的叛军士兵挟裹着大包小包在争先恐后地逃跑。没有因为这一幕而放松警惕,他小心地接近车库,并且打开机体上所有完好的传感器。
限于引擎出力和总线带宽,即使是最先进的机体,传感器全开的情况下移动速度也会受影响,然而此刻刘弈所穿的45B没有这个问题——坏掉的传感器差不多有一半,全开只相当于平时半开的水准。红外成像系统不能使用,感知不了周围的异常热量,所以如果有动力甲在此埋伏的话,他完全无法察觉。不要完全相信俘虏的话,从古至今,这是条战场上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小心而迅速地接近车库,金属卷帘大门紧紧闭合,内里听不到动静,四下也见不到人影。动力甲的金属手套抓不起大门,开枪可能会伤到车库里的装备,他决定直接撞进去。
后撤半步,出力调至最大,45B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机体开始轻微颤抖。假如是完好状态,不该出现这种状况,斯玛格技术无可挑剔,但依靠简陋工具的临时修理毕竟不可能与真正的大修相比。
就在他放低身姿,即将前冲的瞬间,两具克伦威尔z1从车库背后绕了出来。冷不防与刘弈打了个照面,两具机体同时有个发愣的动作。刘弈同样很意外,但他经验远比对手丰富,第一时间将枪口对准他们。
步枪的怒吼声中一具克伦威尔z1毫无反应就被打倒在地,另外一具操纵者反应过来,笨拙地转身,却被同伴绊倒。这低级的失误反倒救了他一命,刘弈的子弹贴着后背过去,只擦伤了背部的护甲。
第三具动力甲在同一个位置出现。新出现的敌人威胁更大,刘弈瞬间完成判断,当即放弃了到底的克伦威尔z1,来不及看清这第三个对手就以最拿手的侧滚躲到车库背后。名副其实的千钧一发,几发子弹几乎擦着45B胸甲与肩甲的呼啸而过。枪声不对劲,对方手里的武器口径一定大得出乎意料。几声爆炸证实了他的猜测,刚才没有命中他的东西打中了远处的建筑,那些是不折不扣的炮弹,而且威力可观。
克伦威尔z1上怎么会装备机关炮?那种老旧的型号,根本解决不了后坐力和瞄准的问题。还是说……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滚出来,”对手打开外部扩音,赫然是冈萨雷斯上校的声音,“天朝狗,否则我杀了这个女孩!”
呼吸为之停止。上校抓住了陆菲?
“不,别出来,刘先生,”菲利希亚嚷道,“上校的枪口对着你的哇啊啊——”
总统女儿发出尖叫。原来是她?心跳得几乎胸腔生疼,刘弈大口喘息。不行,不能这样,我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在战斗中无论发生何种情况都要保持冷静。上校对菲利希亚做了什么?她喊的是刘先生,换句话说知道我是谁了。
他思考着对策,背靠车库墙壁缓缓移动,没有答话。出声就会暴露位置和意图。
女孩哎哟哎哟地叫唤着,痛得不轻:“不用救我……快跑……刘先生……上校要来杀你……他……穿的盔甲……和你们不一样……啊啊啊啊啊——”
话语戛然而止,菲利希亚放声惨叫,上校在怒喝:“闭嘴,你这头母猪!我一定要杀了那条可恶的天朝狗!”
“呸,你才是猪,穿着这么好的东西,只会用来欺负女孩子,”菲利希亚还能反唇相讥,“自己看看,手下都跑光了,你们失败了!白痴,快放了我爸爸妈妈,投降吧!”
没想到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她竟然有如此坚强的一面,和之前向胖瘦两个叛军求饶时简直判若两人。刘弈停止移动,打开外部扩音:“别担心我,菲利希亚小姐,我和上校有场决斗,结果他临阵脱逃了。现在正好决斗继续,请稍等片刻,我这就来救你。”
“刘先生,有你真是太好了!你骗了我,但我一点也不生气。我等你!”菲利希亚的声音里满是希望与憧憬。也是个好孩子啊,他颇为赞赏地想。
“说大话的家伙,”上校大喊道,“天朝狗,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救人是靠嘴的吗?”
“傻瓜,刘弈是个英雄,才不像你,临阵脱逃的懦夫。他一定会来——”
菲利希亚的声音再度中断,一声枪响震耳欲聋。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五十米没有她的声音?没有喊叫,没有喘息,不可以冲动,不管怎样都已来不及,先判断清楚才是最要紧,刘弈在心里对自己大喊。可身体却仿佛不听大脑指挥般开始行动,他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